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血戰昌霸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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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臧霸雖然是暴起,然而,他們之間始終是隔著距離。而這段距離,足以讓昌霸反應過來。

  昌霸,他鼻子一哼,手中的酒盞忽然一甩,一條直線直擊而去。

  「嗖!」砸向半途衝來的臧霸。臧霸怒而咆哮,不得不收刀磕去。「咚!」刀面,磕到酒盞,酒盞電擊而回,又再次擊向昌霸。昌霸,一盞出手,人也已經跟著往後一跳,拿起了案旁的那把刀,一刀拔出。就在他拔刀,臧霸縱身而來將酒盞磕飛的一瞬間,昌霸身後一道屏風,忽然裂開,從屏風後面同時衝出七八名刀斧手。

  「有意思!」

  陳諾鼻子輕輕一哼:「我道昌霸氣息怎麼這麼亂呢,原來是他身後暗藏了這些刀斧手,怪不得了。」

  刀斧手出,就有兩個麻利的丟出手中斧頭,砍向臧霸。

  「嗖嗖!」

  兩道烏黑的光線,望著臧霸當胸而去。這兩條光線到底還是慢了半拍,在這之前,臧霸的身子已經衝到昌霸這邊。一刀舉起,斬落。昌霸,雖然以一盞之力換取了一些時間,然後,這些時間不足以讓他從容以對。就在臧霸衝到時,他的手剛剛拔出刀。刀光一閃,不足運足力道,便立即被臧霸一刀砸下,將他砸得狼狽而退。

  臧霸這一刀沒能將昌霸砍殺,而這時那兩道烏黑的光線又殺到,臧霸便不把不將注意力放在這兩道光線上。他收刀,將身一閃,閃過其中一把斧頭,而另一道,他只能是用盡全力,揮刀磕碰。「咚!」這一次碰觸,雖然是將斧頭給打落,但他自身的手臂也是一麻,身子跟著一晃。這一晃間,對面的昌霸突然暴跳而起,實施了反擊。

  「死!」

  昌霸這一刀,有如雷霆砸下,在臧霸晃身的一瞬間,砸到。轟!面對他這一刀,臧霸不足以躲閃,只能是將手中刀揮出,去抵擋他這一刀。然而,他因為先是硬接了對方一斧頭,已經使得他手臂巨震。這次,又受了對方的一刀……這一刀,昌霸是卯足了勁。那一刀上的力道,滾滾而涌,有如擊石。臧霸,他本來震麻的手臂,在這一刻,再次受到一擊,麻感傳入胸腹。胸腹間,如被巨石轟擊,頓時有了窒息之感,仿佛要憋氣過去。

  「哇!」

  一口鮮血,從著胸腹間直涌而上,狂噴而出。

  臧霸暴起,到吐血,不過瞬息之間。在這瞬息之間,雖然臧霸身後帶來的那兩條壯漢也都跟著幾乎同時出手了,但他們,直到臧霸吐血,才能及時趕到,可見其速度之迅烈了。

  「殺!」

  廳外,早已埋伏的人馬,在聽到杯盞落地之聲後,也立即往內沖了進來。頓時,大廳內外瀰漫著一股沖天的殺氣。陳諾,他手掌一動,鼻子一哼,對典韋道:「典君,你去阻擋廳外人馬,不許再放一個人進來!」又道,「子義,麻煩你助典君一臂之力,謝了!」典韋一愣:「那誰保護主公?」陳諾嘿然一笑:「我不需保護,快去!」

  這時,廳內的昌霸人馬,也都已經相繼舉起兵刃沖了過來。典韋隨手連殺兩人,看了陳諾一眼,見陳諾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他也只能是應了一聲,向外殺去。而太史慈,在聽到陳諾的請求後,二話不說,立即揮動長槍,嘩嘩殺開。

  陳諾,同時間,取過了鐵槍,嘿然一笑:「宣告兄,今日陳某想與你攜手對敵,你不會介意吧?」

  臧霸,他一口血噴出之後,又有三五個使斧的好漢殺到。也幸好,他身後那兩個壯漢及時過來,也有些手段,暫時抵擋了一陣,將那一個個宣亮的斧頭給擊退。然而,昌霸既然一擊將臧霸擊得吐血,自然不會給臧霸機會喘息,在他的兩名幫手被他的人纏住圍困之後,他立即又拎起刀子,來戰臧霸。

  臧霸,自然不是泥捏的,噴了一口血,身子一震,大吼一聲,抖動刀子,應戰昌霸。這時,陳諾的話傳到臧霸耳里,臧霸也不及回答,只是哼了一聲,算是默認。陳諾其實也根本不需要他來回答,不過是打聲招呼罷了。他鐵槍在手後,身子一縱,抖動槍桿,先去幫臧霸料理身後的那幫嘍囉。此時衝到臧霸身周的山賊,不下十數個。不過,這十數個還都不頂事,對臧霸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威脅。倒是……倒是那埋伏在屏風之後,突然衝殺出來的那幫刀斧手,實在不容易對付。可以看出,他們都是些精壯之士,且身負蠻力,揮斧如輪,實在是難纏得緊。

  與臧霸同來的那兩條壯漢,應該是通過精挑細選過來的好手,然而,他們在面對這七八名刀斧手時,居然顯得有心無力。剛開始時,他們兩兩聯手,還能將這些刀斧手震退出去。不過,一旦這些刀斧手全都衝上來,將他兩個圍打起來,那麼就毫無還手之力了。好不容易,其中一人出手傷了一名刀斧手,還沒有來得及喘氣,頓時被從後而來的一斧子砍在後背脊骨上,頓時死在當地。這人一死,另外一人倒也拼起了命,居然是暴怒而起,轟殺一人。然而,他終是雙拳難敵四手,接下來,就被左右刀斧手揮動兵刃架了上來,將其格殺當地。

  血,塗地。

  陳諾,在清理了那十幾小嘍囉後,在他面前的,也就是這刀斧手。

  刀斧手被擊殺一個重傷一個後,仍有六人。這六人,實在不可小覷。陳諾,一桿槍在手,用了數招才能轟殺其一。但,這也是有代價的。代價是,其他剩下的五名刀斧手已經沖了過來,將其圍在垓心。

  面對眼前這些惡狠狠的刀斧手,陳諾緩緩的收起了長槍。他發現,槍尖上的污血實在太礙眼了。雖然,礙眼的污血只沾染了一兩滴,但他實在不能看進眼裡,他要吹掉。

  陳諾,吹血。

  豁大的廳中,在明處站著的昌霸寨一夥山賊有個二三十人,被陳諾解決一半,剩下了的則被太史慈和典韋聯手轟殺。如今,廳內所剩的,也就是這五名刀斧手了,當然,還有一個昌霸。

  昌霸與臧霸戰,陳諾與五名刀斧手戰,儼然形成了兩股戰團。

  這是廳內的戰鬥,在廳外,或者準確的說,應該說是在廳門口。此時的廳門口這邊,則是無窮的昌霸寨山賊,他們如螞蟻一樣,殺倒一個還有一個,反正是戰之不盡。而堵在廳門口的,也就是太史慈和典韋兩個,便是那帶來的親衛,也都戰死了。假設,如果不是陳諾安排太史慈和典韋兩個聯手將這大廳口及時堵住,此刻的大廳內必然的擠滿了人,也勢必混亂不堪。

  如今,既然有太史慈跟典韋聯手禦敵,那麼,在廳外的賊兵想要進來,實在是難如登天了。

  有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不過,他兩個武力再怎麼樣,也終究是血肉之軀,一時尚能對付,而時間一長……

  典韋身上滿是血漬,砍到最後,他手中的刀子刀刃處甚至都捲起了口子。他一刀,對著一顆腦袋砍下。「死!」那被他一刀架在脖子上的小嘍囉,的確是被典韋一刀給砍殺了。可是,他伸手將要拔去刀刃時……「咦!」居然一下子沒能拔出來。而就在這麼一瞬之間,那從左右砍來的刀刃,轟轟而下,如切豆腐,全都往他腦門上,肩膀上,胸口上,招呼過來,

  反正,此時的典韋像極了放在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剁切。

  典韋,在這麼一息之間,其實也已是急得大汗淋漓。他也沒有想到,他的刀子居然這麼不利索,在這時出問題。當然,他一下子拔出刀,也沒有想到要鬆手,居然是在眾人刀刃砍來之前,突然出聲大喝,舉刀而起……

  當然,刀是舉起來了。不過,連刀一塊兒舉起來的,還有那個被他剁殺了的死屍。

  可憐這具死屍,半個脖子被這一刀削壞,而另外半邊因為鎖骨卡住了典韋手中的刀刃卷口,將其也連帶拔了起來。

  「啊!這廝……」

  看到典韋舉人來砸,那些衝殺上來的嘍囉們,立即是怔住了。兵器,在他們手中雖然落下,卻早已經失去了準頭,反而是紛紛砍砸在了典韋手中的那具死屍身上。至於典韋,被這死屍一擋,倒是沒有傷到分毫。那些落在死屍身上的刀刃,頓時將死屍砸得七七八八,如捅壞了馬蜂窩,鮮血如雨水一般的四濺而去。

  「死!」

  典韋眼睛瞪大了,這一刀,居然仍是沒有拔出來,那麼……乾脆不要了吧!他鼻子一哼,手上一用力,將著手中的死屍,連同刀子,一起拋擲了出去。死屍從眾人頭頂飛出,飛出數丈之遠。然而,數丈之遠,仍是站滿了嘍囉。那些嘍囉在外面喊殺,就是被堵不能進來。也就是在他們憤怒時,那從天上擲來的一具死屍,在此帶著一口風下。看到這個飛屍,他們張大了嘴巴,然後本能的想要閃避,然而,人實在是太多了,而死屍來的又快,直接落下,被他們手中的刀叉等物叉中,舉在了半空,血水灑落。

  「他丟了,他將兵器也都了!」

  「哈哈,他沒有兵器了,還等什麼?殺呀!」……

  典韋將一把卷口的刀丟了,此時手中頓時空了。在此亂戰之即,若沒有一個稱手的兵刃,那簡直是找死。所以混戰中的賊兵突然發現了這一點,都是樂壞了,紛紛揮舞著兵器,逼來。

  「沒有兵器?哼!讓爾等看看你爺爺的兵器!」

  嚓!一把鐵戟在手,典韋憤怒揮動。那些侵身過來的嘍囉們,突然看到典韋手中變戲法似的多出了一個兵器,皆都是一愣。一愣間,典韋手中鐵戟一揮,揮滅。當然,這是戰場,他一手鐵戟能夠揮滅的不過一些人,而另外一些衝殺過來的嘍囉,他們仍是沒有得到任何的阻滯,就要殺到典韋身邊來。

  「死死死!都是找死!」

  典韋,他手臂往背後一伸,又即抓出了另外一戟。這一戟,在另一股嘍囉將要衝到之際,如電光一般,掃落,揮滅。雙戟,雙戟在手,典韋整個人的氣勢徒然上升了起來。他仰頭一聲咆哮:「死死死!我要你們都死!」

  他的衣服上全都是鮮血,就在剛才揮滅的一瞬間,打在他衣服上的。

  然而,這些鮮血,也不全是別人的。他雖然雙戟出手,奈何四方都是敵人,縱然是防住了前面,後面也是難躲。有許多道傷口,就是在這個時候留下的。他的鮮血,和賊人的鮮血,已經模糊成了一團。然而,他已經忘記了痛,忘記了身處何地,甚至……他是誰。唯有殺……方能止住這個痛,也唯有殺,讓他本身處在一種巔峰之上,不斷的攀登,不斷的攀登,沒有止境。

  「他是瘋子,他是瘋子!」

  許多人,因為典韋的發狂而顫慄。他們想要退卻,但已是身不由己,那身後有無窮的嘍囉們,還要衝來。於是,他們就被這股洪流所裹挾,不能不繼續圍著典韋衝殺。哪怕有一條縫隙,他們也願意鑽進去,避開這個『惡魔』般的存在。

  雖然,有典韋擋在這裡,但若是只有他一人,也是無法擋得動的,總有……總有那麼幾條漏網之魚。

  於是這時……

  「哪裡去!」

  太史慈手中長槍連抖,虎軀震動,剛剛有兩三個擠進來的,想要往廳內奔去,頓時被太史慈一桿長槍抖動,刺殺當地。鮮血,順著槍尖流淌。在刺殺了這兩三個後,當然還有更多的兩三個沖了進來,他們就像是水桶破了,水滴總是沒完沒了的往外溢露。「呼!」太史慈急喘了一口氣。就在這一口氣之間,立即又有七八人殺了進來。太史慈眉頭一凝,舉起長槍,「吼!」吼聲如雷,槍花如雪片灑落。頓時,那七八個奔跑中的人,被太史慈手中長槍一攪,啪啪啪倒在地上。

  「啊!又是一個瘋子!」

  一個典韋已經足夠讓他們害怕了,如今還有一個太史慈……他們的臉色瞬間黯淡了下去。有他兩個堵住廳口,只怕再殺上幾個時辰,他們也無法從這裡突破過去。而他們的昌霸頭領,是不能支撐這幾個時辰的,若是昌霸頭領有事了,他們的努力不是白費了麼?終於,有其他小頭領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不能從前廳殺進去,這該怎麼辦?」

  「不能從這裡,我們還有別的地方可以進去……」

  「是,我差點忘了。」

  典韋,仰頭咆哮一聲,雙戟左右開弓,頓時又死了一片。熱血,打在他臉上,仿佛冰冷如灰,在這一刻,他突然驚醒了過來。望著周圍層出不窮的山寨嘍囉,他心裡也感到了一股疲軟。這股疲軟之力,讓他惕然。他,可以為陳諾戰鬥到死。可是,太史慈會麼?如果沒有太史慈跟他的聯手,他可以肯定,這些嘍囉立馬就能衝進大廳來,將他淹沒在人海里,到時縱然是他使出渾身解數,只怕也是無濟於事。他不是不相信太史慈,而是,目前的局勢實在太過兇險,若太史慈沒有一絲的信念,只怕先前一刻的堅持,就要被這人海戰所立馬擊潰。關鍵的是,他太史慈又非陳諾親信,甚至連部下都不算,他太史慈憑什麼這麼拼?如果太史慈稍稍有了這點想法,放棄了抵抗,那麼他……他縱然能殺敵過千,也是挽回不了頹廢的局勢,更救護不了他的主公。

  他揚起脖子,向著太史慈狂吼:「子義兄,若是不濟,你就撤吧,韋一人陪著主公戰死足以!」

  雖然是亂戰之中,典韋這一副破嗓子,喊出的話也立即一字不落的鑽進了太史慈耳朵里。

  太史慈,手起一槍,摜殺一人,將其擲出數丈之地。聽到這聲,他是狂吼起來:「典將軍,北海等著你等著陳將軍去救,陳將軍若有事,北海不能得救,我將失信於孔文舉,失信與天下,則必不能獨活!」

  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典韋全身一震,那一絲疲軟之力頓時被抽了去,換了全身的振奮。他激動而吼:「子義乃信義之人,韋卻無故懷疑,是韋之罪,韋這裡賠不是了!但請子義放心,我等只需再堅持一陣,一旦等到高將軍人馬殺到,則我等可活!」

  高順,沒有跟陳諾等一同赴宴,而是與五百騎一起被安排在前寨。

  昌霸寨,有四大寨,前寨,左寨,右寨,還有就是主寨。

  而主寨與前寨之間的距離有數里之遠,主寨那邊所發現的事情,高順這邊並不能立馬知道。

  更何況,昌霸既然有心要害陳諾,早將這邊一切隔絕。而高順等人,除了在一定範圍內活動,不得隨意走動。高順,也是受了陳諾事前的吩咐,要他上山後一切留意,他也是時刻放在心下。如今眼看陳諾去了多少仍是沒有回來,心下便是不安起來。他這裡也是坐不住了,便要從這邊過去看看。只是他剛剛走出來,就有人立即閃出,伸手來擋:「這位將軍,你不能再走了。」

  「放肆!」

  高順身後有人上前呵斥,但對方仍是不讓。高順眉頭一皺,如今是在昌霸寨里,要是硬要動手,只怕不便。更何況,陳諾還在主寨,他不能讓陳諾身陷險地。高順鼻子一哼,沒有多說,立即回去了。只是,躁動不安的心讓他安頓不得片刻,他四處一望,眼見後面有一座矮丘,便立即登臨其上。這一登上,昌霸寨各處寨子全都收入視野,左寨,主寨,右寨……主寨!他吃了一驚,恍然看到主寨那邊人來人往,密密麻麻,特別是主寨中心,那裡的人更是密集得跟螞蟻似的,層層迭迭,也不知多少……

  「不對!」

  高順眼睛連轉,瞬間想到了什麼:「主寨那邊一定是出事了,莫非……」他立即帶著士兵走下矮丘,還沒來得及召集士兵,那前面有人狂奔進來,向高順喊道:「不好了,將軍,外面有好多人馬圍了上來!」「什麼!」高順身子一愣:「真是出事了!」他立即走上前去,拔出佩劍,高聲喝道:「都給我拿起兵器,與本將軍殺出去!」

  五百騎,都是精銳之士,不比其他,聽到高順命令,立即站起,組成了陣勢。高順帶著他們往外一衝,那攔住的山賊人馬立即是向著四處潰逃。不過,這時候,大股的山賊人馬也已經圍了上來,遇到高順人馬,二話不說,便即廝殺了起來。這伙山賊有個兩千人的樣子,雖然在數量上足以多過高順人馬的數倍,然而,在五百騎的蹂躪之下,很快被砸出了一道口子。

  「走!」

  高順知道,此處不能多留,口子既然被砸出,那麼就得立即往主寨趕去。此刻的主寨,不未可知,已經兇險到了萬分。

  「將軍,你一定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順來接應你來了!」

  高順牙齒緊咬著嘴唇,幾乎都滲出血來,他內心的焦慮,已經到了及至。他的長槍雖然是咆哮掃落,而眼前的賊兵像是沒有長眼睛,仍是不知趣的擋住了他的去路,這讓他很是憤慨。

  「殺!」

  高順的槍,槍尖上沾了一滴滴的血。

  陳諾的鐵槍槍尖上也有血,有兩滴,被陳諾輕輕一吹,吹在了一起。然後,這兩滴融為一滴。「呼!」陳諾張嘴一吹,這滴污血,有如單個的珠串一般,被吹落。當然,他不是西門吹雪,沒有那個內力將這滴血吹出去,殺人。但他,手中的槍能殺人,足以!

  「這是……」

  圍住陳諾的五名刀斧手,在這一刻都愣住了:「他這是在幹什麼?他為什麼不出手了?他是不是有什麼鬼主意?」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似在對方的眼裡感到了一股戰慄。

  「就在山下,昌頭領他放開馬匹直衝這廝,這廝一直沒有動,就像是個呆木頭。」

  「可他不是呆木頭,他最後動了。雖然看起來遲鈍,但他的確是動了。」

  「而且這一動,手中長槍同時揮出,將昌頭領的刀格擋在外。而他,瞬間移了出去,躲過了昌頭領這一擊。」

  「如此看來,他不是天生遲鈍,就是故意這麼做的。」

  「他這麼做,就是要引我們先出手!這廝奸詐,我們不能上當!」

  五名刀斧手,心靈如有互通,一人一眼,瞬間做出了決定。

  陳諾不出手,他們也不出手!

  他們的斧頭,緊緊握在手心。他們的手心,在沁汗。在他們看來,如果敵人大開大合,大不了拼命衝殺,放手一搏,就像是砍殺先前那兩個壯漢一樣,乾淨利落。可是……當他們如今所面對的不再是先前那樣的廝殺漢,而是像陳諾這樣的狡詐之徒,反而讓他們更加的頭痛了。陳諾不動,比起動,給他們的壓力,反而是更加的強烈。

  那在動的,昌霸和臧霸,正殺得乒桌球乓,不亦樂乎,沒完沒了。

  「啊,受不了了!」

  他們之中,首先有兩個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受不了陳諾要死不活的還在那裡磨磨蹭蹭,他們……叫了起來,揮起了各自的斧頭。「嗖嗖!」兩斧破風之聲起,也是陳諾長槍收回時。

  誰也沒有想到,陳諾在緊張的擊殺之中,心境反而沉靜了下來。

  「如果暴起能殺人,那為什麼沉靜之中不能殺人?」

  「兵法有言,『始如處女,敵人開戶;後如脫兔,敵不及拒』,我為什麼不能做到?」

  「在此亂戰之時,若不能保持一顆極靜之心,那只會為廝殺所困,反而徒增暴戾。而暴戾,表現在外,讓人可以防備。可若是沉靜於內,再突然暴起,則敵人難以抵擋。」

  陳諾看著手中的長槍,眼睛一亮,頓時如有所悟:「繚亂的招式可以殺人,然而,簡單的招式,也同樣能夠傷敵。世界上沒有最爛的招,也沒有不破的式,只有一顆心,是否與招同在。就如現在我手中這槍,如果不用心,再好的招式,使出來都是最爛的。同樣,如果槍與心同在,那麼就算是最爛的招式,也同樣能夠殺人。心在槍在,心走槍走,槍與人一,人與槍一,此所謂天人合一。哈哈,我明白了!」

  「啊,剛才是怎麼了?」

  兩名刀斧手因為沒有受得住陳諾的沉寂,不耐煩的出了手。可是,令另外三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同伴的出手,換來的是頃刻的死亡。他們甚至都沒有看到,陳諾那一槍是如何電蛇而走,如何將他兩個連連斃命。他們三個嚇得呆愣了半刻,甚至忘記了要出手,要反抗。

  「對你們了!」

  陳諾話出之時,又是接連兩槍,一個一個,槍到人死,轟然倒地。「啊!」那最後一個,甚至放棄了抵抗,直接丟下斧頭,望著後面轉身就跑。「想跑,遲了!」陳諾身形一動,一槍刺到他後背,當場格殺。他收回了槍,心裡笑道:「只剩昌霸這廝了!」然而,他一念未了,那大廳的左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響。

  陳諾抬起頭來,瞬即臉色一黑。

  他這才恍然發現,原來那裡還有個通道……「不能讓他們過來!」陳諾身子一晃,立即堵了過去,同時放話給臧霸:「宣高兄,速戰速決,將那廝快給解決了!」

  激鬥中的臧霸,看了一眼陳諾,同時,也看到了那個通道口。他心裡一個咕噥:「是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大吼著,手上的刀瘋狂的砸下。說起來,臧霸與昌霸斗,他兩個都是各有千秋。臧霸勝在力巧,而昌霸勝在力雄。他兩個一直斗下來,也已經到了疲戰階段了。臧霸被昌霸大力所震,已經是吐過好幾回鮮血了,都幾乎被對方震成腦震盪了。但臧霸一直未有放棄,更是未有退縮。為了報結拜兄弟之仇,他可以敢一人獨自上山,那麼至於所謂的生死,早已經被他置之度外了,何來之怕?而與他對戰的昌霸,雖然在力道上勝過他,奈何總是能被他取巧偷襲上幾刀,將他身上劃出一道道的刀口子,鮮血同樣也是淋漓。雖然他在瘋狂的臧霸面前甚至看到了死亡的氣息,但他因為外面還有成千上萬的弟兄在,所以他並沒有放棄,面對臧霸的狂戰,他一直力撐著。不過,這力撐也是有時,一旦被堵在門外的成千上萬的弟兄進不來,他的某種憑持,也只能轉而換成了焦急、不安。而他愈是不安,愈是焦急,手上的刀也就愈加的鈍,在臧霸手上愈加的討不得便宜。

  只是這種焦急,這種不安,在陳諾開口時,被徹底被扭轉過來。

  聽到陳諾與臧霸的話,也立時讓他有了戰鬥下去的信念。

  「哈哈,我就知道這些傢伙不笨,知道從這邊殺過來!」

  同時,他手中力道不覺的恢復,一刀又一刀惡狠狠的劈下。

  臧霸已經能夠感受得出昌霸的癲狂,不過,他全沒有放在心上。反而,因為他的癲狂,因為時局的急迫,愈加的催發他內在的鬥志。「吼!」他那一刀刀,在急迫中升華,在死亡中顫抖。既然已經沒有退路了,那麼除了戰而外,還能有什麼?戰!唯戰!「去死去死!」他一刀刀,與昌霸一刀刀對磕。因為昌霸力道的狂飆,反震給他,讓他胸口間不斷受到撞擊,受到震盪,遂使得他嘴裡的鮮血吐個不停。一口口的鮮血,就像是廉價的自來水不要錢,一個勁的吐。

  「死!」

  臧霸吐血,也要戰。

  「瘋了,瘋了,這人一定是瘋了!」

  昌霸突然害怕起來,手中揮出的刀,開始了抖動。他的刀在抖,心也在動。右邊那道門與他距離本不遠,若是跑過去,逃生不是沒有可能。何苦……何苦跟這個瘋子在這裡拼命?昌霸有了這個心思,立即是暴起一刀,將臧霸震退一步,然後轉身就走。別看他戰鬥時的動作呆滯,然而在逃命的這一刻,比起兔子幾乎不遑多讓。

  然而,他畢竟不是兔子,兔子跑起來也要蹬腿的,而這……浪費的就是時間。

  臧霸,又哪裡會給他這個要跑的時間?

  「去死!」在昌霸手上力道突然鬆懈的那一刻,其實臧霸也已經感覺出來,昌霸是有了怯戰的心。而當他突然暴起一刀,也立即讓他敏銳的感覺出,他這時是要準備開溜了。在那一刻,臧霸心裡其實已經不是怒,而是一絲狡黠的笑意。敵人膽怯,正是他用武之時!他一聲吼出,一刀剁下,望著昌霸暴露在後的空門砍去。

  然而,或許是這個昌霸命不該絕,又或者這廝太過狡猾,在臧霸暴起一刀時,他早已經有了準備,忽然轉過身來,同時也轟出了一刀。這一刀,就是為接下來順利逃跑做準備的。這一刀,承受了臧霸一擊後,不帶片刻的拖泥帶水,立即抽刀往前就跑。這一刀,幾乎將臧霸震暈了過去,口中的鮮血同時狂飆。

  「該死!」

  但他並沒有因為這一刀而停下不追,反而卯足了力,直追過去。但他們之間因為有先前一窒,早已經拉開了距離。眼看追不上了,昌霸就要奪門而走,他是氣急攻心,大怒咆哮:「陳將軍,幫忙!」

  陳諾,因為及時發現了這個通道,又及時上前堵住,倒是將那些希圖從這裡進入的山賊擋了一擋。可他,也知道自己並不能擋得多時,如果臧霸不能夠及時殺了昌霸,那麼,他們是要遲早衝進來的。他所爭的,不過是時間罷了。

  他槍,連挑兩人,似乎因為明白了『人與槍一』的道理,那一桿槍如有神助,運用起來也很是嫻熟。而他之前,那因為缺乏實際戰鬥力的一套百鳥朝鳳槍法,此時運用起來,也是格外的得心應手。他越使越投入,幾乎忘記了周圍的一切。他平靜下的心,如在房間內練習書法,只知橫豎撇捺,鐵鉤銀劃,其他不顧。一旦入了境,那便是如入汪洋之中,只知其大,不知其之深。

  「殺!」

  「呼」一槍挑出,拋砸。被槍刺中的那人,直接被丟入眼前山賊堆里。那伙瘋狂攻擊中的山賊,卻因為陳諾手中這一槍,這一砸,這麼一個拋擲送過來的一人,或者說一屍,感到了戰慄。

  他們害怕了,在這一刻,奮戰的信念被擊潰。

  「啊,昌頭領?不好了,昌頭領死了,昌頭領死了!」

  「昌霸死了?」入魔一般的心境在這一刻驚醒,但陳諾舉眼看向剛才那個被他拋擲而出的屍體,頓時啞巴了。是,那個被他拋擲而出的不是別人,正是昌霸!可昌霸,不是正與臧霸在戰鬥麼,他什麼時候跑到他身後來的?陳諾驚咦不定,然後看到,眼前的這些山賊,他們在這一刻徹底崩潰,根本不用陳諾再動手,轟然的往後跑出,同時驚呼著:「昌頭領死了,昌頭領死了!」

  「昌頭領死了,昌頭領死了!」……

  一聲聲傳出,仿佛如炸雷一般,傳了四開。

  「呼!」臧霸已經跑了過來,同時驚訝於先前的一幕。

  他喊陳諾,奮戰中的陳諾幾乎沒有反應,本以為昌霸可能就要跑了。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天意,昌霸居然還是死了。死得……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臧霸雖然是因為站在陳諾身後,看到了昌霸死的一幕,可卻並沒有看清昌霸是怎麼死的。或者說,因為陳諾那一槍使出來實在是太過快速了,居然讓他沒有看清陳諾那一槍是怎麼刺入昌霸身體的。接著,昌霸就稀里糊塗的被他一槍從前胸摜入,直接拋殺。等到昌霸落地,早已死透了。

  不過不管怎樣,昌霸死了,他的仇人沒了,那麼一切都好說。顯然,他也看出陳諾在昌霸落地的那一刻呆愣住了,甚至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昌霸是怎麼被他一槍挑刺而起的,但他知道,昌霸死了就好!臧霸興奮的衝上前來,抓起昌霸的屍體,扯住他的頭髮,一刀望著他脖子上落下,生生剁斷。拎起那顆血淋淋的腦袋,高舉在手裡,對著那些山賊咆哮:「昌霸已死,爾等還不速降!」

  「昌霸已死……」

  昌霸死,人心崩潰。

  眼看著這邊人都散盡了,臧霸方才迴轉身來,將腦袋丟在地上,對著陳諾拱手道:「昌霸殺我兄弟,今日又被將軍所殺,將軍於我有恩,霸在此謝過!」陳諾已經回味過來,連忙拉起他的手,說道:「不過舉手之勞,宣高你何需客氣?對了,現在還不是說話的時候,你與我來!」

  陳諾拎起長槍在前,臧霸舉刀,拎著首級在後。

  「昌霸已死,首級在此,爾等快快投降,免得做無頭之鬼!」

  轟!一顆血淋淋的腦袋拋擲在地,滾了一地的鮮血。亂吼亂叫中的山賊們,此時徹底崩潰。

  「啊,昌頭領死了,昌頭領真的死了!」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昌霸寨頓時沸騰起來。

  典韋、太史慈兩個滿身都是血漬,就像是從血水裡浸泡過來的,就連臉上也是。他們在看到陳諾走來的那一刻,皆都笑了。也許只有笑的這一刻,他們笑起來露出的牙齒才是白的。白得可愛,白得鮮亮。

  「主公!」「將軍!」……

  典韋、太史慈兩個皆都走上來,向陳諾見禮。典韋關心的抬起頭,查看了陳諾兩眼,問道:「主公,你沒有事吧?」陳諾立即搖頭:「我倒是沒事,卻是有勞兩位九死一生了,此一戰……實在驚險啊。」眼睛轉到太史慈那裡,扶著他的手臂,說道:「咦,子義,你受傷了?」太史慈心裡一動,連忙說道:「不要緊,將軍你不必擔心。」

  這時,臧霸走上前來,說道:「對了,那山下衝來的可是高順將軍的人馬?將軍,可否讓他接應一下山下的我部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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