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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心之毒?她有兩個毒嗎?竟不知你兩個人有這般膽子,敢下毒害,這會兒還巧言令色,打量爺真是那般蠢人不成?”

  香巧翠玉的臉色頓時煞白,翠玉心話兒,事到如今這種事絕不能認了,認了哪會有好下場,暗暗咬了咬牙道:“爺說什麼下毒?奴不知?”“不知?”梅鶴鳴哼了一聲:“爺自然讓你們知道,來人,拖下去每給打二十板子,剝了褲子給狠狠的打。”

  香巧翠玉一聽,魂兒都嚇沒了,這是府里懲戒丫頭的法子,她們雖不是正經奶奶,怎麼也算半個主子,那幫小廝面前剝了褲子,哪還存的半分體面。

  香巧心裡一急,哪還顧得翠玉,忙道:“爺明鑑,是翠玉尋了后街看香的huáng婆子,又買通了天桂茶樓的跑堂夥計,要害宛娘,跟奴實不相gān啊!”

  翠玉沒想到,事到臨頭香巧想把事推到自己頭上,氣的一口血差點噴出來:“胡說,是你嫉恨宛娘受寵,趁著爺回京之時,非要過去給宛娘一個下馬威,過後又把你的頭上的簪子給了兩根那huáng婆子,才得了些無顏散手,如今她見事qíng敗露,一股腦栽贓到奴的頭上,爺可不要錯聽了這**的話,冤了奴的清白……”說著,湊到梅鶴鳴眼前不住磕頭。

  瞧著兩,梅鶴鳴不禁心生厭煩,以前竟沒瞧出,這兩個是如此賤婦,事到臨頭倒是狗咬狗,連點兒擔當都沒有,忽想起剛頭的宛娘來,雖一身單衣跪雪中,卻用那樣無畏而大膽的眸光看著自己,她說,自己當她是個逞shòu,yù的粉頭,逗樂的ji女,豢養的寵物,物件兒東西一般,她說她是,活生生的……

  那樣的宛娘竟比平日更鮮活美麗,小臉上的神qíng幾乎可以稱為悲憤,眸光中閃爍的什麼東西,令梅鶴鳴不由撼動,再對比眼前兩人,梅鶴鳴忽然轉身走了出去。

  出去後吩咐外頭候著的管事:“每打十板子,叫了牙子來,遠遠的賣了,爺再不想瞧見她們,明兒知會府里其他侍妾知道,若再有不安分的,荀此二例。”吩咐完再不理會後面的哭喊,出了梅府,上馬,竟往王家巷這邊迴轉過來。

  隨喜兒幾個後跟著馬,還不禁暗嘆,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宛娘便是做下出逃這樣的事,爺大怒上來,也不過才打了一鞭子而已,說不得還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梅府這邊的兩可沒如此運道了,要說也是,有吃有喝,有穿有住的,非跑出來招惹爺的心尖子ròu,落得這樣的下場,可不是自找的嗎。

  細想想,宛娘這位姑奶奶還真夠能折騰的,這才多少日子,都折騰幾回了,偏她越折騰,爺越入心,瞧這顏色,這事就算完了,雷聲大雨點小,縱然只打了那一鞭子下去,過後還不知怎樣個心疼法兒呢。

  真讓隨喜兒料著了,梅鶴鳴進了內院屋裡,就問:“怎麼著了?可醒了?”吳婆子道:“雖沒醒,卻慣了半碗藥下去,這會兒瞧著身上那些疙瘩退了些,沒剛頭瞅著那麼嚇了,也睡的踏實不少。”

  梅鶴鳴脫了斗篷遞給她,進了內室,揭開帳子瞧了瞧,見身上的衣裳俱都換過了,頭髮也通順了,拖如意團花的枕頭上,一捧鴉青越發襯得小臉透白,好可憐見的模樣兒。

  梅鶴鳴輕輕掀開錦被下的月白紗衫兒細瞧,他那一鞭子雖盛怒之時,也是高高抬起輕輕落下罷了,即便如此,也留下一道青腫鞭痕,映著她的一身細皮ròu,更覺觸目驚心。

  梅鶴鳴輕聲道:“把上回的玉肌膏尋來。”吳婆子親取了來,遞過去小聲道:“剛已塗了些藥,傷的不多厲害,想來不會留疤。”

  梅鶴鳴卻仿佛沒聽見一般,手指挑出盒內玉肌膏,輕輕沿著那鞭痕塗抹起來,吳婆子一見這境況,心裡不禁暗嘆一聲,這會兒看來,也不知遇上這宛娘是爺的造化還是冤孽了……

  ☆、57章

  宛娘睜開眼入目仍是紫錦幔帳,帳前垂的如意金鉤,不禁暗暗嘆口氣,是誰說可以穿回去的,怎麼她折騰了這麼久,還在這裡,微微動了動身子,只覺渾身酸軟,竟無半分力氣,記起之前是在院子裡,被梅鶴鳴審問,以梅鶴鳴當時的怒意,她怎麼還在這裡。

  緩緩側頭,只見對面翹頭案上shòu爐添香,一縷細煙輕輕吐出,散在屋裡,暈出暖暖的氣,隔著窗上明紙能瞧見外頭廊燈下雪影簌簌的而落。

  宛娘這時候才覺得,自己昨天的出逃計劃很是欠妥,她只想趁著梅鶴鳴尚未回返之時逃出去,卻沒想這樣正月里的大雪天,她便是逃了出去,要去何處存身,半道上若是遇上歹人該怎辦,大雪封路凍餓而死也可能。

  吳婆子邁步進來就見宛娘身子雖未動,眼睛卻已睜開,呆呆瞧著窗戶不知思想些什麼,吳婆子不禁輕斥了一聲門邊守著的小丫頭:“讓你守著奶奶,你倒好,只管偷懶打瞌睡,醒了都不理會,回頭爺知道了,可仔細著你的,還不端水來伺候奶奶洗漱。”

  小丫頭忙著出去了,吳婆子上來瞧了宛娘半晌兒道:“奶奶怎的就起了這樣的念頭,那兩個是什麼好人,早安了壞心要害奶奶,不是爺把奶奶尋回來,這天寒地凍的,說不準怎樣了,瞧這身上還有些紅疹未消下去呢。”

  宛娘一愣,瞧了瞧自己露在被外的手臂,起了些細小紅疹,怪不得覺得這樣不舒服,仔細想了想,難道是在天桂茶樓那碗元宵湯,她明明沒吃下去,也只在嘴裡過了一遍罷了,難不成竟如此厲害。

  忽聽吳婆子道:“老奴私下裡問了那孫郎中,說也不都是那兩人下藥的緣故,奶奶這些日子心裡積了火氣,昨兒晚上又著了風寒,這一冷一熱的jiāo替上來,便發了症候,瞧著挺怕人,底細倒也沒怎樣,只身子本來就弱,這一趟下來,可又要將養些日子了。”扶著宛娘坐起來,拿了軟墊放在她身後,讓她靠的舒服些,丫頭打了水來,伺候她擦了手臉,漱了口,把頭髮梳順了。

  剛收拾停當,便聽見外頭梅鶴鳴迴轉的聲氣,宛娘想起昨兒晚上滿身戾氣的梅鶴鳴,不禁有些後怕,吳婆子瞧她顏色,忙小聲寬慰道:“奶奶莫怕,爺哪裡捨得發落奶奶,昨兒打了奶奶一鞭子,爺可心疼呢,夜裡用了玉肌膏,折騰了半宿,今兒一早奶奶身上的鞭痕就退了,守著奶奶直到天大亮,前頭有個要緊的客,這才去了。”

  說話兒,梅鶴鳴已經撩簾走了進來,外頭的大衣裳已經脫了,頭上也換了網巾,想來是不出去了,臉上瞧著倒溫和,走到chuáng榻邊兒坐下,仔細端詳了端詳宛娘的臉色,嘆道:“好容易養出些ròu在身上,這一番折騰,可不又瘦下去了,這會兒覺得如何?”

  他不問還好,一問宛娘只覺渾身都有些癢起來,忍不住伸手要去抓撓,被梅鶴鳴一把抓住:“不能抓,抓了恐要留疤,實在癢,我給你搓揉幾下,忍著些。”把她抱在懷裡,搓揉了會兒,好在身上的紅疹退了,只胳膊後背還有些。

  吳婆子端了剛熬好的燕窩粥上來,梅鶴鳴一勺一勺的餵著吃了,漱了口,下面便詢晚上飯擺在何處,梅鶴鳴讓丫頭放了個小桌在chuáng榻之上,些許用了些就讓撤了下去,也不出去,就坐在chuáng榻邊上,宛娘也不瞧他,垂著眼盯著錦被上的纏枝牡丹花兒發呆。

  瞧兩人的意思,或是有些私話要說,吳婆子便揮揮手帶著丫頭退了出去,見下人都出去了,梅鶴鳴才道:“雖昨兒激怒之中打了你一鞭子,倒累的爺心疼到這會兒還過不的,昨兒夜裡,爺可是思想了一宿,也沒想明白你那些話,你說爺當你是粉,頭ji,子,物件兒,寵物,著實有些冤枉了爺,宛娘,你自己想想,就算先頭爺qiáng了你,可哪件事上沒上心,如何就是逗樂的粉,頭ji子了。”

  宛娘忽然抬頭看著他,眸光閃了閃,頗有些複雜:“那你當我是什麼?”宛娘這一句話問出來,梅鶴鳴倒是愣了一下,仔細想了想,才道:“宛娘自然是爺心尖子上的人兒,爺疼你愛你,在京里的這些日子,沒一日不念著你,想起應了你十五前必回的話兒,頂風冒雪的趕了回來,不想宛娘卻私逃出府,你可知,當時爺殺人的心都有了,待把你尋回來,見你暈了,又著了那兩個賤人的手段,心裡卻又疼又氣,哪捨得再行責罰與你,在宛娘跟前,爺的規矩竟都成了擺設,若被旁人知曉,不定要怎樣笑爺了,宛娘,這裡也沒旁人,你便跟爺撂句實話兒,要怎樣,你才安安穩穩待在爺身邊。”

  梅鶴鳴這些話說的頗有幾分無奈,他著實也是沒法兒了,打,捨不得,打一下,他心疼到這會兒還沒過去,罵,也捨不得,只一個宛娘,倒把他堂堂梅公子給難住了,他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可就是丟不開,放不下,入了眼,鑽了心,這輩子恐都出不去了,真真一個前世的孽障,今生的活冤家。

  宛娘定定看了他很久,自己是不是把這個古代男人給折騰傻了,他是梅鶴鳴啊!紅顏知己遍天下,風流倜儻的梅公子,這會兒說出的話兒,卻真有幾分凡夫俗子的味道。

  宛娘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樣,一開始她就像擺脫梅鶴鳴去過自己的小日子,從未想過要留在梅鶴鳴身邊,現在梅鶴鳴用這種低姿態詢她的時候,宛娘也開始想,怎樣才願意留下,她能留下嗎,她要的東西,梅鶴鳴永遠不可能給她,正是清楚這些,她才想逃。

  當初選擇王青,細究起來,也不是因為愛上了王青,是她自私的想找個依靠,因為她很清楚,在這裡沒有男人不行,而王青簡單質樸,老實憨厚,又沒錢沒勢,他不會想什麼三妻四妾,不會在外頭胡亂應酬,找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而梅鶴鳴不是王青,這裡是男權社會,權錢梅鶴鳴攥在手裡,他可以為所yù為,女人不過是他生活中的點綴,三妻四妾,粉頭ji子,他想找多少女人都被認為是應該的,是正常的,反而他若不這樣,倒成了特立獨行的一個,他的女人都應該理所當然的接受他找女人,甚至還會幫他找,就如陳府的吳氏,吳氏還是陳子豐三媒六聘娶回家都正頭夫人,自己算什麼?

  宛娘忽然想明白了,她跟梅鶴鳴之間,永遠也不可能和諧相處,如果要和諧,除非她放棄了自己的底線,或是把梅鶴鳴掰直,讓她放棄尊嚴,當梅府里一個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她不甘心,讓梅鶴鳴放棄三妻四妾,只守著她一個人過,簡直就是做夢說胡話都不可能的事,所以,她跟梅鶴鳴之間的矛盾永遠不可調和。

  宛娘垂眸下去,咬著唇不說話,梅鶴鳴瞧了她半晌兒,微微嘆口氣道:“宛娘你若不說,爺哪會知道你心裡想些什麼?”見她仍默默不語,梅鶴鳴也不想再bī她,既捨不得打罵懲罰,就對她好吧!一日日的好過來,總有一日,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心裡有她,她跟府里外頭那些女人不一樣,究竟怎麼個不一樣法兒,梅鶴鳴這會兒也沒想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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