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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悶聲悶氣:「遮住了。」

  他自我逃避地安慰自己不暴露在空氣下就沒問題,心理建設做完,在被子裡咬牙允許道:「把孤抱進去。」

  脖子被勾住,寬袖下滑,觸碰的地方光滑細膩,觸手生津。

  宗行雍心化成一灘水,他托著人輕輕鬆鬆一用力,單膝撐在榻上的姿勢改變,往下走。

  桶中濺起極小水花。

  藥汁黑沉,能將整個下半身沒入。

  腿部刺痛稍緩。

  溫熱暖流覆蓋骨肉,殷臻眉間隱痛漸消。他單手叩住浴桶邊緣,微微下沉。

  「……」

  宗行雍雙手撐在桶邊,有一下沒一下叩擊邊緣,叫:「殷照離……照離。」

  殷臻昏昏沉沉的神經一凜,立刻抬頭。

  「孤沒有破綻。」他想不通道。

  宗行雍:「化成灰本王都認得出。」

  「還有四個月——」宗行雍低低笑道,「你要將自己陪給本王?」

  殷臻心煩意亂:「用別的換。」

  「不換。」宗行雍極其不悅,「話收回去。」

  殷臻沉默一會兒,平靜地看向宗行雍:「四個月後,王爺說不定就改主意了。」

  他叫「王爺」,生分而疏離。提醒彼此身份,將距離拉遠。

  「又打賭,這回賭什麼?」

  「再一幅背後牡丹?」宗行雍手指划過他後背,經過的地方泛起無法遏制的生理衝動。殷臻渾身雞皮疙瘩驟起,聽見他說,「不想在本王身上留下點什麼?」

  殷臻冷淡:「不。」

  宗行雍:「本王看上的人或物,從沒有失過手。要本王強取豪奪?」

  殷臻又沉默,難得耐心地糾正這條錯誤的路:「這種事要門當戶對,兩情相悅。」五年前他稀里糊塗進了大金寺,本來跟宗行雍進同一件屋子的是虞氏女。氏族聯姻,皆大歡喜。他這麼想,卻沒能說出口,頓了頓,「孤是意外。」

  意外。

  怪會往人心窩子戳。

  宗行雍臉色發沉:「你讓本王白守邊關四年?」

  汝南宗氏權宦之家,如果不是他,宗行雍確實沒必要跑到涼州這樣貧瘠內亂的地方。

  殷臻垂眼,避開他視線。

  他自知理虧,想了想,又想了想,面露掙扎,眉頭鬆開。

  攝政王滿心準備他說出點什麼。

  殷臻雙臂環住自己,他感到冷,微微打了個寒戰,半抬起頭,靜靜看了宗行雍一會兒,道:「你想做什麼,可以。還剩四個月,孤從邊關回去後——」

  「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干。」

  想做什麼。

  宗行雍眼神驟變,俯下身,咬著牙一字一句:「本王想做什麼——」氣極反笑,「本王想做什麼用得著等到現在?」

  殷臻動了動嘴,想說「孤一不留神會利用你」、「殺了你」,又覺得宗行雍其實知道,說出來沒意思,興意闌珊地閉了嘴。他口中傷口突然很疼,疼得要命,牙根處泛出一點酸。水溫急速變冷,他眼睜睜看著宗行雍「砰——」一腳踹開門,身影消失在門外。

  他一出去就有人下人送進來另一桶水,目不斜視退出去,捎上門。

  門外「轟隆」一聲巨響!

  殷臻心臟一陣狂跳,撐著藥浴桶邊緣要站起來。

  他剛站到一半身前卷過一陣風,一張棉織物劈頭蓋臉罩過來——

  柔軟布料蹭在臉上,殷臻一愣,還沒回過神,整個人驟然騰空。宗行雍一言不發把他從水中撈出來,大步流星往另一送進來的浴桶走,手臂克製得青筋暴起。

  水淌了一地。

  殷臻被放進另一桶熱水中。

  他後頸墨發被撩起,乾燥錦帕吸水,很快不再發冷。宗行雍把他再撈出來,抱什麼似的從浴桶挪到榻上。

  殷臻一把拽住他領口往下拖,半天,鬆開手。

  「關外二十七城,」宗行雍清楚無比告訴他,「太子踏入這裡,想離開,」他甚至笑了,「太子盡可一試。」

  人走了。

  殷臻直接推開窗。

  黑山白水蹲在窗外不知幹什麼,齊齊回頭,眼神都有那麼點幽怨。

  殷臻:「二位……」

  白水和藹:「少主出門,揚手劈了十米外一棵古樹。「

  黑山斷句:「今日所有人,清理院子。」

  三人面面相覷。

  殷臻揉了揉眉心。

  「孤想一個人靜靜。」他道,「你們去清理院子。」

  黑山白水對視一眼,白水嘆氣,只得道:「是。」

  殷臻在窗邊敲了敲,三短一長,一長兩短。

  從均悄無聲息落在隔牆。

  「宗行雍身上的通關令牌。」殷臻勾著令牌遞給他,碰了碰牙齒,口腔內一片清涼,剛受傷時灼熱不再,「邊關二十七城關隘暢通無阻。」

  從均接過來:「殿下打算什麼時候走?」

  殷臻思索後道:「且等等。」

  「秦震的人怎麼會來?」他問。

  從均:「殿下在關外耽擱太久,秦大人擔心事情生變。派了人來。」

  殷臻眉眼晦暗不定。

  不止。

  「張隆要對宗行雍下手,秦震要跟他聯手?」

  從均:「是。」

  「秦大人讓殿下置身事外即可。」

  殷臻閉了閉眼。

  「從均。」他手指用力,忽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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