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五章:計將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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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頭寨上,頭領張晟一揮手,將天王寨『使者』請了下去。他這邊,轉頭看向另外二人:「張四,王五,對於如今情勢,你們二位怎麼看?」

  就在先前一刻,張晟親自下山,將陳諾等一行請上了大寨。而他與陳諾酒酣面熱之際,陳諾提到要與他一起去天王寨慶賀張白騎榮登大頭領寶座。張晟當時聽陳諾這麼一說,還道是張白騎已經掌控了天王寨,故而是內心激盪,兩股戰慄,嚇得不知所以。然而,也就在這時,廳外有天王寨王故派出的『使者』求見。

  當時,張晟聽說王故『使者』來了,那是眼睛一起,瞧向陳諾。但看陳諾面不改色,卻也瞧不出破綻。他一時也不好與陳諾撕破臉皮,且事情沒有弄清楚,只好是悄悄讓人先行招待王故『使者』,他這邊則與陳諾虛與委蛇以對,繼續酒宴。當然,張晟有心思,自然跟陳諾喝不到一塊兒去,沒有一時宴席也就散了。張晟這邊,先行安排了陳諾等一行,也即匆匆召見王故『使者』。

  從『使者』口裡,張晟也終於確定,這天王寨業已被王故接掌了。如此一來,張晟終於算是小小的鬆了一口氣。當然,『使者』這次來,正是因為王故接手了天王寨,自然要安排慶典,廣邀道上朋友蒞臨天王寨大寨開宴慶賀,張晟這個虎頭寨頭領也是應邀之列。他剛剛送走『使者』,讓小嘍囉們好生招待,又即想到陳諾一行人還在寨中,自然有點頭痛,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被點名的其中一人叫王五者,聽到張晟這麼一問,立即抱拳說道:「張頭領,這還用說,陳諾那廝與頭領你在新安結怨在先,目下又欺騙頭領在後,其心叵測,是可誅也!這樣的人,方正都得罪了,若是今日放他下山,只怕後患無窮。不如,趁他目今就在寨中,趁機圍而殺之,永除後患,不知頭領你意下如何?」

  『圍而殺之』字出,張晟心下一寒,目光一聚。

  「不可!」

  然而,旁邊張四立即說道:「頭領,殺之不可!別說陳諾此人在洛陽一帶的勢力我們惹不起,單說今日殺此陳諾,明日當如何?想來他陳諾畢竟是河北上.將,若今日殺了他,只怕明兒就會遭來袁紹報復。若此,我等便是死無葬身之地了!頭領,還請三思!」

  此話一出,旁邊王五嗤之以鼻,冷笑道:「袁紹嘛,他會不會替一個小小的陳諾報仇尚且難說,就算是他提兵犯我,難道我們就真的只能是束手待斃了?張四,你可別忘了,在王故王大頭領奪取天王寨一事上我們虎頭寨可是出了力氣的,到時便是袁紹來,難道我們就不可請動天王寨幫忙?想來天王寨有數萬人馬,還怕一個小小袁紹不成?」

  張晟所忌憚正是殺了陳諾之後的顧慮,此時聽王五一加分析,不覺鬆了一口氣。

  然而——

  張四聽來,同樣是嗤之以鼻,冷笑道:「荒謬!王五,我問你,天王寨是你家的嗎,你以為到時王故會為了我虎頭寨而得罪袁紹?再說了,你口中所謂的『出力』,是指在新安一事上我們幫助王故截殺張白騎一事嗎?可你別忘了,這件事情我們是辦砸了的,以王故的個性,他沒有立馬追究我等已經很是不錯了,你還希圖他將來會為我虎頭寨出兵?呵呵,簡直是笑話!」

  「可是……」

  王五還欲反駁,隨即被張晟斥之。原本心動的張晟,此時聽張四一說,也即怵然而惕了。是啊,在張白騎事上他畢竟沒有做得令王故滿意,王故現在不說,心裡也未必舒坦。更何況,他是心知王故其人睚眥必報,是個很會忘本的傢伙,到時若是袁紹大兵壓境,他王故只怕是不會替他出力的。更何況,王故此人野心不小,他得了天王寨未必就肯滿意,若他有心染指他『虎頭寨』,則……張晟想到這裡,心下一寒,頓時六神無主了。

  前有陳諾西向的威脅言語,後有王故不確定的動盪因素,張晟此時,突然覺得肩膀上鴨梨山大……陳諾就在山上,王故的『使者』也在山上,對於如何處理好這層關係,張晟是一個頭兩個大。若是處理不好,只怕虎頭寨就要毀在目前了。

  ……………………

  「將軍!」

  祝融青衣推門而入,走到陳諾身邊,低聲與陳諾說道:「陳哥哥,剛才我已經探出,那伙到訪的不是別人,正是王故所派出的使者,他們是來邀請張頭領五日後去天王寨大寨觀禮的,目下就住在西面廂房。」

  陳諾聽來,眼睛一聚,嘿嘿一笑:「是嗎?他們可有吃好,有沒有出去貪玩啊?哦對了,他們剛來應該是不熟悉寨內情況的,自然也就憋足在屋內,只怕屋外面差不多還有好多虎頭寨的弟兄看護著吧?嗯,想來他們這般可憐,怕是要在屋子裡面給憋壞了的。要不,青衣你去替我邀邀他們,讓他們出來透透氣,就說是我想要找他們談談,你看如何?當然,他們出來後在半路上會不會遭遇什麼不測,比喻發生泥石流啊,被石頭從天砸死啦,被野狗咬死啦,等等等等等,這……這大概好像不是很好說哦,若是他們因此『不測』了,大概別人也怪不到我頭上來吧?青衣,你說呢?」

  「……」

  聽著陳諾『俏皮』的話,祝融青衣差點沒有笑出來。但偶然與陳諾眼神相對,也立即覺出了其中的殺氣。她心裡一動,恍然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了:「陳哥哥的意思是~要……」

  「嗯,青衣明白就好,去辦吧!」

  陳諾一揮手,祝融青衣則是將身一振,說道:「陳哥哥放心!」

  ……………………

  「張頭領,死了!死了!」

  張晟尚無頭緒,還在煩惱中,突然被外面小嘍囉奔進來這麼一說,他是內心火起,拍案大叫:「你小子把話說清楚,什麼『死了』『死了』,你是在咒本頭領嗎!」

  「是,是死了!」

  小嘍囉話一出,看到張晟憤怒的眼神,霎時惕然,隨即搖頭:「不不!是……是天王寨派來的人給害死在後山了!」

  「什麼!」

  張晟兩眼一起,身子一陣戰慄,天王寨的『使者』死了?便是兩邊王五、張四一聽,皆都是不寒而慄,他們看向張晟,只見張晟的眼睛裡都快噴出火來了。張晟扯步走下蒲蓆,一把拽住那傳話小嘍囉的衣襟,掐著他的脖子,叫道:「你給俺閉嘴!這天王寨的人怎麼會死在俺後山?是誰幹的?是誰幹的!」

  王五一拍木案,說道:「陳諾此來帶了十數騎,他一來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這件事情只怕跟他們脫不了干係!頭領,請下令,讓小的帶兵將陳諾那小子活捉來,將來好交與王故大頭領處置!」

  「閉嘴!」

  張晟此時突然冷靜了下來。天王寨王故派來的人如今已經死了,就算明知陳諾是兇手,將他抓起來又有何用?他天王寨,難道就肯聽他一面之詞?想來要是追究起來,只怕也不好說。畢竟,在此事上,他邀請陳諾等山上是在前,而天王寨『使者』之死是在後,寨內幾百雙眼睛都曾看見,要是王故窮追起來,那該如何解釋?難道說他請陳諾上山只是打醬油來的?王故能相信嗎?如此一來,那不是自己給自己下套子嗎?所以,在這件事上,他們就算拿下了陳諾將他交於王故處理,只怕也脫不清他們跟他之間的關係。到時,若是因為此事讓他王故抓住把柄,向他虎頭寨發難,只怕……

  張晟不寒而慄,就算他此時清楚這件事情多半陳諾做的,但他也是無可奈何了。畢竟,人家將他退路都堵住了,他還能怎麼辦?他立即打斷王五的話,並且心裡也有了主意。在此事上,既然王故那邊已經沒有了退路,他也只能是尋求與陳諾合作了。

  他手一揮,先讓王五、張四二人下去,又傳令請陳諾見面。

  陳諾一來,倒是跟他打起了哈哈,只說天氣好之類的話。張晟倒也知趣,也不提什麼天王寨『使者』的事情了,只是隨口道:「對了,陳將軍你先前曾說道你此來想要跟俺同赴天王寨慶賀張白騎張兄得登『大寶』,不知陳將軍此事可當真?」

  「是嗎?我有說過嗎?哦,我記起來了,好像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情。可是,我先前問過張晟兄你了,不管我怎麼提醒,張晟兄你老總是記不起來曾與我見過面,更是一口否認與張白騎張兄相識。原本我還準備帶張晟兄你同去的,只是現在看來……」

  陳諾與他打著哈哈,心裡也好笑,這張晟倒是個知趣的人。本來,在這件事情上,若是沒有王故『使者』的突然到來,他或許在對他一番的『威逼』之下,再加『善誘』,同時給點他好處,大概不難搞定張晟。然而,他話沒談完,突然又被王故『使者』橫插一桿子,陳諾心裡自然沒好氣。若是讓王故『使者』就這麼平平安安的回去了,那在這件事上只怕就要泡湯了。陳諾被逼無奈,只得採取『逼宮』的方式,將張晟的後路給堵死,讓祝融青衣引出王故『使者』,將其滅口。在這事上,陳諾自然是考慮了其中的利弊關係,知道張晟再怎麼愚蠢也斷然做不出那種自絕門戶的事情來,故而陳諾對此是一點也不擔心。

  而今,張晟的後路都被他給堵死了,不怕張晟不和他聯手。

  「咳咳,記起來了,好像是記起來了!」

  張晟憋著紅臉,眼睛都不敢看陳諾,只是一口帶過此事,隨即說道:「那個……只是,只是天王寨當真是被張白騎所得?可我好像聽說是……」

  陳諾立即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那可不是?天王寨當然是被張白騎張兄所得,不然我怎的會百里相賀?再說了,我說天王寨是張白騎張兄的,那便是他的,難道張晟兄你還懷疑有他?唔,看張晟兄你的臉色,大概還是不信我的話,誤聽了一些謠言吧?我不怪我不怪,張晟兄你是無知者無罪。當然,我可以把話放在這裡,我此來關中是準備向張白騎張兄慶賀得登『大寶』的,若是我到時天王寨不是張白騎張兄做主,就算是他娘的天王老子,老子也是堅決不會同意的!怎的,你不相信?話都說到這一步了,我也不妨告訴你吧,你可別小看本將軍此時身邊不過十數騎人馬,可我的數萬大軍目下已經進入函谷關,只要天王寨那邊一有事……嘿嘿,本將軍不說,張晟兄你也明白吧?」

  張晟咯噔一跳,原來,原來陳諾的大軍已經進入函谷關了,那麼,豈不是轉眼可到新安?張晟偷偷抹了一把汗,想來在此事上,他先前要是走錯一步棋,有扣押陳諾抵罪的想法,只怕他前腳剛走,後腳虎頭寨就要被陳諾大軍給碾壓了。而今,他心裡也終於有了一桿秤了。想來,陳諾的話再也明白不過,就算天王寨不是為張白騎所掌,只要陳諾大軍一到,大概王故也是無法阻擋的。而他,既然後路被堵死,王故『使者』的死他是左右不好交代,就算他想退縮,王故也是不會放過他的。而如今既然到了此等境地,他也只能是放開身段,豁將出去,將『重寶』押在陳諾身上了。

  他一咬牙,一點頭,向著陳諾說道:「如此的話,我張晟倒是有心要率領虎頭寨三五百弟兄與陳將軍你一同上路,走上這一遭,向張白騎張兄慶賀得登『大寶』。只是,陳將軍你也知道,我虎頭寨畢竟就是這麼一個小寨子,在弘農一帶也不是好混,這一遭走下去,只怕路上難免荊棘叢生,說不得要受點小傷,流點小血什麼的……」

  陳諾眉頭一挑,知道張晟這是在談條件了。他也很是清楚,若想將張晟綁在他同一條戰車上,除了一手『棒子』,一手還得拿出『蘿蔔』。陳諾哈哈一笑,隨即說道:「張晟兄請放心,此事後,你、我還有天王寨張白騎張兄,我們三人便算是真正的患難與共走過來的,到時虎頭寨有事儘管到偃師找我陳諾,或者去天王寨找張白騎張兄,我們是絕不可能視而不見的。便是將來,如張晟兄你不想繼續混山寨了,想要做官,那也不是不可。我陳諾今日把話撂在這兒,只要有我陳諾一日,便可保張晟兄你富貴一天!」

  聽陳諾如此一說,張晟也終於是輕吐了一口氣。如果說『好處』,有比這更好的好處嗎?這可是陳諾親口許諾給他的,而他虎頭寨一旦與陳諾和張白騎攀上關係,何患一個王故?更何況,陳諾後面的那一句話實在太過精彩了——『有我陳諾一日,便可保張晟兄你富貴一天』——這是何等的氣魄之語,便是張晟聽來,也是不覺渾身一震。他眼睛一起,從著蒲蓆上走下來,納頭向著陳諾下拜,口中吐出方正之音:「如此,俺在此先行謝過陳將軍了!」

  陳諾見他如此,也即站起身來,伸手托住他雙臂,連忙說道:「張晟兄客氣了!」

  那張晟又即說道:「事已至此,大概我不說,陳將軍你也應該知道天王寨所發生的事情了。咱們也不需躲著藏著,這件事情就擺著來說吧。陳將軍,如今天王寨已為王故所把持,形勢看來已經很是不利張白騎張兄了。便是剛才宴席被打斷,也是因為王故他突然派出人來,還想要俺五日後去天王寨觀禮。如何打算,就請陳將軍你安排下來,俺自無不聽。」

  陳諾聽他說來,一點頭道:「張晟兄,這件事情我原本也是有打算的。本來,我讓大軍入函谷關,就是有了這手準備,隨時待戰。我心裡也很是清楚,若讓張白騎兄順利接手天王寨未必這般容易,還想著若是有變動,我便立即發動函谷關駐兵,就算是『逼宮』,與賊人來個魚死網破也是自無不可。只是,被張晟兄你這麼一說,我突然又覺得這件事情可以用另外一種解決辦法。想來,既然王故他有欲讓張晟兄你前去觀禮,我想,這件事情我們可以這麼來。」

  「呃?」

  張晟微微一愣,難道陳諾是不準備出動函谷關的數萬大軍?如果是這樣,當如何從王故手上奪回天王寨的掌控權,順利救出張白騎呢?

  他眉頭一皺,看著陳諾,小心問道:「如此,計將安出?」與陳諾一對,突然想起他先前刻意強調的王故讓他前去天王寨『觀禮』一事,恍然間明白了過來。難道,陳諾是準備以此為突破口,欲要……

  這,這陳諾的膽子也太大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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