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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他平安無事,娶妻生子,過尋常人生活。」胡媚兒想了想,「殿下能不能做到?」

  「孤答應你。」

  胡媚兒眉開眼笑:「那殿下隨我來?陵蕖就在我寢宮中。」

  「殿下得親自去。」她笑盈盈地,如同尚未及笄的少女,「那是妾身私閨,外人不能進。」

  從均:「殿下。」

  「孤去。」殷臻看向羌女,簡潔道。

  羌女寢殿鋪滿玉石寶物,白玉為階。妝鏡台上布滿各類琳琅飾品,紅寶石、孔雀翎、碩大祖母綠鑲嵌在珠釵頭冠上,分量極沉。

  羌女幽幽回頭,暗香盈袖:「那名宮廷畫師的畫真是好極,可惜毀在那場大火中,殿下說是不是?」

  古怪的氣味。

  殷臻察覺不對的第一時間閉息,但意識已經變得很沉,又極快中斷。

  醒時周遭變得十分暗。

  殷臻動了動手,粗繩勒進手腕,他吃力地抬頭,頭頂某處散出微弱的光。

  袖中刀片盡數不見。

  耳邊有「滴答滴」的水聲,時間流逝變得模糊。

  過了很久很久。

  久到小腿麻木,不遠不近的地方傳來銀質鈴鐺清脆響聲。

  殷臻舌尖隱痛,手腕因血液不通腫脹。

  不知為什麼,他倒沒覺得落到如今境地如何危險,畢竟從前兇險更甚的情況常有——只是想到宗行雍那句「太子不會想知道本王會做出什麼」,心中非常……

  殷臻飛快掃視一眼自己全身,心裡安慰自己:

  還好,也就手腕磨破點皮、留了點血。

  問題不大。

  「殿下這一覺睡得可還好?外面可是翻了天。」

  殷臻沒開口。

  「我原本是想要跟太子做交易的。」

  胡媚兒倚靠在水牢門口,悵然:

  「可阿笙中了西涼奇毒,解藥在圖魯手中。」

  「他那么小一個,我看著他磕磕絆絆長大了,可不能就這麼死了。」

  她自顧自道:「我對宗行雍說你在隔間休息,讓他放了圖魯,作為交換我給他陵渠。他果真放了人,可圖魯讓我殺了你,不然不會告訴我解藥下落——」

  「殿下,真是對不住了。」

  尖銳指甲划過臉,殷臻不適地偏過頭,冷冷:「你要殺孤?」

  「圖魯叛出西涼已久,讓他殺不了宗行雍就殺掉孤的人只有一個……」他吐出兩個字,「國相。」

  「太子若在烏山別苑殺了攝政王,就不會生出這許多事端。」

  胡媚兒可惜地說:「我會替殿下多燒兩柱香的。」

  她拿出殷臻身上搜出的尺寸長刀片,在他喉間比劃:「這張臉果真和畫上一樣,美人在妾身這兒向來有特權,殿下還有什麼臨終遺言?」

  殷臻沉默一會兒,忽然問:「你發間是桂花香?」

  「桂花?」胡媚兒扶了扶髮鬢,恍然,「原來是桂花味兒麼,涼州沒有這種東西,這是我在一名香販手中得來的,他死前還惦記要給家裡婆娘帶梳頭油。」

  「你靠近些。」殷臻微微喘氣,道,「孤想聞一聞。」

  他說話不知為什麼十分費力,胡媚兒沒有放在心上。她欣然,特意彎下身,將梳好的髮髻湊近殷臻鼻尖。

  說時遲那時快,殷臻背後繩索被割斷,他眼神驟然一變,出手迅速抽下那支髮簪——

  反手重重一刺!

  血流噴射。

  不可能,她明明將所有刀片都找出來,怎麼可能還有!

  劇痛傳來,胡媚兒徒勞捂住頸項踉蹌後退,驚疑不定:「怎麼可能……」

  殷臻扶著牆站起來,剛剛那一擊用盡了他僅剩的力氣。小腿骨因潮濕地牢泛起刺痛,但他穩穩站住,面上沒有任何異狀,彎下腰將三枚刀片撿起。

  一寸長刀片收在他指尖,他兩指異樣靈活,薄片在指間翻飛。手中血跡斑駁。

  「在孤口中。」殷臻碰了碰舌尖,忍耐地,「若此時去找人,你還能留下一命。」刀片劃破口腔內壁,無處不在滲血,滿是鐵鏽味,每說一句話疼痛都成倍增長,他看向胡媚兒手中那把長劍,語速很緩,「若仍要殺孤,死得會更快。」

  胡媚兒眸中閃過狠意,提劍便刺。

  雪白泛青劍光當頭而來,殷臻心裡嘆氣,他振袖,就那麼隨手一揮,鋒利刀片從掌心「咣當」飛出,如利箭脫弦。

  「鐺!」「鐺!」「鐺!」

  接連三聲。

  劍「劈里啪啦」砰然斷成四截。

  胡媚兒瞳仁急劇緊縮——

  殷臻毫不留情,一掌拍向她左肩!

  與此同時,宗行雍當門一腳踹向牢門!

  那一掌花光殷臻僅剩力氣,他喘著氣踉蹌後退。

  宗行雍心臟驟停,瞳孔放大——

  殷臻簡直是跌進他懷中的,衣袖上全是血污。肉眼無法分辨出傷口到底在什麼地方,五指上血跡淋漓,唇邊也有刺目鮮紅。

  背後人胸膛寬闊,殷臻安下心,一轉頭對上一張青白交錯的臉。

  他一頓,比較徒勞、但真誠地舉手:「孤只有手……」一邊說一邊咳嗽,唇角瘋狂往外滲血。

  那抹猩紅刺得攝政王心肝膽寒,一把掰開他的下巴。

  「……」殷臻瞬間消聲。

  全是血。

  乍一看數條血線如蛛網密布。

  攝政王肝膽俱裂,神經被刺激得直跳:「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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