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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
沒想到燕寧會一語道出緣由,少年還怔了一下,隨後就大方點頭:「殺人償命,他們既然害死了我弟弟,那我就要替我弟弟報仇!」
「不過這事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少年狐疑。
「自然是查到的。」
陸兆在旁插話:「咱們衙門又不是吃乾飯的,若是沒有確鑿證據也不會抓人。」
「你弟弟的屍骨我們也已經找到帶回來了。」燕寧淡聲補充。
「什麼?」
少年雙眼睜大,一直故作冷靜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激動:「真找到了?」
「嗯,在城郊十里密林,也就是你活埋王天昱的那片林子。」
燕寧看著少年:「你將王天昱弄到那兒去,是想祭你弟弟在天之靈?」
「對!」
都已經來衙門自首了,這些自然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少年坦然點頭:「我只知道我弟弟被埋在了那片林子,卻找不到具體埋在什麼地方,既然如此,那將姓王的畜生弄到林子裡埋了,也算是給我弟弟報仇!」
「你叫什麼名字?父母家在何方?可否將作案過程再詳說一遍?」
燕寧禮貌問詢的話一出,倒叫少年神情古怪:「你真有意思。」
「怎麼有意思了?」燕寧好奇問。
少年皺眉,似有不解:「你們當官聽說我是殺人犯,不是應該對我喊打喊殺嗎?怎麼還...」
「怎麼還擱這兒跟你和顏悅色嘮家常?」燕寧接話。
見燕寧面容和煦,眼中似乎還帶著笑意,看起來很是和善可親,少年唇角微抿了一下。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理解。」
見少年欲言又止,燕寧聳了聳肩,自顧自答疑:「首先,我不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所以喊打喊殺這條不成立,再者,你是主動投案自首,性質不一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減少了我的工作量,或許我還該感謝你?」
最後一句燕寧用的是疑問句。
少年沒想到居然還能聽到這種答案,驚得嘴不自覺張大,原本面無表情死氣沉沉的臉也多了幾分鮮活。
「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所以,現在禮尚往來,該輪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燕寧含笑。
少年臉上驚愕緩緩散去,在燕寧溫和目光注視下,他沉默片刻,啞著嗓子緩聲開口,第一句話卻是——
「他不是我的親弟弟。」
在少年的講述中,燕寧很快就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少年名叫張全,並非盛京人士,而是在鄰州轄下的一個小縣生活。
張全親娘死的早,爹不多日就另娶了門親,俗話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在後娘進門之後,張全的日子很不好過,動不動就淪為出氣筒,連飯都是飢一頓飽一頓的吃。
有一次他餓狠了偷吃了兩個饅頭,被後娘發現,攛掇著親爹將他一通毒打,他一氣之下便離了家往外謀生,那會兒才十歲。
他一路漂泊流浪到盛京,最終在郊外城隍廟落腳,也是在那兒結識了乞兒阿旺。
阿旺是被一個老乞丐收養的,張全在城隍廟落腳的時候得了老乞丐的照顧,只可惜老乞丐沒過多久就去世了,臨終前將乞兒阿旺託付給了張全。
張全孤身一人在外流浪了這麼久,難得碰上個待他好的,於是他感念老乞丐恩情,在老乞丐去世之後就承擔起了照顧阿旺的重任,因為兩人沒家,所以就以城隍廟為家。
起先張全是以乞討為生,後來覺得這不行,就去碼頭幫人卸貨打雜工,一天也能賺上二三十文錢,兩人相依為命兩三年,漸漸的張全也就把阿旺視為親弟,而這種在張全看來平淡且幸福的日子就截止到半年前乞兒被陳奔帶走。
後來就是張全得知乞兒死訊之後想方設法要報仇,作案手法與燕寧先前的推論差不多。
「那幫豬狗不如的畜生。」
張全拳頭緊握,雙目赤紅:「阿旺才那么小,他們居然也能下得去手,我只恨自己沒用,居然讓他們又多活了這麼久!」
「你既然知道陳奔等人作惡,為何不去衙門報官?」
一直沒說話的岑暨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顰眉開口:「既然鬧出了人命,衙門也不會坐視不理。」
「你以為我沒去報官嗎?」
張全笑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十分滑稽:「我去了京兆衙門,結果連門都沒能邁進去,就被守門衙差轟走。」
張全嘲諷:「在你們這些官老爺眼里,我們這種人就是入不了眼的賤民,就像那路邊的雜草螻蟻,隨隨便便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誰又會將一個乞兒的命放在心上,王天昱與陳奔都是官家子弟,誰又會為了一個乞兒去得罪當朝大官?」
張全臉上神情卻是不符合年紀的麻木冷酷,細看似乎還夾雜著絕望:「阿旺的命在當官的眼中不是命,沒有人會給一個乞兒做主,那就只能是我這個當哥哥的來,殺人償命,誰害了阿旺,我就要誰的命!」
張全咬牙切齒話落,空氣中還有瞬間的靜默,哪怕是岑暨都沒有出聲,只神情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麼。
「反正現在人我已經殺了,仇也已經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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