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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並不知道梅先生跟梅大說什麼,她正沉浸在剛戀愛的小心思里做年菜呢。

  安然發現,自己做菜的心境跟過去不大一樣了,過去只是想著怎麼把這道菜做好,如何搭配?如何調味?才讓食客滿意,只要用心做就行了。

  但今天不太一樣了,就好像昨天包餃子的心qíng,一想到這些菜梅大會吃,心裡就忍不住冒小泡泡,這種心qíng讓她更為用心,並且,不自覺的斟酌著梅大的口味,做菜竟然做出了一種甜蜜幸福的感覺。

  沉浸在甜蜜里的安然,連兩個小徒弟跟高炳義都顧不上了,根本忘了自己每次做菜都要講解,只是悶著頭做。

  高炳義這才知道,原來安然每次做菜都是刻意放慢了速度,這才是人家的正常水準,而且,安然這次做的菜,看似眼熟,卻又不像自己熟悉的那些。

  見安然悶著頭做,也不好問,只一邊兒打下手一邊兒暗暗把做法記在心裡,等菜做得了,也差不多晌午了。

  臨近晌午,開始落雪,雪不大,也沒有風,便不覺得冷,安然便叫狗子順子把桌子擺在了中庭的穿堂內,前後打開,頗為敞亮,多放了幾個炭盆子,也不覺得冷,可以一邊兒賞雪一邊兒吃飯。

  桌子剛放好,就聽外頭一陣熱鬧,以錢弘馮繼為首的兗州府八大館子的東家,除了燕和堂的劉成都來了,每個人手裡都提著年禮兒,有點心,有水果,有酒……還有提留兩個大肘子的。

  之前安然把梅大寫出的菜譜,叫狗子順子挨個給他們送了過去,轉過天這幾位東家就叫夥計抬著大禮來了,說要謝安然。

  安然堅決不收,自己這麼做又不是為了這些好處,只這些東家卻不gān,非說安然幫了他們大忙,這點兒禮實在不算什麼。

  白等安然說若是送禮就把菜譜拿回來,這些東家才不得不回去了,知著安然這份qíng,大年初一就都跑了過來,大禮不收,伴手禮總要收吧。

  安然沒轍,見都是小東西,便讓順子狗子接了過來,正趕上,自然要讓到桌子上吃飯。

  這幾位東家本來還想客氣客氣,卻一見桌上的菜,客氣話就咽了下去,這菜瞧著當真熱鬧,一瞧就帶著幾分年味兒,比自家的不知qiáng了多少,琢摸著回頭找安然要個菜譜回去,放到館子裡一定好賣。

  錢弘笑道:“今兒本說來給姑娘拜年的,倒便宜了我們幾個這張嘴。”

  梅先生看了他們一眼:“你們幾個倒跟商量好的一般,怎都趕今兒過來了?”

  馮繼嘿嘿一笑:“可沒商量,這不上回送禮姑娘不收,逢著過年,怎麼也得來給姑娘拜拜年,倒不想,都是這麼打算的,在門外頭正好碰上。”

  安然忙道:“諸位都是安然的前輩,本該著安然登門給各位前輩拜年的,倒先勞動諸位前輩過來,實在不該。”

  馮繼擺擺手:“姑娘就別客氣了,姑娘是鄭老爺子的親傳弟子,若論輩分,不說姑娘,就是姑娘這倆小徒弟都是我們的前輩呢。”

  馮繼這倒是實話,鄭老爺子是廚行里頂尖的存在,論資排輩,高出馮繼等人好幾輩呢,安然作為鄭老爺子的弟子,輩分自然也不一樣了。

  錢弘:“可不是,咱們廚行里不論輩分就論手藝,可不管論輩分還是手藝,姑娘都是當之無愧的前輩。”

  安然臉有些紅,:“前輩們取笑了。”

  梅先生見她一張小臉粉中帶紅,竟比院子開的正盛的那株梅花還要嬌艷幾分,不禁瞧了梅大一眼,也難怪他如此,這丫頭的確生了個招人的模樣兒,只這xing子軟中待硬,卻不好消受,瞧上這丫頭,也不知是他的幸還是不幸。

  卻也不忍見小丫頭困窘,笑了一聲替她解圍:“你們幾個老東家合在一起好幾百歲的人了,她一個小丫頭哪兒禁得住你們夸,得了,大過年的,既來了老夫這富chūn居,就都坐吧,丫頭這菜今兒做的熱鬧,倒要聽聽有什麼講頭沒有?”

  狗子跟順子倆人忙搶著道:“還是先生有學問,師傅做的這幾個菜,不光好看好吃,名兒更吉祥呢。”

  狗子指著第一道上來的鰱魚頭燉豆腐:“這是鴻運當頭。”

  錢弘笑了起來:“果真是鴻運當頭,好彩頭。”指著旁邊一道栗子jī:“這叫什麼?”

  順子嘿嘿一笑:“這是大吉大利。”然後利落的挨個指給大家:“這個冬瓜盅里有冬筍,香菇,蘑菇,叫歡聚一堂,這道菜里有螃蟹,糙蝦,魷魚,香菇,蛤蜊,大白菜,凍豆腐,粉絲叫全家福。這個蝦仁,jī蛋,青豆做的是金玉滿堂,這個裡頭有萵筍,竹蓀,猴頭菇是竹報平安,還有這個面,是師傅特意做給梅先生的,用蝦仁,海參,豌豆苗,臘ròu打的鹵,這鹵還罷了,這面卻不一般,看著是一碗麵卻只一根呢,故此叫壽長百歲。”

  梅先生叫梅大挑起來給他瞧,果真只有一根,老人們莫不希望自己長命百歲,這滿桌的菜,數這碗面最和老先生的心思,捋著鬍子連著說了幾個好。

  狗子指著旁邊的一道:“這個是huáng豆,五花ròu,花生做的,師傅說叫金銀滿倉,這一道……”

  狗子還沒說名字呢,錢弘接過去道:“這道我認識,是我們北菜的經典,糖醋鯉魚。”

  狗子眨眨眼:“師傅說平常叫糖醋鯉魚,今兒便叫年年有餘。”

  “哈哈哈……好一個年年有餘,加上最後這道團圓餃子,還真是團團圓圓大吉大利。”錢弘一句話,眾人都笑了起來。

  這些東家雖是廚行里的人,卻也都是買賣jīng,安然這一桌子年菜,也相當於給他們上了一課,這菜名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可以適當改一改,試想,若是年節的時候,館子裡來了客人,夥計一報菜名都是金玉滿堂,年年有餘,不說菜如何,光聽名字心裡就痛快啊,這麼熱熱鬧鬧的上一桌子,才叫過年呢。

  一頓飯吃的格外熱鬧,等散的時候,幾位老東家差不多都喝高了,好幾個都是讓夥計攙著回去的。

  梅先生也醉的狠了,席一撤,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安然跟高炳義都笑了起來,梅大叫伺候的人把老先生扶到他屋裡,自己卻正好藉機跑到安然屋裡來。

  高炳義只當沒瞧見,狗子順著倆小傢伙偷笑著跑了,一時就剩下安然一張大紅臉的站在自己的屋子裡,瞪著炕上的男人。

  梅大卻拖著她的手,在她手上寫:“你剛怎麼不吃酒?”

  安然搖搖頭:“我不能吃酒的,吃了酒會出大事。”

  梅大低頭瞧了她一會兒:“什麼大事?”

  安然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跟他說的好,含糊的道:“就是酒量差,吃一點兒就醉。”聽見梅大低笑了一聲,不禁道:“剛你吃了那麼多酒,過會兒該頭疼了,我去給你做醒酒湯。”

  說著,要起來,卻被他攬住腰抱進懷裡,在她手上寫:“沒吃多少,不妨事,別走,陪我說說話兒。”

  之前真想不出不言不語的梅大,竟如此粘人,仿佛一時一刻都不想放開自己一般,讓安然羞澀之餘,心裡越發甜蜜,便伸手倒了一盞茶遞給他。

  他沒接過去,就著安然的手吃了半盞,方拿了過去,放到桌子上,安然一愣的功夫,已被他噙住唇……

  大概吃了酒的緣故,這個吻帶著淡淡的酒氣,還有幾縷茶香,侵入安然的唇間,讓她不覺有些沉醉……

  梅大放開她很久,安然才回過神來,忽然想到一個,自己一直忽略的事qíng,臉色變了變,略推開他:“梅大哥可娶妻了?”

  梅大的沉默對於安然來說,無疑是晴空霹靂,幾乎迅速站了起來,離他老遠:“梅大哥,想來是安然沒說清楚,我是喜歡你,但那是不知道你已娶妻,如果早知道,斷然不會有這樣的事qíng發生。”

  梅大想拉她的手,卻被她飛快閃開,不禁嘆了口氣,用嘶啞難聽的嗓音說了句:“她,早已不在了。”

  安然愣了愣:“不在了是什麼意思?”忽然想起梅大家裡失火,才把他的臉燒成這樣,不禁道:“是已經不再世上了嗎。”見梅大點頭,安然不覺愧疚起來,提起人家的傷心事,等於戳了人家的傷疤,可有些不厚道。

  見梅大又來拉她的手,這次安然並未避開,感覺梅大在自己手上寫:“怎麼提起這個來?”

  安然臉一紅,不好意思說,覺得他的吻技太過高超,自己在他面前簡直毫無招架之力,有這樣高超吻技的男人會沒有女人嗎?

  可這樣的話怎好說出口,只得含糊道:“就是忽然想起來了。”

  見他盯著自己看,一副不信的樣子,安然索xing也不藏著了:“就是覺得你應該有過妻子……”這說的夠直白了吧,可這男人偏偏還在自己手上寫:“怎會如此覺得?”

  如果不是這男人太過一本正經,安然都懷疑他是故意的,臉色更紅:“那個,反正就是感覺。”卻也鄭重看著他道:“梅大哥,如果你喜歡別人,或者有別人了,那安然就要走了,不管別人怎麼想,安然有安然的原則,既然彼此喜歡就絕不能有第三個人,梅大哥要是喜歡別人,也沒關係,只要告訴安然,咱們不做戀人也可以做朋友。”

  安然話音剛落就被他堵住了唇舌,這個吻來勢洶洶,極有侵略xing,等他放開她的時候,安然覺得自己舌根兒都發麻,腦袋裡的空氣都仿佛被他吸空了,呈現一種空白迷濛的狀態,卻聽見他難聽的聲音在自己耳邊一遍一遍的響起:“不是朋友,不是,不是……”

  這一瞬的梅大,竟讓安然覺的很是霸道,或許男人身體裡都有潛在的霸道基因,在受了某種刺激的qíng況下,會迸發出來。

  安然想試著跟他說清楚,可這男人根本不容她說,這男人對付她的方法簡單而粗bào,只她一提就會堵住她的小嘴,親的她不知今夕何夕,哪還有心思說這些。

  即便他不讓自己提,安然也覺得自己表達的足夠清楚了,而且,這種事兒也實在沒必要總是提起來,提多了反而傷感qíng。

  梅大是自己第一個喜歡的男人,安然刻意忽略安嘉慕,她始終覺得,之前喜歡的安子和完全是自己想像出來的,根本就沒那麼個人,所以,安嘉慕不是自己喜歡的人,梅大才是。

  戳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之後,兩人的感qíng簡直一日千里,這個年過去之後,等富chūn居重新開張的時候,兩人之間已經變得頗未親密,比起過去的若即若離,如今儼然一對打的火熱的戀。

  ,而這裡是古代,男女之間只可能有兩種狀態,陌生或者夫妻,戀人是不被禮教允許的,所以,安然還沒意識到,嫁人這個問題就出現在了自己的人生中。梅大第一次跟自己提這件事的時候,是正月十五的燈節兒。

  齊州的燈節兒格外熱鬧,家家戶戶都會扎幾盞花燈掛在門外,尤其沿著河的人家更是,久而久之,沿著河的兩條街越來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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