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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屏立刻道:「重在參與,我只要能走完全程就行。」主打的便是一個陪伴。
陸景道:「那你切記不要隨意放開韁繩和馬鐙,慢一點跑。」
陸景被分在第一組,也是看台上姑娘們最期待的一組,連馬兒也是最好看的。
御馬開始前,陸屏才看到從人群中走出來的嚴仞。嚴仞穿著一件黑色織金飛魚服,外罩一件紅色虎紋方領罩甲,高高的馬尾髻上束著條紅髮帶,通身大氣雍容,大步流星走向起點後翻身上馬,一系列動作引得看台上的姑娘們一陣激動。
哨聲響起,數匹馬應聲在韁繩驅使下開始奔騰,捲起煙沙,各自漸漸拉開距離。少年們鮮衣怒馬,一層層的裙褶隨烈風翻飛,在太陽底下煥起奪目耀眼的光芒。
日頭漸漸升高,接近中午,陸屏那一組的御馬賽才終於開始。
「九殿下,請到這邊上馬。」
陸屏走到馬兒面前,才知道這馬比遠遠看著的還要高,這馬鐙也比自己想像的高,光是把腳套進去便已經費了很大功夫。
「九弟,你會騎馬麼?」
陸屏看過去,說話的人是陸放。陸放很不巧地和他分在了一組。
他沒回答,只抓著馬鞍用力一蹬,沒成功,又回到了地面。
「哈哈哈哈……」
不光是陸放笑得尤其放縱誇張,就連後面看台上的陸薔和世家姑娘們也在笑。姑娘們尚且拿著袖子掩嘴笑,陸薔則直接拍掌笑得前仰後合。
陸屏心中嘆了口氣,重新蓄力往上一蹬,終於磕磕絆絆跨過馬背,成功坐到了馬鞍上。
哨聲一響,旁邊的人全都沖了出去,留下一地塵沙。
陸屏:「……」
這個浮躁的世界,能不能有一絲絲冷靜?
陸屏一夾馬肚,揚起韁繩,伴隨著後面猖狂的嘲笑聲慢悠悠出發。馬兒跑得不算慢,但是絕不能說快,一路小跑著巔來巔去,在整個御馬場中顯得非常悠閒自在與世無爭。
騎了許久,其他人已經繞過一圈回來,開始第二圈。
又一陣呼嘯的風從他身邊竄過去,陸屏急忙扯過右邊的韁繩,讓馬兒靠邊跑。
忽然,急躁的馬蹄聲從身後響起。下一刻,左腿被人蠻力地一撞,一匹馬擦身而過。突如其來的慣性讓整個上半身往又倒去,他嚇得立刻夾緊馬肚,俯身抓住馬脖子。他抬頭一看,撞他的人是陸放。
「陸放,你做什麼!」
陸放眼裡露出狡黠的光:「御馬賽有擾馬的允許,難道九弟不知道麼?可要坐穩了,不然鐵蹄無情,若是被摔下馬,小心性命不保!」
陸屏心裡一慌,抱緊馬脖子。
兩匹馬都在跑,陸放特意勒著韁繩放慢速度,故意靠近陸屏,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
「你別過來!」
陸放的馬又往他身上一撞:「下去吧!」
陸屏驚叫,抓著馬脖子的手不住顫抖。他騰出一隻手扯過韁繩,試圖再靠邊退出御馬場。陸放好像看出了他的意圖,轉而驅馬到另一邊,又一次撞向他。
陸屏的胸口牢牢貼在馬鞍上,韁繩掉下去再也牽不起來了,不知什麼時候腳上的馬鐙也脫離了。馬兒受驚地長鳴一聲,瘋狂向前跑。
所有聲音像潮水一樣湧來,像是要把人淹沒沉溺一樣。陸放的笑聲,陸薔的笑聲,其餘看客的笑聲,還有馬的嘶鳴。
眼前是迅速向後遠去的草甸和沙地,速度快得幾乎要飛起,馬蹄每次落地便將他整個身體拋向半空。豆大的汗珠滑落下來滴在草甸里,陸屏緊緊閉上眼睛。
所有聲音又像潮水一樣涌去,只剩下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氣聲。
不知過了多久,又一下猛烈的撞擊。
一切都結束吧。他想。
他鬆開馬脖子,身子「砰」一聲摔落在草叢裡。右腿的劇痛瞬間襲來,他忍著鑽心刺骨的痛強撐起最後一絲理智,用力滾落到旁邊的馬道外。
汗水不用滑落了,直接從濕透的鬢髮滲入草叢裡去。
陸屏喘了很久,漸漸能聽到旁邊的聲音了,有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有達生的抽泣,有陸景焦急的喊聲,紛至沓來。
「我沒事……」
他擠出三個字,卻發現喉嚨早已乾涸,沙啞得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叫喊聲越來越近了,眼前是青天白雲,陸屏忍著痛試圖轉頭看看來了多少人。
下一刻,青天白雲被一張臉覆蓋,整個身體一輕,他被人撈了起來。
腦子摔迷糊了,這人的臉有些模糊。陸屏騰出一隻手,抓到了這人胸前的紐扣,應該是方領罩甲的扣子。
他拼命眨眼,視線漸漸清晰,眼底映出了一張陰沉沉的臉。
是嚴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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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安台鑒:
久慕高風,未親芝宇。君所言甚是,其一可息民怒,收爵盈庫;其二可整肅廷風,人皆盡職;其三可振奮寒門,使爭相立功,國之興盛指日可待。然所惑也,白虎之堂竟未聞遠見。武驗將開,望君一切順遂,穩中求進,意氣風發,旗開得勝。佇候佳音。
遠山謹啟。
第15章 15 他挺喜歡睡我的床
陸屏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但右臂和右腳疼得厲害,還被嚴仞從地上直接打橫抱起來,被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身體和心理雙雙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