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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軒文如履薄冰地瞞著他,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迫使秦軒文承丨歡,將鞭子一記一記揮在秦軒文背上,秦軒文一聲不吭忍著,甚至不顧一切為他擋子彈。

  即便是一屍兩命,秦軒文也願意為他去死。

  他皺起眉,難得地感到煩悶。

  對未曾謀面的孩子,他並無任何感情,第一個孩子失去了便失去了,遲幸已死,整個遲家都已是他的囊中物,至於第二個……

  他不需要後代,這個孩子一降生,一切就有了變數。

  打掉一個孩子很容易,但他亦知,秦軒文很有可能與這個孩子一同死去。

  這令他陷入兩難。

  柏家不能有後代,但他不想以秦軒文的死為代價。

  所幸,單於蜚是可托之人。

  他將秦軒文「輸給」單於蜚,而秦軒文的確是單於蜚入主明氏所需要的人才。

  這本是他在各相權衡下做出的最妥當的安排,但秦軒文的眼神令他極少見地感到心痛。

  原來那顆早就冷硬的心,仍然會為一個人爆發出溫柔的情感。

  捨不得嗎?

  可是他沒有別的選擇。

  他將自己的「一線善心」連同血脈推去單於蜚所在的光明世界——他幼時嚮往的世界。

  他們將遠離黑暗,遠離殺戮,過正常人應過的生活,富足、平安,操心雞毛蒜皮柴米油鹽就夠了,不用再手握奪命的槍,擔心何時會喪命。

  他們將成為燭火,高懸於他所置身的深淵之上,遠離他,卻也照亮他,在他陰狠罪惡的心上,投下淺淡的光亮。

  秦軒文總說自己是「孤鷹」最鋒利的刀。

  其實不是。

  誰都可以成為「孤鷹」最鋒利的刀,但「孤鷹」的燭火卻唯有一簇。

  秦軒文紅著眼問:「柏先生,您不要我了嗎?」

  那一刻,時光仿佛拉回了從前,他聽見一聲——小柏哥哥,您不要阿崽了嗎?

  他很想將他的傻小孩兒抱住。

  白孔雀追著載有秦軒文的車,肆意流露不舍。他卻只能在射擊館頻繁開槍,一靶未中。

  情感這樣人人皆有,連飛禽都有的東西,他不能有。

  高處不勝寒,父親與兄長是如何遇害,他一刻也不敢忘。他將詭譎莫測喜怒無常披在身上,任誰也無法窺探他的內心。

  任誰也不知道,他有一個極珍重的人。

  T國邊境上有一座醫院,那是他為秦軒文準備的生產之地。

  秦軒文在懷孕僅七個月時早產,而那一日,他正親率「孤鷹」精銳撕開一張「捕鷹」巨網。

  同在T國邊境,一方槍聲密集,一方傳來嬰兒的啼哭。

  光明與黑暗,當真只隔著一線。

  秦軒文昏迷了三十三天,他站在床邊,垂手撫摸秦軒文的臉頰、雙眼。

  許久,一個從未有過的,近乎妄想的想法像濃霧中的巨輪,在腦海中漸漸顯形。

  第57章 宿命終結

  秦軒文未醒,他收回手指,蹙眉看著手上的槍繭,因那個莫名的想法感到些許詫異。

  在此之前,他只想過讓柏家的宿命終止在自己身上,未曾希望過從宿命中脫身,去到那個平凡的、充滿生機的世界。

  但這一刻,撫摸著秦軒文瘦削蒼白的臉頰,聽著醫療設備單調冰冷的聲響,他忽然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以餘生長伴秦軒文,想要用自己的雙手、胸膛,去呵護那一簇獨一無二的燭火。

  幼時的願望早就湮滅在慘澹的現實中。在十六歲失去大哥那年,他就如父親所願,不再做夢。如今想要擺脫黑暗,僅是因為光明里有他的牽掛。

  但衝動容易,付諸行動卻難上加難。

  情感支配衝動,讓衝動實現的卻是理智。

  他需要算計人心,算計機遇,算計命運,算計一切。

  他要改命!

  拂過秦軒文眼睛的手撐住自己的額角,他的眼瞼沉重地合上,眉峰半擰,刀鋒一般的唇微不可察地顫抖。一股久違的失控感在血液中翻騰,他那粗糲的指腹,仿佛都感到額下血管的鼓震。

  離開病房,遇到等在外面的單於蜚。

  單於蜚只瞥了他一眼,目光便多出一絲探尋,「你……怎麼了?」

  他很快斂去眉間的那幾縷不自然,留下一句:「別告訴他我來過。」

  秦軒文醒來那天,早產的小孩也脫離了危險。

  他長出一口氣,於迷霧之中繪出了計劃的雛形。

  「孤鷹」必須死去,死得順理成章,死得不留餘地。將來任何人再談論起「柏雲孤」,都會自然而然地說——他啊,早就死了。

  人們不會在「孤鷹」之死里,發現分毫疑點。

  他需要一個能夠取代他的人,此人必須滿足四個條件——

  一要有野心,有貪念,並且有與野心及貪念匹配的能力;二要有理智,明白什麼時候可動,什麼時候必須蟄伏;三要對他既恨又畏且敬,在被掌控與想要逃離之間反覆掙扎;最後,此人要有致命軟肋,而這個軟肋是計劃能否成功的關鍵。

  他花了很多工夫,不斷識人、察人,長時間不動聲色地探尋,最終鎖定了何許、金嶺兩兄弟。

  何許野心勃勃,要權力,要地位,要財富,也要未來。他如養了一頭猛虎,投以帶著血的骨,時時刻刻滿足何許,卻從來不真正餵飽何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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