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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子和搖搖頭:“真是個沒良心的丫頭,不是你讓我給你安排地方看廚藝比賽嗎。”拉她站在觀月閣的檻窗前:“你瞧這裡如何?”

  觀月閣在荷香榭對面,也就是在賽場另一頭,因為是第二層視野比荷香榭還要好一些,最妙的是,觀月閣旁邊有幾棵參天古木,掩映之間,極為隱蔽,對面荷香榭的人很難發現他們,可處在二樓的他們,只要把長長的檻窗打開一扇,就能清晰看到賽場的qíng況,的確是個好地方。

  只不過。唯一不好的是,檻窗有些窄,他們倆人需擠在一處才行,安子和個子高,自然站在安然身後,即便他還算君子,安然依然能感覺出從他身上透過來的,屬於男人的熱力,還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像松香,又有些像薄荷,大概是他身上帶了香袋。

  安然不怎麼喜歡香水,總覺得香水的味道太做作,尤其男人噴香水,感覺娘娘腔,但這古代人都有戴香袋的習慣,而且,安子和這個香袋的味道,並不讓她討厭,大概因為松香跟薄荷都是她喜歡的。

  不過,他是不是離自己太近了,剛想推開他一些,就聽安子和道:“瞧開始了,第一道菜是煮gān絲。”

  安然忙看了過去,不禁點點頭,倒跟現代的廚藝大賽流程很相似,不管什麼賽事只要是考廚藝,第一項考的一定會是基本功,也就是刀工。

  想要練就一手好刀工,除了天賦之外就是一個字,練,安然都不記得,當初自己切了多少土豆絲,都加起來的話,估計至少能裝一車皮。

  自己的刀工不算太出類拔萃,但也不差,若以分值一百分來說,至少也有九十分,只可惜穿到這裡,換了個身體,打了些折扣,也就剩下八十分了。

  煮gān絲現代來說是淮揚名菜,跟自己上回做的扣三絲同屬一類,方gān、火腿、黑木耳、冬筍切成細絲,入清水浸一下,使gān絲分開,潷去水,放入盛器內,略加鹽,沸水浸泡三次,每隔半小時更換開水一次,再用清水過清,撈出瀝gān。開洋加溫水稍浸,放在小碗內加酒,上籠或隔水蒸透至漲胖,炒鍋燒熱,下生油,滑蝦仁撈出。鍋內高湯,放入gān絲,旺火燒沸一二分鐘,再加酒、鹽,移小火燴煮10分鐘,使gān絲漲胖,吸足鮮味。出鍋前續用旺火燒開,淋上熟生油。倒在湯盆里,火腿絲、蝦仁撒在上面,即成。

  這道菜難就難在刀工上,曾被文人譽為,加料千絲堆細縷的菜餚,便是這道煮gān絲,可見刀工之jīng,必須切得千絲萬縷方算地道。

  忽聽安子和道:“若論刀工,當屬陸老三的刀工最jīng,這頭一輪,看來他勝出的是他了。”

  安然卻搖搖頭:“我猜勝出的是陳二狗。”

  安子和搖搖頭:“陳二狗雖jīng於南菜,刀工上比陸老三卻差著火候。”

  安然笑了:“到了陸老三跟陳二狗的級別,刀工不會差太多,這道煮gān絲兩人看起來,切的都相當穩,單比刀工,怕很難說誰高誰低,如此便要色香味了,而你剛也說了,陳二狗jīng於南菜,這道煮gān絲可是正經的南菜,陸老三又如何能勝過陳二狗,而且,你看陳二狗的高湯,湯色清亮,幾乎透底,gān絲在湯里浮浮dàngdàng,不嘗味道,光色這一樣,定是陳二狗贏了。”

  果然,安然話音一落,就見一個小廝敲響旁邊的鑼喊了聲:“第一輪陳二狗勝。”

  安然得意的看了眼身後的安子和:“如何?”

  安子和見她眉眼間儘是得意,一張白嫩的小臉比平常更多了幾分神采飛揚,目光晶亮,唇角微微dàng開的那抹笑,竟如此動人,還有,這丫頭身上的味道,像夜裡幽幽的荷香,又似青糙般自然,即便淡的幾不可聞,卻依然讓他大為心動。

  忍不住又湊近了她些,略略低頭,眸光暗了暗,雖立了秋,白天仍有些熱,故此,這丫頭仍穿著輕薄的夏裝,領口微微有些松,修長細白的頸項便正好落進他眼裡。這丫頭平常遮的嚴實,倒未看出來,如今離得近了才發現,當真一副好身材。

  安子和的目光忍不住定在她的胸口,隱約能瞧見那越發膩白的顏色與圓潤的弧度,隱沒在一片淡淡的輕粉間,這丫頭今兒穿的肚兜定是粉色的。

  安子和忽覺唇gān舌燥起來,竟有些忍不住那股燥熱,手緩緩抬起,伸過去剛想攬住她的腰肢,忽聽小丫頭道:“第二道菜竟是套四寶,這可是個功夫菜,沒有相當的功夫與耐心,是絕做不成功的,安子和,你猜這一輪誰會贏?”

  安子和頓時警醒,急忙往後退了幾步,拿起桌上的茶水一仰脖灌了下去。

  安然不見他答應自己,回頭看去,見他滿頭是汗,臉上還有些詭異的紅,不禁道:“你是怎麼了,莫不是中暑了,你把後面的檻窗也打開,這樣對頭的風過來,就涼快了。”

  見安子和開了後面的窗子後,仍坐在那兒,不禁道:“坐那兒可看不著的。”

  安子和含糊道:“你先看,我坐這兒歇會兒。”

  安然只當他忙活了幾天累了,便也不以為意,看著下頭幾個人做套四寶。

  套四寶是豫菜一絕,安然不知道在這裡究竟算南菜還是北菜,這道菜絕就絕在四隻層層相套的全禽,個個通體完整又皮蘇ròu爛,jī,鴨,鴿子,鵪鶉四種禽類相互義裹,卻吃不出一根骨頭來。

  這道菜做好端上去,在食客面前看到的是體形完整、浮於湯中的全鴨。其色澤光亮,醇香撲鼻。吃完第一層鮮香味美的鴨子後,一隻清香的全jī便映入眼帘;jīròu吃後,滋味鮮美的全鴿又出現的面前,最後又在鴿子肚裡露出一隻體態完整,肚中裝滿海參丁、香菇絲和玉蘭片的鵪鶉。層層相套的四種禽類,各有各的鮮美,一道菜讓人吃出妙趣無窮的感受,所以才稱得上一絕。

  難就難在脫骨上,要把外頭的jī,鴨,鴿子,在不破皮的qíng況下脫骨,然後從大到小層層套在一起,放入籠屜中蒸熟,再入清湯調味,讓最外頭的鴨子浮在湯中,一層層吃下去,均有不一樣的驚喜。

  若想完整脫骨就必須對jī,鴨,鴿子的構造相當熟悉,尤其腹部與脊背處,基本皮就是連著骨頭,中間只有一層筋膜,要格外小心的割開筋膜把骨頭取出,稍不注意,一旦割破皮,這道菜就失敗了。

  以手法來看,安然看好通判府的阮四娘,女人心細,在這道菜上本來就有著先天的優勢,更何況,從阮四娘的手法來看,也比其他人熟練的多,看來蘇夫人還真是謙虛了,她們家這位廚娘的廚藝卻不一般,第一個把jī鴨鴿子脫骨出來的就是她。

  安然不禁感嘆道:“這個阮四娘的手法極熟啊。”

  安子和緩了這么半天,終於好了些,走過來,卻仍不敢靠這丫頭太近,想想不覺好笑,這麼多年自己何曾如此láng狽過,竟被一個小丫頭bī得差點兒失了分寸,聽見安然的話,笑了一聲:“這位阮四娘自然手法熟練,她爹是市集上賣活禽的,她自小就跟著他爹擺攤殺jī,後來學了廚子,也jīng於烹製此類菜餚,可惜蘇通判卻是個喜歡吃ròu的,而阮四娘最不擅長的便是烹製ròu類,尤其肘子,故此,蘇通判對這個廚娘頗多不滿。”

  安然不禁笑了起來,這可是那句話,活賣行家,阮四娘這手絕活,到了別處想來會倍受禮遇,偏生去了蘇通判府上,這位大人無ròu不歡,上回自己做了那幾道菜,過後蘇通判特意賞了她十兩銀子,叫安壽送了來,特別指出她的醬方ròu做的極地道,比蘇州的松月樓也不差什麼。

  松月樓?安然忽然想到,莫非松月樓就是崔誠之家開的館子,卻不知蘇夫人以前還是個賣陽chūn面的,怎她表親就開了這麼大一家字號呢。

  安子和見她出神,揮了揮手:“想什麼呢,眼睛都直了。”

  安然搖搖頭,看向下面,這第二輪不用說肯定是阮四娘勝了,而從陳二狗的手法來看,應該會排在第二,老孫頭顯然有些急了,第一輪煮gān絲的時候,他就拖了底,剛安然看見他處理鴿子的時候,戳破了鴿子的脊背,這道菜已算失敗了,所以,這第二輪便不拖底也進不了前三,不用再比第三輪,這冀州府的三個進京名額也沒他什麼事兒了。

  安然倒很高興,從柱子的遭遇來看,就對這心胸狹窄的師徒倆沒什麼好印象,更何況,還有那兩個攔著自己的夥計,他敗了,正好挫挫他的銳氣,也省的他總自以為是,覺得冀州府都招不開他了。

  想到這個,不禁道:“這老孫頭的人品實在差,便手藝過得去,這樣的人留在後廚也是後患。”

  安子和:“他是前頭的大廚吳興引薦來的,吳興在安記酒樓做了十年,是安家的老人,後來gān不動了才回鄉,念著這些,才容下老孫頭,前些年還算老實,自從去年代表冀州府去了京城一趟,回來就有些不安分,且等過了廚藝大賽,再收拾他不遲。”

  安然:“冀州府去年的三個人都沒贏嗎?”

  安子和搖搖頭:“哪這麼容易,別瞧這些人在冀州府數得著,真出了冀州府,什麼都算不上呢,尤其跟那些南邊的廚子一比,高下立現,說句實話你別惱,你兩位師兄雖師承自你師傅,真論起手藝可差得遠呢,御膳房隨便提留出一個來,你兩個師兄都排不上。”

  安然不樂意了:“誰說的,我大師兄的刀工可厲害了。”

  安子和笑了起來:“我說怎麼著,真惱了,實話都不讓我說啊,你大師兄的刀工的確厲害,可一個好廚子,又不是只有好刀工就成的,需刀工,火候,對食材的了解,以及每一道菜餚的領悟,才能做出極致美味來,你兩個師兄差就差在領悟上,若你兩個師兄爭氣,你師傅怎會收你當關門弟子,就是看重你在做菜的領悟上,遠遠高出你兩個師兄,只有你能真正承繼老爺子的衣缽,要不然,你師傅用了一輩子的廚刀怎會傳給你,你師傅指望著你呢,只可惜你是個丫頭。”

  “丫頭怎麼了?”安然瞪著他,這傢伙有時真讓人討厭。

  安子和見她皺眉,忙道:“丫頭好,丫頭好,我們安然丫頭最好,將來一定能繼承你師傅的衣缽,成為天下第一廚,有天下第一廚掌灶,到時候咱們館子可體面了。”

  安然見他一副狗腿樣兒,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安子和沒轍的攤攤手:“你看,又笑了,真拿你這丫頭沒法兒。”

  兩人這兒正說著,忽聽下頭吵嚷了起來,安然急忙看過去,發現老孫頭不知抽什麼風,跑進荷香榭,瞧著好像跟她師傅吵架呢,這還了得,安然一著急,也顧不上什麼了,忙往下頭跑。

  安子和一愣之下,也跟了下去,安然著剛進荷香榭就看見李大勺指著師傅的鼻子,口沫橫飛:“兩輪都是南菜,這算什麼?看不起我們北派的廚子不成,可別忘了,如今的天下第一廚就是我們北派的呢,您老人家若不是敗在了我們北派的廚子手裡,如何會來這冀州府。”那德行簡直囂張至極。

  安然氣的臉色鐵青,敢這麼指著她師傅,活膩了啊,想都沒想,上去抬腿,卯足了勁一腳就把李大勺給踹荷花池子裡,就聽噗通一聲,李大勺以一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的姿勢進了荷花池,砸壞了一片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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