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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全深吸了一口氣,擺出吊兒郎當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要殺要剮你們看著辦,我只有一個請求...」
張全頓了一下,看向燕寧,唇角囁嚅,聲音低了兩分:「在我死後,麻煩將我與阿旺的屍骨埋在一起,阿旺怕黑,在地底下那種不見天日的地方,總得要有個人陪。」
對上張全充滿哀求的目光,再看他那張明顯還有些稚嫩的面龐,燕寧就感覺嗓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想說話卻又發不出聲。
她不懷疑張全話中真實性,也信他當初曾向京兆衙門報案...燕寧突然就想到了那句——
如果律法不能主張正義,那正義又要往何處尋?
哪怕剛才跟朱濤能說的頭頭是道,但實際上這也是困惑她多年的問題,連相對平等的現代社會都不能保證正義的絕對性,那在這三六九等層級分明的大慶,又如何能確保自身權益?
如果換成是她...又會怎麼做?
「如若你所言當初曾向京兆衙門報案卻被拒屬實,本官定會向京兆衙門追責,以瀆職罪論嚴懲不貸!」
一片靜默中,清冽男聲倏地響起。
循聲望去,只見岑暨長身負手而立,面部線條緊繃勾勒出凌厲弧線,如墨玉般的冷沉鳳目中是隱忍的怒氣,話語鏗鏘有力:「但凡與本案有牽扯之人,本官一個都不會輕饒!」
整頓官場~(一更)
暮色四合, 月影如鉤,雖然外頭天已經漆黑,但在燕寧一迭聲「今日事今日畢」宛如催命符般的魔咒攻擊下, 岑暨還是選擇了加班加點即刻升堂審案。
提刑衙門內外燈火通明, 肅穆公堂之上, 被迫加班的衙差們手持殺威棒分列而立, 緊張莊嚴的氣氛一下子就烘託了出來。
岑暨則早已換上了那身象徵提刑官的緋色公服,端坐在三尺紅木公案後,神情冷冽,周身氣勢凜然不可侵,當然了,前提是忽略他那張糊了兩盒脂粉後,在燭光映襯下慘白如紙的臉。
在得知兇犯落網之後,作為被害人家屬的王陳兩家也已悉數到場,而王陳兩家的到來, 也成功讓原本還算安靜肅穆的庭審現場變得不可控了起來——
「就是你殺了我兒?」
尖銳女聲無比刺耳, 還帶著幾分氣急敗壞。
只見一個打扮華貴的中年婦人, 也就是王天昱他娘王夫人正一臉仇恨地盯著公堂中央跪著的張全,眼中陡然發出仇恨的光芒, 竟二話不說就直接朝張全撲了過去:「你個遭天殺的東西, 你還我兒子命來——」
俗話說殺子之仇不共戴天,特別是王夫人就王天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在得知王天昱死訊之後,王夫人這兩天食不下咽睡不安寢, 做夢都想著要找到殺害自己兒子的兇手將其碎屍萬段, 眼下見到了殺害自己兒子的真凶,那就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眼看王夫人就要撲上去對著張全踢打抓撓, 還沒等她碰到,就被虎視眈眈守在一旁的衙差眼疾手快一把制住。
「放開我——」
「快放開——」
哪怕是被衙差控制住,王夫人都還在不斷大喊大叫死命掙扎,就連原本束好的髮髻都在一番大動作下變得凌亂,這種宛如瘋婆娘一般的行為看得王家眾人眉頭直皺卻也沒有出面制止,但顯然岑暨不會這麼好性兒由著王夫人胡來。
「放肆!」
跟王夫人的嘶聲竭力不同,只見岑暨面無表情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如此咆哮,視朝廷法紀綱常何在?來人吶,拖下去打二十大棍以儆效尤!」
沒想到岑暨如此不講情面,上來就要動刑,眼看他就要往下扔令簽,王少卿臉皮一抽:「你敢!」
「本官身為提刑官,這公堂之上自然是由本官說了算,本官有何不敢?」
岑暨目光輕飄飄掠過一張臉都漲成豬肝色的王少卿,嗤笑了一聲:「看來王少卿昨日的教訓還是沒吃夠。」
王少卿知道岑暨不好惹,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王夫人被岑暨拖下去打板子,不然傳出去外頭還不知道該怎麼笑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王少卿壓下臉上怒容:「內子心中悲痛一時難以控制情緒,言行無狀,還望世子看在她才剛喪子的份上網開一面,不要與之計較。」
說著,王少卿還不忘橫了王夫人一眼:「還不快向世子賠罪。」
「我兒子都死了,憑什麼我不能討個說法?」
對於王少卿的眼神暗示,王夫人卻絲毫不領情,狀似癲狂對著衙差又抓又撓:「誰說那乞兒是我兒子害死的?我兒都死了還要往他身上潑髒水,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王夫人撒潑水平一流,就連陸兆先前都沒能躲過她的抓撓攻擊,眼下衙差也不幸遭殃,臉上多了兩道指甲劃痕,如若不是公堂之上加上還顧忌王夫人的身份,衙差想拔刀的心都有了。
聽王夫人口口聲聲說王天昱與乞兒之死無關,都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岑暨則直接冷笑了一聲:「陳奔的兩個近身小廝都已經招供,當日王天昱與陳奔一同在田莊將乞兒阿旺玩弄致死,事後還故意隱瞞棄屍,如今乞兒屍首已經找到,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怎麼抵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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