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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安然收拾的差不多,鍋里大腸也煮好了,安然如今也不用看外頭了,估計那大鬍子就是讓自己做呢:“也不說明白了……”安然嘀咕了一句,把大腸撈出來,開始chuīgān,這就是最非時的一道工序,里外都能有一絲水份,不然,炸出來沒有燒鵝的焦脆感,這道菜也算失敗。

  若是現代,安然做這道菜,前頭這些工序用不著她親自動手,助手就都做好了,如今親自cao刀還真有些累,chuī了足有一個時辰,才chuīgān了。

  安然抹了把汗,心說,虧了今兒來的早,要不老爺子想吃這道菜,恐怕就得晌午了,麥芽糖醬油拌勻,醃一會兒,兩頭抓緊,入油鍋炸的顏色紅亮撈出,晾一會兒,斜刀斬塊碼放入盤,外焦里嫩,色澤紅亮,看上去就跟燒鵝一般無二。

  安然剛做好,忽聽見一個老人的聲音傳來:“永豐這次知道,你每次做這道秘制七寸差在何處了吧?”

  安然一驚,忙回頭,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身後竟然站了三個人,當前是一位鶴髮童顏的老人家,一臉慈祥的看著自己,一時間,竟讓安然想起了自己的爺爺,也總是這麼在背後看著自己,適當加以指點提醒。

  爺爺教她,從來都是讓她自己先做,然後,爺爺再指出哪裡不對,讓她再重新做,直到做到爺爺滿意為止,這種教法一開始讓安然吃足了苦頭,後來方才明白爺爺的苦心,爺爺教她的不是炒菜的技藝,教的是悟xing。

  讓她自己去斟酌每一道菜的對錯啊,一樣一樣的改正,這樣她才能知道自己錯在哪兒?為什麼錯?也才會再一次又一次的改正中,悟出每一道菜餚的真諦。

  爺爺相信每一道菜都有著它獨有的靈魂,而一個成功的廚師,就是能把每一道菜的靈魂完美展現出來,讓食客充分感覺到其中的美妙。

  想起爺爺,看看眼前的老人,安然鼻子一酸,眼淚不覺掉了下來,忽想起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忙抬手抹了一把,卻不想剛手上蹭了灶膛灰,這一抹,一臉黑,成了大花貓。

  老人呵呵笑了起來:“真是個小丫頭,別哭,別哭,有什麼委屈跟爺爺說,爺爺給你做主。”

  一句話更勾起了安然的心事,想到爺爺沒了,想到自己忽然穿到這鬼地方來,人生地不熟的,受了欺負,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想到自己剛穿時的悲慘處境,越發委屈上來,qiáng撐了數月的堅qiáng,頓時土崩瓦解,根本忘了眼前的不是爺爺,一下撲到了老人懷裡,哇哇的哭了起來,哭的別提多傷心了。

  這一頓哭了不知多久,等安然哭痛快了,回過神來,才想起自己在哪兒,眼前人是誰,急忙從老人懷裡出來,站在一邊兒,也不知該怎麼辦好了,低著頭抽搭抽搭的異常可憐。

  老人卻更笑了起來:“你這丫一發水不要緊,我老人家這衣裳不用洗也都是水了,這倆小子,蠢笨的不行,指望他們給我洗回衣裳,不定洗成什麼德行呢,我瞧你這丫頭手巧,往後我的衣裳就歸你洗了。”

  安然眼睛一亮,抬頭看著老人,見不像是玩笑,忙點點頭。

  老人笑眯眯的打量她一遭:“丫頭,現在跟我說說,你這一身廚藝到底是跟誰學的了吧?你師傅是誰?你的手法來看像是出自北派,卻又有南派的痕跡,倒讓我有些迷糊了,能調教出你這樣的徒弟,你師傅想必是位高人。”

  安然頓時有些為難起來,她知道,自己是瞞不住這位老人的,老人當過御廚,是這行里頂尖的前輩,安家的烹飪手法經過多少代人的鑽研,改進,磨合,早就不是一個南北派別可以詮釋的了。

  爺爺常說,烹飪之法不能默守陳規,需博採眾家之長,才能發展,老時年間,師傅留一手的陋習早該擯棄,正是因為這種陋習,才使得我們泱泱中華歷史長河裡曾經燦爛奪目的工藝,失傳良多,這是我們最大的損失。

  所以,爺爺才開辦烹飪學校,就是希望通過安家私房菜的傳承,來振興逐漸式微的中式菜系,讓國人乃至世界了解中國悠久的飲食文化。

  而且,安家祖上曾出過上百位御廚,安家的烹飪手法中自然也糅合了宮廷的烹飪技法,所以,自己不可能瞞得住眼前這位真正的御廚。

  如果老實說,老人家會相信自己嗎?這麼玄之又玄的事qíng,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經歷,打死她都不會相信有穿越這碼字事兒。

  若是不說就得打謊,而面對這麼像自己爺爺的老人,安然實在不想說謊,也不能說謊,想到此,安然開口道:“我做菜的手藝是我爺爺教的,您跟我爺爺很像很像。”

  老人輕聲道:“那你爺爺現在?”

  安然臉色一暗:“爺爺去世了。”

  老人楞了一下,伸出手:“丫頭扶爺爺出去,咱們爺倆兒坐在院子裡慢慢說,你們倆別閒著了,給我們爺倆弄口吃的,這一大早還餓著肚子呢,人家收徒弟都找機靈的,偏你們師傅我運氣差,收的都是傻小子,木頭疙瘩似的,不撥都不動。”

  老人說的毫不客氣,安然忍不住瞄了兩位大廚一眼,見兩人都沒當回事兒,大鬍子看不清表qíng,旁邊那個胖墩墩的高大廚,嘿嘿笑著:“老天爺就知道師傅嫌我們倆笨,這不給師傅送了個機靈的來嗎。”

  老人瞪了他一眼:“別不服氣,就光看這丫頭做的這道秘制七寸,你們倆啊,拍馬也趕不上。”說著,又看了大鬍子一眼:“你小子這回還有點兒眼力,知道這丫頭是個高人。”

  大鬍子撓了撓頭,咧開嘴也嘿嘿笑了起來,這一笑跟之前在大廚房凶神惡煞一般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有些憨憨的,倒讓安然不覺想起德福來,不禁多了幾分親近。

  看來這安府里也不都是興兒跟大官家那樣居心叵測的壞蛋,無論外廚房還是大廚房,都有不少好人,安然決定不管老人信不信,都跟老人說實話。

  便把自己怎麼炒著菜,就成了安府里外廚房的丫頭,以及自己是安記私房菜的傳人,繼承祖上遺志,要把安記食單補充完全,把安記私房菜傳承下去等等,逐一說了一遍。

  安然說完,心裡也頗有些忐忑,她自己說著都覺像是胡說八道,更何況,聽得人了,而且,老人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古代人。

  卻不想,老人聽完並不十分驚詫,只是挑挑眉:“這麼說,你並不是大燕的人?你來自多少年之後?”

  安然搖搖頭:“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我原先的世界裡,根本沒有大燕,但我如今卻來了這裡,成了安府的丫頭。”

  老人倒是點點頭:“原來如此,你們安家的祖先把自己的心得技藝糅合起來,去其糟粕,取其jīng華,一代一代傳承下去,到了你這一代,已有上千年的傳承,也難怪你做菜的手法如此jīng妙了。”

  安然道:“爺爺說,我還遠遠稱不上大廚,真正的大廚是您這樣的御廚國手,我差得遠呢。”忽然想到什麼,渴望而熱切的看著老人:“爺爺,您能不能收我為徒?”

  ?

  ☆、第20章蛋炒飯

  ?老人倒也痛快,點點頭:“能收你這麼個丫頭做我鄭chūn陽的弟子,老夫此生也無憾了,你們倆傻小子在裡頭蘑菇什麼呢,還不出來見見你們的小師妹,這見面禮一個也不許少。”

  安然知道這句話就是應了,大喜過望,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老人笑著受了,等她磕完頭,扶她起來,上下打量半天,滿意的不行。

  這時候高德明跟趙永豐兩人從灶房走了出來,笑望著安然叫了聲小師妹,安然忙給兩人重新見禮:“安然見過大師兄,二師兄。”

  鄭老爺子瞥了倆人一眼:“別弄這虛頭巴腦的,見面禮兒呢,快著點兒。”

  兩人大約早習慣了師傅的xing子,不以為意,高德明笑眯眯的把自己腰上的匕首抽出遞給安然:“小師妹,這把匕首是師兄前些年得的,旁的也還好,倒是這匕刃削薄鋒利,樣式也算小巧,倒適合小師妹使喚。”

  安然接過端詳著,匕套是鐵的,有些鏽跡斑斑,看上去異常不起眼,估摸扔到一堆廢銅爛鐵里,絕不會有人發現。

  安然卻並不會因此而輕視,反而更露出些許喜色,因她明白一個道理,外頭瞧著越不起眼的東西,越是難尋的寶貝。

  高德明把匕首遞給她之後,就一直注意她的神色,見小丫頭目光發亮,透出驚喜,不禁暗道,果真是個識貨的。

  安然抽出匕首,見那匕刃在日光下閃出藍汪汪的光,厚度削薄如紙,果然是寶貝,刀對於一個廚子來講太重要了,現代的時候,除了那把用了二十多年廚刀,安然還尋人打磨了一套足有十三件的刀具,用來雕刻。

  這一穿過來,別說這些,一把好鋼口的廚刀都是到了大廚房才見著的,這忽然多了把這麼好的匕首,自是萬分歡喜,謝了大師兄,拿在手裡擺弄著,簡直愛不釋手,恨不能立刻試試才好。

  仿佛知道她的心思,大師兄進灶房提出一筐蘿蔔來放在地上,安然挑了一個周正的,切開拿在手裡,不一會兒,一朵漂亮的月季花就托在手心上。

  高德明笑道:“小師妹的刀工當真了得。”說著自己也拿了一個蘿蔔,伸出手:“先借小師妹的匕首一用。”安然忙遞過去,知道大師兄要雕蘿蔔花。

  雕花是學廚子的基本功,舉凡學廚師先要從雕蘿蔔花開始,安然只看大師兄拿刀的手法就知是頂級高手,尤其,速度還快,安然只覺大師兄的匕首在蘿蔔上一轉,便停了,蘿蔔卻還是原來的樣子。

  安然愣了愣,卻見大師兄對她笑了笑,接過二師兄遞過來的白磁碟,手裡的蘿蔔放在盤子裡,輕輕一點,安然頓時呆了,那層層疊疊的花瓣竟仿佛慢鏡頭一般徐徐展開盛放,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映著下頭的瓷白的碟子,說不出的驚艷。

  果真爺爺說的是,廚藝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便大師兄這一手雕花的刀工便是自己再練十年恐也到不了如此造詣,這簡直是鬼斧神工。

  見把小師妹震住了,高德明頗有些得意,嘿嘿笑著把匕首還給了安然,鄭老爺子白了他一眼:“就知道顯擺,一點兒師兄的樣子都沒有。”說著頗慈祥的拍了拍安然:“你大師兄也就這手刀工拿得出手,還是自小就練的,等過幾年,你肯定比你大師兄qiáng,咱不生氣啊。”

  師傅這明顯的偏心眼倒把安然逗笑了,認真的道:“便再給我十年,恐也練不出大師兄這般神鬼莫測的刀工,爺爺跟我說過,刀工也需天賦的。”說著眼巴巴看向二師兄。

  趙永豐見小師妹的樣子,毛茸茸的大臉皺了兩下:“想來小師妹還未吃早飯,二師兄就做個jī蛋炒飯給小師妹嘗嘗吧。”說著,轉身進了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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