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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著禮帽的赭發少年出現在另一側的樓頂。

  他的手臂托著背後少女的膝彎,使得那纖細到近乎羸弱的女孩能夠安穩的裹著他的披風、伏在他的肩頭。

  「老大!我剛才是被迫的!我……」

  輕輕的咳嗽聲打斷了少年的故技重施。

  擁有湖綠色瞳孔的少女向他溫和的笑:「不必害怕,我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向你打聽。」

  ***

  良太郎自出生起,就生活在海國盡頭的這片土地上。

  那時候,掌管這片土地的大妖怪還是那位溫柔的金魚姬。

  她從海妖手裡奪回了這座城市。

  又一手將它打造成遠近聞名的漁港,允許所有種族在這裡買賣、生活,成為妖怪們賴以生存的美好場所。

  直到十年前,她覺得該功成身退。

  於是將城市託付給自己最為信任的海坊主,自此失去行蹤。

  失去束縛的海坊主終於暴露了本性。

  他橫徵暴斂,排除異己,將所有反對者全家屠盡。

  那是所有親歷者至今提起都頗為膽寒的「血之六月」。

  但高額的通關費和交易稅,終究讓這座漁港逐漸沒落。

  於是海坊主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他給每家每戶都下了魚稅,到了月末,就由他的護衛隊按人頭徵收。交不出來的,要麼打死了丟到這裡,要麼——」

  良太郎朝河對岸瞥了瞥,將眼底的涼薄遮掩在夜色之中:「就扔到湯屋去做奴隸。」

  小鳥游結奈問:「湯屋?」

  良太郎下巴指了指水煙繚繞的遠處:「那還是金魚姬在的時候建的療養所,本來是為了用溫泉水結合藥湯做成治療疾病的藥浴,後來被海坊主的盟友接管,就成了神明的專屬療養院。」

  中原中也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抬手拒絕少年拽起袖子給他擦地的舉動,盤腿坐在小鳥游結奈身側,嗤笑一聲:「神明也需要療養?」

  「是的老大。」

  良太郎立刻正襟危坐:「神明行走在人間嘛,難免沾染到污穢,這時候就要定期去清理,不然可就要墮落了。」

  「墮落了,會怎麼樣?」

  小鳥游結奈咳了兩聲,抬起那雙浸著水汽的湖綠色眼睛問,像是認真聽講又充滿十足好奇心的聽眾。

  少年頭頂的貓耳晃了晃,一下被問住了:「大概……灰飛煙滅?……害,都是神明的事兒,我們這種小妖怪怎麼知道。」

  下一秒又咧嘴笑著,說是水開了躥出去了。

  「真是一模一樣。」

  中原中也看著少年消失的背影,搖了搖頭。

  貧民窟里長大的孩子,總是有超乎年紀的老成與油滑,往好了說是堅韌,往壞了說則是見風使舵。

  他從小見得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只是不知道那少年說的,有幾句是假,幾句是真。

  「不用擔心。」

  中原中也看向小小一團裹在他披風裡的少女,她正安靜坐在角落裡的草甸上,聽到他開口,纖長的眼睫微微一顫,看向他。

  羸弱的,纖細的。

  像是一朵沾了水汽的蒲公英花。

  中原中也想,最起碼要讓她……

  「我會……」

  「老大,你的染髮膏好了!」。

  良太郎一嗓子還沒喊完,餘光瞥到左邊,他老大一手撐在身側,側過身來,斂著眼睫微微低頭。

  再一瞥右邊,裹著披風的柔弱少女溫順而乖巧的抬起小小的下巴。

  他「嗷」一聲頓悟了。

  立刻捂住眼睛,連帶著長長的尾巴也卷作一團,說著「對不起打擾了我走」消失在門後。

  中原中也:???

  小鳥游結奈:???

  「都說了不要叫我老大。」

  中原中也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去拿放在門口的瓦罐,被那怪異的氣味和漆黑的顏色熏得直皺眉頭。

  「喂喂,這種鬼東西真的有用?……你是不是在偷笑?」

  努力壓住翹起的嘴角,小鳥游結奈眉眼彎彎的否認。

  就聽到身後傳來有些低沉的嗓音:「護身符給他,真的可以嗎?」

  *

  彼時貓耳的少年一臉精明的說著「打探消息可以,但那是另外的價錢」,轉頭看上了他脖子上的項鍊。

  被他拒絕了,就一副油鹽不進的姿態,直到他身後的小丫頭向他攤開掌心。

  那是個做工精細的護身符,只是大概貼身佩戴了些日子,邊緣有些發白,卻讓少年直接改了口。

  小鳥游結奈沒有回答,而是抿唇笑了笑,抬頭看向站在月色里的赭發少年。

  「那個項鍊,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中原中也愣了愣,片刻,才微微點頭:「是故人的遺物。」

  嗓音像是被風吹散的一句嘆息。

  「果然。」

  她記得遊戲裡,中原中也就有一條視若珍寶的項鍊,會在he線的最後送給女主。

  那是他曾經的家人——旗會成員的遺物,被他一直貼身珍藏著,作為「歸宿」的證明。

  「因為中原先生看向那條項鍊時,眼神十分溫柔,又十分悲傷。所以我就猜測,這一定是一件對您而言十分重要的東西。」

  她抬頭看向遠處那寥寥的燈火,仿佛在回憶自己貧乏而寂寥的人生。

  「我啊,父母早逝,一直以來就是一個人,那個護身符,也不過是某個信徒隨手送的,算不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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