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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是剛才在茶室和昌平長公主聊天的時候說起并州滅門案,她隨口提了一下驗屍情況,其中就有憑腿骨舊傷確認死者身份,於是昌平長公主就感嘆了一聲她這骨傷怕是得帶進棺材裡,然後燕寧就好奇多嘴問了兩句,昌平長公主輕描淡寫只說是冬日路滑不小心從高台摔下,好在她命大,不然就不止是斷條腿了。
燕寧本來沒多想,是後來晚膳的時候岑暨拂袖憤然離去,她突然記起,狀似不經意細問之下才知道就是岑暨生病那年冬日,桂嬤嬤說的時候還提到「世子」兩字,只是沒說完就被昌平長公主遮掩了過去,顯然是不欲多提,作為一個刑偵人員,結合時間推算,燕寧直覺這裡面或許有隱情。
如果不是昌平長公主不想去看岑暨,而是壓根去不了呢?
勺子落碗,濺起幾點湯汁,見岑暨滿臉錯愕,顯然也是頭一回聽聞此事,燕寧輕咳:「雖然但是...惱歸惱,若是有誤會,我還是建議及時說開,與其一直鬱結於心耿耿於懷,倒不如面對面交流問個分明,這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一陣無盡沉默蔓延,岑暨難得目露怔然,半響,他長睫微顫,斂去眸中情緒,重新捏起湯勺,朝燕寧若無其事淡笑:「湯不錯。」
燕寧目光從他泛起青筋的白皙掌背划過,心知他此刻情緒怕是不平靜,從善如流轉移話題:「那是當然,所以你得給我全喝光,敢剩一滴我跟你沒完!」
「嗯。」
「......」
將軍與公主
夤夜寒窗, 一燈如豆,這邊小廚房溫情脈脈飯香四溢,另一邊桂嬤嬤也在繪聲繪色匯報「軍情」:「...您是沒看見世子方才跟燕姑娘撒嬌賭氣的樣子, 若非親眼所見, 老奴怎麼都不相信這兩人私底下竟是這般相處, 燕姑娘倒也脾氣好, 別看嘴上一直嫌棄世子麻煩事多,洗手作羹湯也是毫不含糊...」
想到方才看到的場景,桂嬤嬤臉上褶子堆砌都快綻開了花兒,忍不住唏噓調侃:「莫怪都說百鍊鋼化繞指柔,世子那般脾氣,在燕姑娘面前卻是百般順從,燕姑娘一瞪眼,世子立馬噤聲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老奴瞧著世子也是樂在其中, 真應了那句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偏難得兩人樣貌家世還都合宜, 簡直是再相配不過。」
提起岑暨與燕寧,桂嬤嬤難掩笑意, 世子一聲不吭突然帶個姑娘來本來就已經夠讓人吃驚了, 可當親眼目睹這兩人私下相處模式後桂嬤嬤才知道什麼叫太陽打西邊升起。
誰能想到向來桀驁的世子會在燕姑娘面前乖順如廝,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就跟那豢養的寵兒似的,都不用燕姑娘招手, 世子就屁顛屁顛主動上前親親貼貼了, 看得桂嬤嬤不禁直道驚奇。
昌平長公主顯然不知道分別之後還有後續,聽完桂嬤嬤描述, 她腦中自動浮現出岑暨陰陽怪氣旁敲側擊想要燕寧給他下廚,燕寧滿臉無奈卻又不得不予以安撫的場景,少年情誼如糖霜,連旁觀者都覺甜蜜,昌平長公主嘴角不自覺勾起,頗為贊同附和一句:「他這性子,怕是也只有阿寧那丫頭才能壓得住。」
儘管從見面到現在滿打滿算也才半日光景,卻不妨礙昌平長公主對燕寧的歡喜,哪怕沒有岑暨心上人這一標籤,只單憑燕寧以女子之身行仵作之職在提刑衙門站穩腳跟屢破命案這一條就足以叫昌平長公主另眼相待。
不是誰都有如此魄力本領的,更不用說燕寧不論是容貌性情還是身家背景都樣樣出挑,放眼望去京中這麼多貴女昌平長公主竟覺無一人能與她相較。
都道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滿意,昌平長公主對燕寧這個未來兒媳私心裡也是稱讚不已:「難得這小子開竅,知道在阿寧面前伏低做小,不然就他那人嫌狗憎的脾氣遲早得將人氣跑,也不知道阿寧是怎麼能瞧得上他的。」
昌平長公主並不覺得兒子對一姑娘百般討好獻殷勤是什麼有損顏面的事,俗話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連孔雀都知道使勁渾身解數開屏求偶,更何況是人,越是輕易得到的東西就越是不懂得珍惜,要想抱得美人歸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能行,昌平長公主樂得見岑暨被拿捏,甚至還盼著燕寧能多調教調教以挫銳氣。
哪兒有當娘的這般嫌棄兒子的,見昌平長公主一臉「鮮花竟插牛糞上」的扼腕嘆息,桂嬤嬤哭笑不得,忍不住分辯幾句:「燕姑娘是好,可咱們世子也不賴啊,先不說出身,光是十八歲就高中進士御前欽點探花郎這一條就能甩京中勛貴子弟一大截,再者說世子潔身自高,從不沾染陋習,樣貌也是頂頂好,也就世子無意,不然只怕前來問親的得將府中門檻踏破。」
「至於性情...」桂嬤嬤瞥了昌平長公主一眼,含混:「世子無非就是肆意了些,本性卻純善,不然陛下也不會放心予以世子重任。」
「本性純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昌平長公主梳發的動作頓住,唇角笑意漸平,喃喃自語:「是啊,他從前不是這樣的。」
夜風清冷,偶擾木窗,燭火搖曳不止,暖黃光暈盪開,昌平長公主鳳眸輕眨,仿佛看見有稚童飛撲而來興高采烈喚「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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