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周存守著實不大能明白梅鶴鳴的心思,想以前梅公子如何風流倜儻,紅顏知己遍天下,耍樂起來瀟灑自在,自打瞧上這個宛娘,倒越發成了個古怪xingqíng,依著他,不過女人罷了,這個跑了再尋一個絕色的來,有甚稀罕之處,值得如此翻天覆地的折騰,卻也不敢怠慢,跟陳子豐一塊兒過來這城門處。

  梅鶴鳴見著他倆,上前寒暄幾句道:“今兒卻要勞兄弟們幫個忙,待拿到人,自有重謝。”周存守忙道:“都是好兄弟,哪用著如此,卻外道了。”瞧了瞧城門處的守兵道:“咱們這青州城可有四個城門,哥只在這裡守著,若她從旁門逃出怎生計較?”

  梅鶴鳴道:“已遣了人去知會杜知府,暫閉其餘三門,只留這一個進出,瓮中捉鱉,爺就不信她還能生了翅膀飛出去。”周存守見他目眥yù裂,那個狠勁兒,真要嚼了那宛娘一般,倒有些替宛娘擔心起來。

  要說那宛娘也古怪,梅鶴鳴如此待她,還跑什麼,說不準,日後就是個正經的二房夫人,雖說成不了正頭奶奶,也不差多少,這跑了能去哪兒,寒冬臘月大雪封路,就算她跑出去,一個年輕婦人,能怎樣,若是遇上壞人,那下場可就不用說了。

  再說宛娘,眼瞅見梅鶴鳴氣勢洶洶的過去,沒一會兒功夫,遠處城門哪裡高舉火把,亮如白晝一般,她怎可能逃的出去,剛想著溜下車,繞過此門去旁的城門,還沒下去,就聽見看馬的車夫迴轉,更不敢動,只得縮在車廂里。

  想是車的主人要出來了,車夫趕著車近到府門前,宛娘心跳如簧,透過窗簾的fèng隙往外探看,越瞧越心驚,剛頭慌亂只說是個體面的宅門,這會兒看去朱紅大門,兩邊蹲著威猛十足的石頭獅子,上懸大紅燈籠,映著黑底金字牌匾,閣老府三個大字,能進這個門裡的又豈是尋常人。

  在這青州府里,憑著梅鶴鳴的勢力,哪個當官的會跟他作對,估摸一上馬車見著自己,巴不得把她送到梅鶴鳴跟前做個順水人qíng,哪會管她死活,若這次逃不出,被梅鶴鳴那廝抓回去,宛娘想著,禁不住瑟瑟發抖,梅鶴鳴哪是什麼好脾氣,若真打殺了她倒好,就怕他要折磨的她想死都不能。

  越想越怕,忽聽,外頭馬夫的聲音,想是車主迴轉,宛娘心裡一急,想著今兒就今兒了,死活要爭一次,伸手扯掉頭上布巾,抽下一支八寶簪子捏在手心兒,心跳的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了,緊緊貼在車廂一側,盯著車門處。

  只見車門一開,上來一人,宛娘是想,車裡黑,她又穿了一身青布棉襖褲,臉上也是黑的,來人從外頭進來,一時肯定不會想到車裡有人,她便打這個時間差,把他制住,再圖脫逃之策。

  安鳳宣一進來略挑了挑眉,一回身坐下,宛娘已經竄過來,伸手捂住他的嘴,簪子抵住他的喉嚨,低聲道:“不許叫喊,敢叫我就刺穿你的喉嚨。”

  安鳳宣嘴角輕輕勾了勾,窗簾微微撐開一點兒fèng隙,透進些許燈光,打在身旁人的臉上,黑一道huáng一道的花花小臉兒落在他眼裡,頗有些láng狽,該說她愚蠢,還是勇氣可嘉呢……

  剛頭在席上,周存守陳子豐兩個接著信兒就告退出來,他略聽見是梅府里走失了人口,梅鶴鳴在這青州府倒也能折騰,今兒席間沒見他,還說他還在京里,不想卻回來了。

  顯然,這是個年輕婦人,安鳳宣估摸她是頭一回gān這等事,她自己大概都不知道,她抵住他喉嚨的手,正止不住微微顫抖,不過,剛才那一連串的動作倒是相當利落,且她知道隱匿在車廂里,等自己坐下再行動,可見其是個聰明的女子,只可惜,卻忘了她頭上的珠翠。

  剛車門一開,他就瞧見她了,只不過想知道她接下來想做什麼?才會不動聲色,穿的什麼瞧不清楚,臉上五官也只看的出,一雙明眸輝光流轉,想來姿色必然不差,差了的想來梅鶴鳴也瞧不上眼兒,畢竟那是個有了名兒的色中餓鬼。

  憑她頭上的珠翠,就能猜出,梅府這走失的人口,定然不是什麼丫頭之流,想來這婦人該是梅鶴鳴要緊的侍妾吧,卻為什麼沒想逃,不堪忍受梅鶴鳴的打罵,這倒也可能,畢竟梅鶴鳴那廝向來喜歡動粗,不過有膽兒從梅鶴鳴手裡脫逃,這婦人還真是頭一個。

  安鳳宣真挺想知道這婦人對梅鶴鳴究竟怎樣要緊法兒,值得他大半夜裡如此折騰的滿城都不消停。

  安鳳宣目光微閃,頗配合的道:“好,我不喊人,但,你這簪子是不是拿的穩妥些。”這人的聲音異常清越,跟梅鶴鳴的低沉大異,且語氣里仿似有幾分戲謔。

  宛娘暗暗搖頭,以為這人要穩住她,再耍花招,簪子往前送了送,抵在他頸側,小聲道:“我不是嚇唬你,這裡是你的頸側大動脈,只要我一簪子紮下去,你必死無疑。”

  安鳳宣倒是有些訝異起來,他也曾讀過幾冊醫書,雖不知道她說的這個名兒,卻知道她抵住的地方的確是要害,真是越發有趣起來。

  外頭他的小廝道:“公子坐穩,這就出城了。”宛娘眼前一亮道:“你要出城?”安鳳宣點點頭:“我要去蒲陽縣。”蒲陽縣跟清河縣一樣隸屬青州府管轄,距青州城四十里遠,便是不去那裡,只要自己出了青州城,尋個小村落藏匿起來,梅鶴鳴便是勢力再大,畢竟也不能肆無忌憚的攪擾百姓。

  思及此,宛娘威脅他道:“送我出城,不然,我一簪扎死你。”安鳳宣其實挺想樂的,她知不知道,憑她這點兒貓兒樣兒的力氣,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她反制住,卻還這樣威脅他,不過,她身子緊緊貼住自己,倒是香軟非常,平常屋裡燃得該是番境的奇南香,一兩銀子也只得一點兒,虧梅鶴鳴倒捨得用在一個侍妾身上,可見是極上心的寵妾了,既是寵妾,又為何半夜私逃,但這些跟他無gān,卻記起跟梅鶴鳴那廝的舊恩怨。

  安鳳宣心裡開始琢磨,自己是幫這婦人逃出青州城,讓梅鶴鳴好好著惱一番,還是看在兩家數代通家之好的份上,把這婦人制住jiāo給梅鶴鳴,兩種都不怎麼合他心意。

  馬車眼瞅就到了城門口,遠遠瞧見城門邊兒立著的黑面神,安鳳宣忽的想到了一個絕佳的主意……

  ☆、55章

  黑暗中安鳳宣努力端詳了端詳身邊髒兮兮的小黑臉兒,著實瞧不出姿色如何,但這份膽氣倒跟尋常女子很是不同,是這點勾住了梅鶴鳴嗎,為了她如此大動gān戈的:“你是他府里的侍妾?”

  宛娘一愣,才回過神來他問的是梅鶴鳴,心裡陡然警醒:“你認識梅鶴鳴?”伸出手指撩起窗簾,安鳳宣略瞄了瞄前頭不遠的身影:“認識是認識,但不很熟。”基本上,兩人從小時候大打出手過一次之後,兩家就儘量避開兩人在同一場合出現的機會,偏兩家乃通家之好,自然常要往來,兩人也免不得要碰面,只不過後來見了,也只當沒瞧見彼此,竟仿佛天生的冤家對頭,倒是想不到今兒在這青州府裡頭又碰上了,自己還被梅鶴鳴的女人劫持,真有些意趣。

  宛娘一聽他認識梅鶴鳴,手裡的簪子又緊了緊……“喂!喂,我只說認識他,沒說不幫你出城,你這簪子還是往後些,倘若誤傷了本公子可不冤枉。”

  窗外透進些許光亮,迎著光亮,宛娘卻看清了這人的五官,瞬間被狠狠驚艷了一下,把她過去所有見過的美人加起來,也比不上眼前這位,生的,生的……一時竟尋不出妥帖的詞兒來形容,想來絕色佳人當如是吧!

  驚艷一瞬,宛娘回過神來,不免起了疑心,手上簪子飛快換在左手,右手下滑去捏他的胸,觸手堅實,宛娘遂道:“你真是男的?”

  安鳳宣眸光連閃,心裡那股子怒氣直接化為墨汁,把心肝脾肺腎都染成了黑色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怪不得她是梅鶴鳴的人,兩人都白生了一雙眼睛,連雌雄都分不清,本來還想心qíng好了暫時放她一馬,她竟來觸他的逆鱗,哪就怪不得他了。

  只覺安鳳宣身體一僵,那雙明麗的眸子死死盯著自己,雖然這張臉美成這樣,但仿佛有些扭曲似的,看上去頗有些猙獰。

  宛娘急忙道:“抱歉,你長的太好看了,我以為是女的。”好半晌兒,安鳳宣才微微點點頭,笑了一聲,明顯不懷好意的道:“你這麼著急逃出城,怕被梅鶴鳴抓回去,想必是知道梅鶴鳴那廝對女人也從不手軟,你知道他那個正頭老婆怎麼死的嗎?”

  宛娘臉色煞白,看著他不說話,安鳳宣道:“聽說被他活活折騰死的,這廝最好在房裡折騰女人,那手段使喚出來,嘖嘖!到時恐你想死都不易。”

  宛娘還沒明白他說這些的目的,馬車已到了城門口,安鳳宣臉色一yīn,身形微動,宛娘手裡捏緊緊的髮簪就被他奪了去,只覺腰被他抓住,踹開車門,一抬手就把她扔了出去:“梅鶴鳴,自己的女人記得好好管管,這次算你欠我一個人qíng,記得以後還。”扔了她出去,馬車連停都未停,直接出了城門。

  安鳳宣的力氣相當大,哪是什麼嬌滴滴的美人,簡直就是個閻羅王一般的狠角色,宛娘被他直直扔出來,那股衝力,她琢磨著這回不死也得重傷殘,怎麼就不長眼遇上這麼個男人,簡直比梅鶴鳴還無恥。

  她閉上眼,等著自己摔在地上,而且是城門口這樣大廳廣眾之下,還什麼逃跑,能保住小命就是運氣了,但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而是被人恰巧接住了。

  驚魂過後,宛娘睜開眼正對上梅鶴鳴黑沉yīn鷙的目光,宛娘在心裡嘆口氣,重又閉上眼,知道這回肯定不能善了了。

  梅鶴鳴目光落在她身上臉上,神色越發不好,竟是如此費盡心思的要逃開他,自己到底哪兒對她不好了,吃喝穿用,甚至這幾個月來,連旁的女人都沒沾過,就寵著她一個,打疊起千百的耐心哄著她,最末了,她還想跑。

  且看她前後用的這些手段,一環扣著一環,往日自己竟小瞧了她,只說自己對她這般好上些時日,哪有不動心動意的,卻不想是個養不熟的白眼láng。

  想到此,梅鶴鳴幾乎咬牙切齒的道:“宛娘,爺是對你太好了,好到你以為爺是個好xing兒,由著你任意耍弄,既爺的好心好意你不領,就讓你嘗嘗爺的手段。”

  抱著她翻身上馬,帶住馬韁,跟周存守陳子豐兩人道:“今日勞煩二位,待來日擺下宴席重謝,這會兒暫容兄弟先處置了內宅瑣事。”

  周存守陳子豐忙道:“說的什麼外道話,且去吧!”梅鶴鳴這才撥轉馬頭,奔著王家巷的宅子去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