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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材店的老闆罵罵咧咧的推開窗詛咒著手不乾淨的小偷,又在探頭看到樓下一幕時,立馬「砰」一聲縮了回去。
不對,一定有哪裡不對。
小鳥游結奈立刻看向那個偷東西的少年,卻見他泥鰍一樣,三兩下一晃,就出現在遠處的街口,見她看過來,還挑釁般的沖她做了個鬼臉。
「喂,小鬼。」
中原中也沉下臉,意識到自己被這小鬼坑了。
他環視了一圈,膝蓋微微彎曲,打算衝上去抓住那個小鬼問清楚。
身側的木門卻「轟」一下被踢開。
喝的醉醺醺的牛頭妖怪鼻孔里噴著粗氣,揮舞著一根碩大的狼牙棒沖了出來。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還真是牛鬼蛇神,什麼都有。
中原中也挑了挑半邊眉毛。
他的字典里從來就沒有「退縮」這個字眼,即使在不明底細的處境裡,也依舊奉行「打了再說」。
一隻纖細到近乎羸弱的手,卻輕輕的拽了拽他的衣袖。
「拿著狼牙棒的是牛頭人,力大如牛,但頭腦簡單;右前方的是紅面鬼,據說憤怒時會口吐青色火焰……」
【哎呀呀,宿主這是自暴自棄想要自爆了嘛?誒呀我是不是雙押了我真棒~】
沒有理會007的耍寶,小鳥游結奈緩緩吸了口氣。
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對著眼神一凜的中原中也說道:「注意安全。」
足足一人重的狼牙棒,被踢毽子一樣掃落人群。
來不及躲避的施害者,轉瞬之間變成毫無招架之力的受害者,哀嚎著在地上躺倒一片,如同被鐮刀收割的野草。
完蛋了!
就不該貪那點錢,趟這趟渾水!
眾人後悔而畏懼地看著那赭發少年扭了扭腳踝。
浸滿戰意的鈷藍色瞳孔掠過遲疑不前的戰圈後方,中原中也快意的挑起半邊眉毛:「磨磨蹭蹭,一起上!」
自衛隊呢?!
怎麼沒人去通知自衛隊?!
娘的,這是個殺神!
餘光瞥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向街外跑去。
小鳥游結奈拽了拽中原中也的衣袖:「有人……咳咳、唔?」
眼前突然一黑,她幾乎有些手忙腳亂的撥開遮在眼前的披風,就看到一抹揚起的下巴和嘴角。
「戰鬥交給我,你只需要閉上眼好好睡一覺。」
「可是有人……」
「啊,我知道。」
中原中也冷冷看向巷口,腳邊的碎石被重力操控著懸浮半空,又被打算動真格、速戰速決的重力使一腳擊出。
劃破空氣的暗紅光芒,如同斬斷最後希望的鐮刀。
巨大的絕望使得牛頭人咬牙詛咒:「你這紅髮吉娃娃!等到……啊!」
完蛋了。
小鳥游結奈默默垂下眼睛,替它說了句阿門。
駭人的壓迫自碎裂的手腕傳來。
牛頭人哀呼一聲,被莫名的力量擰拽著,「砰」一下嵌入地里。
而那瘦小的、差一點就被它捉去領賞的少年,只是冷眼旁觀著,一腳踩在掙扎著想要爬起的它的脊柱,發出「嘎達」一聲脆響。
「我這個人啊,脾氣不好,也沒什麼耐性。」
中原中也冷冷瞥了一眼周遭,直讓那些想渾水摸魚的東西嚇得後退一步,才扯了扯嘴角。
「所以啊,給你三秒鐘。」
「為什麼襲擊我?」
「以及,紅髮是什麼?」
*
少年正行走在一條陰暗、逼仄的小巷。
自從十年前那場騷亂,這片曾經繁華富庶的街道,就成了下三流的流浪者聚集地。
棄嬰、餓殍、被打斷了手腳的小偷……
足以被稱為「時代慘劇」的場景,在此處已是慣例。
而他,也已從當初的難以適應,變成能夠面不改色踩著醉漢的手指走過污水坑。
然後在對方破口大罵時,掏著耳朵慢悠悠晃過街角,再送上一句忠告。
「早點去投胎哦——」
毛娼妓今日沒有攬到客人,倚在巷口掩唇笑:「火氣這麼大,失手了?」
少年啐了一口:「切,還不是被個混蛋橫插一刀。」
「這麼說起來,今天也是諸事不順呢。」
毛娼妓抬頭看了眼長街。
「據說那裡出現了一位紅髮的惡鬼,在街道上肆虐打砸,搞得自衛隊長火冒三丈,說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這傢伙找出來獻給那位大人呢……你在聽嗎,良太?」
少年漫不經心的嗓音從遠處遙遙傳來:「不、感、興、趣,還有,叫我良——太——郎。」
「說是王城下了懸賞……不過這麼遠,他也聽不到了吧。」
毛娼妓不由搖了搖頭。
而遠處,少年躍上一個草墩,又借著塌了一半的圍牆,勾住對面的排水口,一扭一晃,輕飄飄落在破屋子的院子裡。
「老爹,還沒起來嗎?」
他朝西邊那個,屋頂勉強算是完整的屋子喊了一聲,沒聽到回應,便一邊說著「我去領飯」,一邊向門口的破洞走去。
剛走到街上,便頭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可惡!身體浮起來了,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這就是那個人的妖術嗎?
少年恨恨咬牙。
「真是不錯的眼神啊,比剛才陷害我時要乾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