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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鬧了這一場,燈市也差不多該落了,周存守陳子豐帶著人都回了各自府里不提,單表梅鶴鳴,宛娘被他緊緊摟拘在馬前,急奔而回,天上卻又落下雪片子,北風卷著雪花打在她臉上,真如刀子割一般。

  到了大門前,梅鶴鳴卻一鬆手,就把她扔落在馬下,這下實實在在摔在地上,卻也未覺出多疼,身子都快凍麻了。

  梅鶴鳴手裡的馬鞭子一指,高聲喝道:“給我把她捆了,帶到內院裡跪著。”

  梅鶴鳴雖如此吩咐了,隨喜兒跟常福兒兩個卻沒立就上前,而是多長了個心眼,心裡嘀咕,如今爺正在盛怒的當口,自然把那疼惜之心一股腦都丟開了,過後可還不知怎樣發落呢,若是旁的侍妾敢如此,八條小命都沒了,可就放到宛娘身上,就說不準了。

  先頭也不是沒例子,宛娘非要另嫁王青那會兒,爺還不是氣的火竄了一房高,嘴裡要打要殺狠的不行,可到最後怎麼著也沒怎麼著,嘴裡說的那般熱鬧,到了近前,連一指頭都沒捨得動,他們幾個若不長眼色,這會兒得罪了宛娘,日後兩人好了,宛娘枕邊小風略chuī幾句,他們幾個吃不了兜著走。

  況且爺的女人哪裡容得他們小廝上前動手動腳的,忙喚伸手兩個婆子過來,把宛娘好賴的捆了一道繩兒,不想被梅鶴鳴瞧在眼裡,揚起馬鞭給那兩個婆子一人一鞭子:“你兩個老貨敢徇私,敢是不想要這條老命了,給我緊緊的捆。”兩個婆子挨了兩下,哪還敢鬆懈,把那繩子緊緊捆住宛娘,帶了進去。

  梅鶴鳴翻身下馬,隨喜忙過來要接馬鞭子,不想梅鶴鳴沒給他,袖在袖筒里氣勢洶洶走了進去,眼瞅著爺轉進了二門粉壁,常福兒才道:“咱們這位奶奶可真讓人猜不透,好吃好喝好待承的跑什麼?一個女人家,又是個寡婦,離了爺她能跑到哪兒去,真真不知心裡怎樣個想頭,這一回瞧爺這怒氣,可不會輕易便消下去,馬鞭子都拿進去了,說不得就挨一頓打,真是何苦來的。”

  隨喜兒道:“主子們的事,咱們當奴才哪管得了,說不得正因咱們這位奶奶如此能折騰,爺才越發丟不開手了,便是打一頓,過後不定又好了,就是這麼個折騰勁兒,或許也是個qíng趣兒,總之,以後咱們小心伺候著是正經,別不長眼,末了,挨鞭子的變成了咱們就好了,消停的底下貓著去吧!”兩人退下去不提。

  再說梅鶴鳴,秉著心裡一股怒意邁進院來,見宛娘一身破舊棉襖棉褲的跪在廊下,氣更不打一出來,揚聲道:“穿的這樣,倒跪髒了我的地兒,既不想穿我給她備下的衣裳,爺就成全你,給我剝了她外頭的衣裳。”

  吳婆子被梅鶴鳴讓人押在了柴房裡,等候發落,這會兒院裡使喚的都是下頭的婆子,沒甚體面,自然更不敢違逆梅鶴鳴的話兒,上前來鬆了繩索,把宛娘身上的棉襖棉褲剝了下來,裡頭卻是宛娘自己做的狐狸皮里子的襖褲,被梅鶴鳴瞧在眼裡,越發火遮心,不用說,怪不得吳婆子說她日日做針線活計,這是早預備著要跑了。

  抬手一指宛娘:“這個也給我剝了。”兩個婆子又忙上前把宛娘身上的襖褲也脫了去,只剩下裡頭一件玉色紗衫跟下頭的紅絹兒褲兒,腳下的靴子也早丟到一邊,一雙輕薄羅襪裹住芊芊玉足,寒風夾著雪打在身上,真真刺骨一樣冰寒。

  宛娘早知若被抓回定不能善了,卻也拿不準梅鶴鳴要怎樣處罰她,難不成這是要活活凍死她,就她穿著這身,在外頭若跪上一個時辰,管保一命嗚呼,更何況,這廝恐還要折騰,到了這會兒,宛娘除了認命還有旁的出路嗎。

  梅鶴鳴令人搬了把太師椅出來,讓人把宛娘帶到院子中間來跪著,廊下尚有些背風,這院子中間卻鋪了青石子,又落了一層細雪,被婆子按跪在地上,石子鉻破膝蓋,鑽心一樣的疼。

  宛娘心裡暗道,不如更冷些,凍麻了倒好,省得受這些罪,卻想起剛頭馬車裡那混蛋的話,果然,梅鶴鳴這廝折騰起人的手段狠辣非常。

  梅鶴鳴瞧著她在雪中凍的不停哆嗦的身子,小臉雖黑一道huáng一道的,可這身子跪在那裡,卻愈發顯得窈窕嬌軟,玉色紗衫內透出紅綾兒肚兜,大紅娟兒褲,被雪侵濕,沾粘在身子上,透出裡頭一雙*,在燈下若隱若現的勾人。

  不免勾起些前頭的qíng份,梅鶴鳴臉色略緩了緩,問她:“為什麼要逃?”宛娘垂著頭不瞧他,宛娘心裡清楚,自己那些理由說給梅鶴鳴,無異於對牛彈琴,說不定還更勾起他的火來,索xing一個字不說,嘴兒跟蚌殼一樣緊。

  梅鶴鳴剛下去些的火又竄了上來,從椅子站起,一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讓宛娘跟他對視:“說話兒?爺到底哪兒對不住你,你要私逃,你想逃去哪裡?今兒你休想再從爺這兒混過去,不jiāo代個清楚明白,讓你知道爺的厲害,說不說?”

  宛娘垂下眸子,咬著唇,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兒,這副模樣竟跟當初在清河縣錢家胡同的宅子裡一模一樣。

  梅鶴鳴的脾xing上來,從袖子裡抽出鞭子,一鞭子抽了下來,抽在宛娘身上,許是凍麻了兒,宛娘倒沒覺疼的多厲害,只不過頭有些暈乎……

  “說不說?“梅鶴鳴揚起手,第二鞭子還沒抽下來,宛娘忽然抬頭看著他開口了:“這就是為什麼我要逃,在這裡我算什麼?任你如此打罵,你當我是什麼?逞shòu,yù的粉頭,逗樂的ji女,還是豢養的寵物,我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個物件兒,也不是個東西,你永遠也不會明白這些,永遠也不會明白……”說完,咚一聲眼睛一閉,竟暈死了過去……

  ☆、56章

  梅鶴鳴一見宛娘昏了過去,忙扔了馬鞭子來抱她,只覺渾身滾熱透衣而出,伸手摸了摸臉更是燙手,想宛娘身子自來嬌弱,哪禁得住這樣受冷挨凍的折騰,仿似連氣息都弱了,心疼上來,哪還顧得審她問罪,一疊聲叫請郎中,自己抱著起來幾步進了屋裡,放與chuáng榻,用錦被層層裹了抱懷裡,又去探了探她腕上脈息,只覺急促如弦。

  讓丫頭打了水來,親給她擦gān淨了手臉,又把她的頭髮略順了順,小臉這一gān淨,梅鶴鳴才發現不對勁,忙叫掌明燭近前,就著燭光,梅鶴鳴細細一瞧,不禁大驚,要說宛娘這身細皮ròu可真真令稀罕,膩白如玉,觸手柔滑,渾身上下便是一寸一寸端詳也絕瞧不出半分瑕疵,枕上**之時,更是妙不可言,這會兒臉上,脖頸,手臂……他掀起錦被,褪了她腳上羅襪,腳上竟也有,生出一層細密密的紅疙瘩,含ròu皮里,怪不得身上如此滾燙,這是什麼奇怪病症,竟從未見過,越發急上來。

  見郎中這半天不來,不禁大怒:“怎的郎中還沒到,出去個喘氣的瞧瞧,養著們這些都是白吃飯的,連主子都伺候不好,回頭等爺騰出手來,一個個揭了們的皮。”眾哪敢應聲,忙著出去尋。

  說話兒間,隨喜兒引著郎中進了院來,仍是舊日給宛娘瞧過病得孫郎中,也顧不得再行遮掩,請入內室只把榻上的紫錦帳落下,梅鶴鳴把宛娘的手拿出來搭榻沿邊上,讓孫郎中診了脈,忙問:“如何?”

  今兒梅公子城裡折騰了個天翻地覆,誰個不知,孫郎中自然早已知曉,還說以梅公子的脾xing,這外室的婦敢私自脫逃,便不直接打殺,說不得從此也失了寵去,哪想這才多會兒功夫,竟又如此著緊的樣兒,可見外頭說的原不差,王家巷這個寡婦倒把梅公子的魂勾了。

  自然更不敢怠慢,應道:“瞧奶奶的脈息,倒有些像中毒。”“中毒?”梅鶴鳴聲音略高,讓掌低燈燭,指給他瞧宛娘的手腕道:“說這些細密的紅疙瘩,乃是中毒所致?”

  孫郎中又底細瞧了瞧才道:“小人每常各府內宅走動瞧病,這個病症卻也見過幾回,乃是內宅爭寵慣用的手段,醫書曾有記載,西方有糙,細葉紫花,花可入藥,塊jīng卻有劇毒,若誤食,可至渾身潰爛生瘡,便是再好的一身皮ròu也盡數毀去,故名無顏糙。”

  梅鶴鳴一聽,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可有解法?”孫郎中忙道:“公子不必憂心,這不過是醫書古籍上記載的,小的行醫幾十年卻從未見過,便有,想來也是極為稀罕,哪裡是平常便能得的,卻有為了錢財,用平常藥糙替了,諸如穿心蓮,華山參,天仙子之類易引發濕毒症候之藥,製成一味無顏散,賣與內宅之中,卻不過是哄騙的手段罷了,奶奶這病症,小的瞧著正是中了這無顏散所至。”

  梅鶴鳴臉色yīn沉道:“只說這病可要緊,卻羅嗦這些做什麼?”孫郎中道:“想來奶奶有造化,沒吃下多少,雖症候起時瞧著怕,好生吃上幾劑清濕毒的藥便無事了,只這這……”

  “什麼這兒哪兒的,再不慡利些,爺砸了你的招牌。”孫郎中忙道:“只奶奶本來身子虛寒,剛調理的見些好,今兒又著了寒涼,恐怕要狠將養些日子了。”

  梅鶴鳴聽了,心裡說不上是後悔還是心疼,揮揮手讓孫郎中下去開方抓藥,攏起帳子,去瞧了瞧裡頭的宛娘,想著這屋裡的婆子丫頭,畢竟不如吳婆子上心是個伺候慣了的,便讓人去把吳婆子喚到跟前道:“這回且饒過,日後需仔細了,若再有差錯,爺便再不念甚體面,一併發落了去。”

  吳婆子忙跪下磕頭謝了,梅鶴鳴又叮囑幾句,想起梅府的香巧翠玉,不用說,定是她二人下藥,真真好個狠毒的心腸,宛娘便是算計她倆,不過為了逃脫,她兩個卻實打實的要害宛娘,平日裡好吃好喝的還不知消停,打量他梅鶴鳴是何等樣,由得這些內宅的**反上天來,卻打錯了注意,不收拾了這兩個,過後還不知要出怎樣的事來。眸色閃過yīn狠,起身出了內室,到外間披了斗篷,便踏入雪中。

  再說香巧翠玉兩個,哪想到費盡心思一番算計竟成了這樣,雖不至於落空,宛娘卻她們倆跟前沒的,爺若是降下罪來,還不知要怎麼樣發落她們,心裡正忐忑著,只聽外頭請安的聲兒,柴房的門從外打開,來祿兒跟天壽兩個一邊一個提著燈籠,梅鶴鳴走了進來。

  香巧翠玉兩一見,哪還顧的其他,胳膊雖困著,腿腳沒有,跪下膝行幾步到了梅鶴鳴跟前央告哭訴:“爺,爺,不gān我們的事!是那宛娘一心想著逃開爺的掌握,假意跟我二人親近,趁著跟我二人出門觀燈的機會,逃了去,她自己逃了,卻還要害我們,可見其心之毒,爺,爺,您可莫要再聽那狐媚子的讒言哄騙,冤屈了我二人……”

  梅鶴鳴一伸手抓住香巧的髮髻,抬起她的頭來,燈光下,梅鶴鳴眼中的yīn沉狠厲,令香巧不禁渾身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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