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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程這半月不見葷腥,哪裡會輕饒了大姐兒,這一場事,不知折騰了幾個來回,方才盡興,抱著大姐兒歇了一覺,待醒來,窗外天色已暗。

  兩人起來,穿了衣裳,喚婆子打起chuáng帳,伺候著梳洗了,顧程吩咐帳中掌燭,放了桌子在炕上,讓把菜擺上,又讓去取井水中澎了半日的荷花酒來。

  親手斟了一滿杯,遞在大姐兒手中,自己也斟了一杯,端起來,見大姐兒臉上神色,不禁笑道:“這酒清淡,比不得那雄huáng酒,又在井水裡澎了半日,早沒多少酒力,放心吃吧,便是吃醉了也無妨,再說,爺大老遠回來,大姐兒難道不該陪著爺吃上一杯接風洗塵的酒嗎。”

  徐苒上一輩子千杯不醉,可那是上一輩子的事,這一輩子的大姐兒卻是個沾酒既醉的主兒,上回的教訓太深刻,弄的徐苒現在都有些杯弓蛇影,雖顧程如此說了,她還是小心翼翼的湊到鼻端先嗅了嗅,接著小抿了一口,雖有淡淡酒香,卻也帶著些許荷花的香氣,比那雄huáng酒好喝多了,才放下心來,舉起杯道:“這杯敬你,雖一路風塵,卻萬事順利,恭喜,恭喜。”

  顧程卻不禁挑眉笑道:“你怎知爺萬事順利?”

  徐苒心道,這還用問,若事兒不順,還有這些心思,早yīn沉著臉回去了,嘴裡卻道:“憑著你的本事,什麼事成不得。”

  這話雖尋常,卻真贊到了顧程的心裡去,顧程本就憋著勁兒要gān出一場大事來,光宗耀祖不說,外人再不會說他是個靠著祖蔭過活的紈絝子弟,也無人知他這些心思,便是同chuáng而眠的妻妾都不知,倒是一個大姐兒卻成了他的知己,每每說出的話兒,雖有諂媚之意,卻能諂媚到他心裡去,令他生出幾分知己之感,且又是自己身邊的人兒,便更覺親近處與旁個不同。

  卻哪知道,徐苒這是摸著他的脈說好話呢,職場裡混過來的女人,最善於的便是察言觀色,摸准了上司的脈,才能在職場中生存下去,相比之下,如今雖不得自由身,卻比現代的時候簡單許多,顧程府里那兩個,比起徐苒以前那些同事,說句實在話兒,真不夠瞧的,卻也知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自己仍需小心謹慎為上,畢竟這裡真要被人算計了,沒準小命兒就沒了,便是僥倖存了小命,下場也好不了,那個柳枝兒不就是例子。

  說道柳枝兒,徐苒開始琢磨著,自己怎生尋個避子的法兒,如今她沒懷孕純屬僥倖,顧程這廝雖子嗣少,可前頭也生了顧廉,就說明這方面沒毛病,徐苒猜,先前他後院的女人都沒懷孕,是因為這廝根本不著家,成日在外頭的青樓jì院裡混,如今自己這兒可不大妙,掐指算來,這廝大都跟自己在一起,似他這般勤奮耕耘,自己便是快荒地,估摸也難保被他播下種,這孩子卻是萬萬不能有的。

  卻想個什麼法兒呢,在她舅家的時候,她就琢磨著,要不讓她舅舅幫著去問問郎中,卻又慮著他舅是個實心的漢子,回頭人家一問,他還不說了,待傳到顧程耳里,不定又要怎樣了,況畢竟是她舅,這種事也不好張口。

  而顧程這廝,明顯是想孩子想瘋了,頭天兩人吃酒吃到夜闌,方收拾睡下,翌日一早,徐苒還睡的迷迷瞪瞪呢,就被顧程喚起來,梳洗收拾吃了早飯,出來才知道,這廝要去山上的觀音堂里求子拜菩薩。

  徐苒也聽她舅母說過幾次,這個觀音堂很是靈驗,一拜一個準,原先她是想上去逛著玩,跟顧程去,這xing質可就變了,更何況,這廝非讓自己跟他走上去,說這樣一步一步的誠心上山菩薩感知了才更靈驗。

  徐苒心裡縱有一千個不樂意也沒法兒,只得跟著顧程沿著山道往上走,她們來的雖早,山路上卻也有不少人了,大都是夫妻,也有單個婦人來的,有那特別虔誠的,從山腳下一步一磕頭的拜上去,徐苒都替她累的慌。

  顧程還指給她道:“這婦人如此心誠,定會心想事成。”徐苒巴不得菩薩不搭理自己呢,哪會心誠,跟著顧程走將上去,好在山並不高,也不陡峭,便這麼著,她也走的腿腳發酸。

  好容易到了觀音廟的正殿,旺兒請了香來遞在兩人手裡,顧程自己先跪在菩薩跟前,異常虔誠的磕頭,嘴裡還喃喃的道:“弟子顧程,雖得一子,奈何緣分淺薄,夭折而去,如今年近而立,卻膝下荒涼難繼,待百年之後,墳前燒紙之人皆無,求菩薩慈悲再賜麟兒,若果真發願能成,弟子定然重塑金身,南無觀世音菩薩保佑,等等……”來回念了不知幾遍,才起身把香cha於鼎爐之中。

  又讓徐苒跪下,徐苒有心不跪,見顧程那眼色,只得不qíng不願的跪了下去,顧程卻又催她磕頭祝禱。

  徐苒拗不過,只得磕了頭,嘴裡卻喃喃嘟囔:“菩薩在上,信女可不是求子來的,您千萬別會錯意,如果要賜,外頭信女成堆,我就不勞您眷顧了,南無觀世音菩薩……”

  ☆、47

  待大姐兒起來,顧程給一旁敲木魚念經的和尚添了香油錢,兩人才走出正殿。徐苒四處看了看,雖香火旺,地方卻著實不大,前後殿加在一起,也就兩進院兒,殿前有一偌大的許願池,裡頭植了睡蓮,如今正是暑熱花期,圓如傘蓋的翠葉浮在水中,飄著一朵朵白色碗蓮。

  池畔依著兩顆柳樹,很有些年頭了,粗黑的樹gān疙里疙瘩的都是樹瘤子,彎在池上的枝條卻也婆娑清麗,頗有幾分菸絲醉軟的味道,只不過樹枝上掛著許多紅綢的許願條,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剛這樣想,卻見旺兒從裡頭出來,手裡也拿著紅布條,顧程接過來,尋了筆墨,趴在在那邊石頭桌子上異常認真地寫了起來。

  徐苒不禁滿頭黑線,心話兒這廝是想孩子想瘋了把!一抬眼瞧了眼殿內慈悲的觀音大士,暗道,菩薩也不容易,除了要救苦救難,還得管不孕不育,只顧程這廝老婆多的是,真要送子,可別送錯了地兒。

  想著還雙手合十,對著老柳樹誠心的拜了幾拜,不想正被顧程瞧見,顧程只覺心中一軟,暗道剛在裡面磕頭的時候,瞧她一副不qíng不願的樣兒,還道她仍惦記著贖身出去呢,如今看來卻冤屈了她。

  這丫頭雖jīng怪,卻是個臉皮兒薄的,想必剛在裡頭自己在她身邊兒,不好意思呢,這會兒背著自己,卻虔誠的祝禱起來,倒惹得他越加憐愛了幾分,走到她身邊低聲道:“大姐兒莫急,今兒拜了送子觀音,回去爺多疼你幾回,不日便可如願了。”

  徐苒不禁側頭瞪了他一眼,心道,這廝真是葷素不忌,在觀音菩薩眼皮子底下還敢胡說八道,就不怕觀音菩薩一顯靈,把他這個下流胚收了去。

  顧程抬手把手裡的紅綢條系在高處的柳枝上,看上去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字,徐苒待要底細去瞧,已被顧程拽了出去。

  他們出來的時候,日頭已經升了起來,卻還不算太熱,一個是山上松柏長青,地勢又高,立於山道上,自有清風徐來,二一個,還未到正午最熱的時辰呢。

  雖不是初一十五,卻也有許多人來上廟,那些買零七八碎的買賣家,也便守在廟外,挨著擺了一溜攤子,做些買賣賺錢餬口。

  大都是夫妻來逛,那些單個求子的婦人,拜了觀音便沿著山道下去了,有的背上還背著個籮筐,籮筐里裝著孩子,想來是生了女娃,夫家不喜,這個時候的女人,真是丁點兒地位都沒有,可憐又可嘆,這裡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顧程走到一個賣簪環首飾的貨郎跟前站住,論說這些東西他是瞧不上眼的,卻見其中一個抽銀絲撾成的蝴蝶簪,甚為jīng巧,便拿起來瞧了瞧,待要回過頭來在大姐兒發上比一比,卻見她瞧著那邊一個正背著孩子下山的婦人發呆,不禁喚了她一聲:“瞧什麼呢?這般入神,這個蝴蝶簪倒算jīng巧,你若喜歡,爺買了給你可好”。

  徐苒這才回神,掃了眼他手上的東西,不怎麼滿意地道:“怎不是金的,金蝴蝶戴在頭上,在日頭下才好看。”

  後頭的旺兒著實有些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位姑奶奶就認值錢的貨,倒辜負了爺一番好意。

  顧程也禁不住笑了,伸指頭點了點她的額頭,卻道:“待家去,爺尋匠人給你打一個金的來,這個銀的先戴著玩吧!”伸手別在她的發間,自己端詳片刻,點點頭,問那貨郎:“多少銀錢可賣?”

  那貨郎在邊上打量半日了,要說從年紀看,這位穿著府綢褶子的爺,瞧著得有二十八九年紀了,身後跟著的貼身小廝,衣帽打點的也甚體面,想來是位富貴人家的老爺,上山來求子嗣香火的,旁邊這位姑娘……

  貨郎瞧了半日,也沒瞧出個底細來,自然不是正經夫人,若說是得寵的侍妾,倒有幾分模樣兒,卻這打扮……

  貨郎的目光在徐苒身上溜了一圈,一身青衣布裙,雖生的模樣不差,卻半點釵環花鈿皆無,頭髮梳了兩個圓圓的抓髻,用頭繩系了了事,兩耳光禿禿,連個墜子都沒有,倒似那貧家的鄉下丫頭,跟這位富貴爺卻不大相配。

  他說不相配,可這位爺舉手投足眉梢眼角那qíng態,輕易便可瞧出,上心著緊著呢,寵著的勁頭,似寵妾,又似個大閨女,說不上怎樣稀罕了,瞧了個明白,貨郎便知今兒自己造化了,遇上這兩位,不定就能賺一筆。

  想到此,便堆起一個笑道:“這位爺真真好眼光,不瞞爺說,可著我這兒一擔物件,都比不得這支蝴蝶簪,這蝴蝶簪真不是尋常物件,裡頭有個緣故呢。”

  顧程一聽,來了興致:“哦,你且說說,怎生個緣故。”這貨郎兩眼放光地道:“說來話長,還得從上月里,我去真定府上廟說起,真定府有個月老祠,跟咱們這觀音堂不同,都是去求姻緣的,卻也靈驗非常,只那日小的運氣不好,擺了足一日攤子,一件買賣沒成,眼瞅著石頭偏西,便想收拾了挑子家去,剛收了一半呢,卻從月老祠中走出一位小姐來。”

  徐苒卻笑著cha嘴道:“想必這位小姐定然身段裊娜,貌似天仙了?”

  貨郎一愣:“姑娘怎生知道?”

  徐苒撇撇嘴,心道,這貨郎定是戲文看多了,胡謅出來的故事,都一個路子,糊弄誰呢,今兒遇上自己,算他沒做好夢,便眨眨眼道:“待我來猜猜,定是那位小姐瞧中了你挑子裡什麼物件,不想卻忘了帶錢,便把她頭上的蝴蝶簪典給了你,可是,這些不過哄人的罷了,不就是為了賣個好價錢,才謅出這些有的沒的故事來,你當我們是那等蠢人不曾,少廢旁的話,直接說來,到底多少錢?”

  那貨郎哪曾想遇上這麼一位,被大姐兒噎的一句話說不出了,一張臉脹地通紅都快發紫了,顧程卻笑了一聲道:“我這丫頭自來是個嘴上厲害的,在家時,爺都要讓著她幾分,你也莫惱,只說多少錢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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