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章:郭奉孝書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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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潘璋在此一事後,為陳諾的血性所感染,又想到陳諾的勸誡,決心投身軍伍建功立業。不單是他自己,還勸動了他的那些道上朋友,願意投軍的投軍,不願意投軍的就此分道揚鑣。不過多數人都被潘璋勸動,也就一同攆上了陳諾的隊伍,跟陳諾約定,說他們先各自回趟家中安頓老小,事後再來修縣尋找他。

  潘璋這次來,不但與先前約定的那些人一起來了,還覓了些平時玩得要好的鄉黨朋友。他們一共三五十人,都是隨了潘璋,一同前來投奔了陳諾。

  當日陳諾與黃巾正自大戰,潘璋從後殺出,陳諾看見立即叫開了城門,同典韋等衝殺出去迎接潘璋等人。這伙黃巾打了一陣,沒有得到便宜,也就漸漸散了去。

  那潘璋一對赤裸裸的手臂上青筋亂竄,口裡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嘴角微微上揚,眉梢帶笑。看來他是被剛才一陣廝殺撩撥起了內心的狂野,全身仍是處於緊張而刺激之中不能自拔。

  而他身後的那些人,也都是一個個殺得滿身是血,眼睛干瞪著,站在那裡形同鬼魅。就算是進城了好久,有許多人還愣是沒有緩過神來呢。

  也難怪,他們這些人中,見過世面的,也莫過於幹些劫掠商賈的勾當,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而更多的,就算平時在鄉黨間玩得狠,也經常打架鬧事,頂多是偷殺鄰里的雞犬,至於真刀真,槍的跟別人幹仗,只怕也都是生平第一次。

  不過也幸得是場遭遇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什麼好商量的,加上潘璋其人兇猛不怕死,是個豪傑,他們也就稀里糊塗的跟著殺上,倒是沒有過多的顧慮。畢竟他們既然選擇相信潘璋,那自然是唯其馬首是瞻,也是豁出了性命廝殺了一陣。雖然死傷難免,但好歹衝進了城,與潘璋並肩站在了一處。

  而且,經過這一場血戰,也相信他們一下子見識了什麼是真正的戰場!

  「潘璋等來遲,還望將軍恕罪!」

  潘璋見到陳諾,首先納頭就拜,他身後那些人,也是立即跟著拜下。

  陳諾掃視了潘璋等人一眼,大讚道:「文珪賢弟以區區數十人就敢沖入賊軍腹心,殺得賊軍人仰馬翻,首戰即壯我軍之威,真乃壯士!」

  陳諾將潘璋拉起,又讓他身後等人都起來,方才問那潘璋:「不知文珪賢弟馬術如何?」

  潘璋聽陳諾這麼一問,也不答話,從旁邊一人手中奪來一匹馬,踩鐙而上,拍馬即走。片刻間已是數丈之遠,兜轉一圈後,又踩著馬背往回奔來,眾人都是齊聲喝彩。

  陳諾看在眼裡,不由的點了點頭。

  潘璋也是好面子的人,他故意掃視了眾人一圈,眾人都是叫好,獨獨典韋瞥眼不看,心裡也是有氣。

  他一跳下馬來,大搖大擺的從典韋身邊經過,傲然的掃視了典韋一眼,嘿然一笑,也不說話。等到了陳諾身前,方才向陳諾一拱手,表示獻醜了。

  陳諾瞥眼去看典韋,只見典韋一對牛眼快瞪掉下來了,恨不得要吃了潘璋似的。

  陳諾趕緊打了個哈哈,說道:「想不到文珪賢弟不但武功卓絕,馬術亦是精湛,難得難得!正好,我營中有輕騎三百,但是一直缺少一個能夠鎮壓他們的頭領。這樣吧,即日起,文珪你就暫時留在我營中屈就馬弓手一職,不知文珪賢弟意下如何?」

  陳諾現在軍職不過別部司馬,能夠任命的官吏少之又少。這馬弓手雖然算不得什麼大官,但管的是陳諾營下最精銳的輕騎兵,而且這支人馬有三百人之多,實在是一個不小的官了。

  更何況,潘璋只是剛剛來,陳諾就將他的精銳全數交給了他,也足以見得陳諾對他的器重和信任了。

  潘璋聽陳諾一說,自然是大喜外加感激,趕緊拜謝。

  但正因為這支輕騎兵的重要性,要是所託非人,那也不可謂不是一件禍事。

  就因為典韋意識到了這一點,也立即是站了出來。

  典韋當面向陳諾叫板:「主公,我不服!若單單論騎術高超就能勝任馬弓手,韋自認也不差過潘璋!」

  陳諾一聽,掃視了一圈,見身後的那些老部下都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心裡也已經有了計較。

  看來,若想讓潘璋在他營中立足,就得讓典韋逼潘璋使出點真本事來了。在營中,誰服誰的軟,不拿出真本事還真是不行。當然,陳諾很清楚,典韋步戰雖然厲害,但馬術確實不怎麼樣,若潘璋連典韋都打不過,也的確沒有必要將他擺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

  陳諾故意喝了典韋一句,讓典韋不可造次。

  那潘璋看到一個個不服氣的臉色,也已經明白了過來。

  他哈哈一笑,向陳諾一拱手:「不妨!典將軍既然不服我,可以放馬過來!若是典將軍勝過了我,我這馬弓手自當拱手相讓,絕不留戀!」

  潘璋說著,將袍袖往上一捋,翻身上了一匹馬,拍馬走了兩步,方才回視了典韋一眼,「典將軍,如何還不放馬過來?」

  那典韋被他挑釁的眼神一視,當真是氣得肺都炸了。

  他哇呀呀一聲,大叫道:「給爺爺備馬!」

  旁邊士卒聞言立即牽過來一匹黃彪馬。

  典韋恨不能立見高下,往前就是一鑽,就要攀附馬背而上。不想他被潘璋這麼一激,毛毛躁躁的去爬馬背,眼下沒有看真,一腳踩了個空。馬鐙沒有踩到,身子倒是失去了準頭,忽然往前一傾,他那張寬大的腦門往馬腹上硬是撞了上去。

  想他力氣不小,這腦門又是堅硬無比,忽然往馬腹上這麼一撞,那馬吃痛,立即是往前狂飆而去。可憐典韋腳下被馬鐙勾住,他那整個胖大的身軀硬是被這馬向前的一股巨力所帶動,身子失衡,立即是仰面跌倒,被這馬往前一拖就是數丈。

  那黃彪馬雖然看起來瘦弱,但也是個烈性馬,又是吃了痛,受了驚嚇,這一跑起來,別說是攔了,就是稍微碰著,那也是輕者破皮,重者傷骨。那些不濟的,早已經是嚇得臉皮大白,避之不及。

  就連陳諾遠遠看見,也是嚇了一大跳,唯恐傷到典韋,就要扯步追上。

  只是那馬瘋跑起來也當真的夠嚇人,不是輕易追得上的。

  也虧得是典韋,被馬拖滾在地,到現在仍是大罵不休。

  兩邊無人能夠阻止,眼看著典韋已被帶出數丈之遠,怕是將有生命危險了,陳諾也是急得恨不能以身相替。

  但也就在眾人的一片驚呼聲中,潘璋已然拍馬追了上去。

  片刻之間,潘璋坐下馬,眼看與那匹黃彪馬距離保持得相當的時候,他是一提氣,從旁馬背上,將身一縱而起。呼啦一聲,轉眼間已然落到那匹黃彪馬馬背之上。

  他猛提韁繩,黃彪馬痛得仰天狂嘶一聲,立即止步。潘璋又伸出手來,輕輕在馬頭上撫摸了兩下,直到黃彪馬回過魂來,滿眼的驚恐之色盡去,潘璋這才鬆了一口氣。

  旁邊人見潘璋不但止住了狂馬,且救下了典韋,都是驚呼聲中帶出了驚喜。

  那潘璋一下馬,立即是替典韋拿了勾住他腳踝的馬鐙。

  那典韋嗷嗷了兩聲,大罵了兩句,幸得大冬天裡衣服穿得比較厚實,雖然這麼一陣拖拽,也只是將衣服劃破了,手掌脫了皮,流了些血外,筋骨倒是沒有傷到。典韋還在地上兀自不休的大罵著,被陳諾扯了起來。

  陳諾剛才可是一陣緊張,還生怕典韋負傷,眼看看他皮糙肉厚沒有人事兒一般,也就放下心來。

  他一拍典韋肩膀,說道:「畜生罵兩句也就行了,還跟它較上了勁?這次若不是多虧了文珪賢弟,你老小子可不知要吃多大的苦頭呢?」

  典韋這人雖然脾氣上來時有些粗魯,逮著什麼就叫罵,但他這人恩怨分明,經過了剛才一事,也是由衷的佩服起潘璋的本事。

  他這人不會說話,謝的話更不會說,沒奈何,抓了抓腦袋,說道:「那個,潘壯士騎術精湛,我典韋是服了,沒有二話,這個馬弓手非潘壯士莫屬。至於你們,還有誰不服的自去找他好了!」

  陳諾聽他剛才還一口一個潘璋潘璋的叫著,就是清淵城外兩人還打得狗跳牆似的,此刻居然潘壯士潘壯士的叫上了,也足以見得典韋是當真的服了潘璋了。

  典韋都沒有話了,誰還敢有不服的,都是趕緊把嘴巴閉緊了。

  那典韋一摸腦袋,發現頭巾不見了,正好藉此逃避尷尬,趕緊回去找頭巾去了。

  潘璋還想跟典韋說兩句呢,眼看典韋這副表情,也是納悶了。

  陳諾不管別的,一把挽住潘璋的手,說道:「看來文珪你這『馬弓手』是實至名歸了,也沒有人再說二話了,那麼就有勞文珪你暫時在我營中屈就此職了!」

  陳諾與潘璋等說話的當兒,那邊讓安排的慶功酒也已經準備好了,陳諾也就拉著潘璋,叫回典韋,一同赴宴去了。

  本來,圍城多日來糧草已開始緊缺了,為了節約糧食,陳諾這個愛酒之人,也不得不暫時下了禁酒令。只是今日不同往日,一來打了勝仗,二來是潘璋初到,好歹要讓人家吃好喝好,起碼不要讓人家覺得太過寒磣,也就勉強擺了這一桌酒宴,好好款待了潘璋等人一番。

  這日子一天天接近新年裡,眼看已是臘月下旬了。

  這城外的黃巾雖然遭受了幾次重創,也攻城數次而不得,走了一批又一批。但這伙賊子也不知怎麼了,走了這批又來了下批,反正是沒完沒了,居然跟陳諾耗上了。

  陳諾到此時也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知道這些黃巾都是被公孫瓚唆使過來的,只是他也沒有辦法,敵人太多,而他勢單力薄,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派出去求援的人馬已經去了好幾趟了,廣川那邊仍是自保,不發一兵,亦不願給他們供給半車糧草。

  當然,聽說將軍朱靈倒是仗義,幾次開口,卻都被姚貢駁了回去。

  朱靈從那次回了廣川後,多少受了些斥責也沒什麼大事。只是聽聞陳諾幾次派人來向姚貢求援姚貢都是不理,朱靈也是仗言了幾次,奈何姚貢都是不聽。朱靈也是無奈,有次甚至偷開城門,想要連夜偷偷送點糧草出城,被姚貢逮住,差點就要對朱靈動手了。

  只是此時正乃多事之秋,姚貢正要依賴朱靈這樣的人來替他守衛城池,也就暫時忍了。但經過此事,姚貢卻從此對朱靈多加堤防,安排心腹看著朱靈,朱靈也是有心無力了,只能是望著修縣的方向暗自吞聲。

  廣川這邊靠不上,就連袁紹那邊仍是靠不上。

  陳諾去了幾次信後,袁紹仍是一味的斥責他不該攻打修縣,讓他自己惹下的麻煩自己解決,有點棄子的意思。雖然袁紹身邊麴義、張郃等多方運動,到底沒有說動袁紹,所以到現在仍是指望不上他們任何一人。

  可憐小小的修縣城,眼看就這樣被孤立在外了。

  當然,陳諾並沒有就此放棄,他讓典韋偷偷回了趟鄴城,偷偷向郭嘉請教。

  數日後,典韋平安帶回了郭嘉的回信。

  信很簡單,上面沒有十幾個字。

  寫著:

  臘日將至,上至天子,下至庶民,無不為慶。

  陳諾這個二十一世紀的青年,還並不知道臘日是個什麼節日,自然不知道郭嘉寫此何意。於是,他就去拐彎抹角的問了趙雪。

  趙雪聽陳諾一說,便是笑嘻嘻的看了陳諾一眼,說道:「臘日嗎?呵呵,算算都快近了哦,我在營中不知日月,倒是差點忘了。不過,這天下的臘日難道不都是一個樣嗎?哦,可能你們武威靠近羌胡,跟我河北有些許的差別吧?」

  趙雪看陳諾一副恭聽的樣子,也就認真的同陳諾說起來,「這臘日呢,都是在冬至後的第三個戍日,也就是十二月的下旬。就因為這臘日在時間上距離正旦日很近,有除舊布新之意,所以不論何時何地,太平還是亂世,且都要趕回家中,和和美美的過完這個節日。

  可別說,為迎接這臘日的到來,平時早在十月的上辛日就開始了準備活動,什麼釀冬酒啦,製作脯肉、臘肉啦,不知道大哥哥你那邊是怎麼樣的?等到十一月冬至節後,又開始陸續準備黍、稷、稻、糧等饌食,還有盛放這些食物的器具。等到臘日前的五天,殺豬,前三天,殺羊。前兩日呢,則就要開始打掃屋內外,洗滌饌食饌具。哈哈,等到臘日當天呢,就要祭祀先祖五祀了……」

  趙雪說著說著,完全被自己說了進去,沉浸在了臘日的一片喜氣之中。

  可不知道為什麼,當說到祭祀先祖時,臉上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下來,變得好像是要哭的樣子。

  陳諾一把抓住她細小的手臂,緊了緊,表示還有他在。

  他當然知道,趙雪這下肯定是由『祭祀』而想到了他的哥哥趙雲了。

  畢竟趙雲已經去了有些時候了,趙雪該流的淚也流了,更何況,如今仇人朱漢,也是被她親手殺了的,還有什麼好遺憾的?更何況她在軍中歷練已久,雖然一時脫不了女兒氣性,但多少已經能夠稍稍控制了。

  她被陳諾手臂一抓,看到陳諾那張平靜的臉龐,她的心一下子也平靜了下來。

  雖然她哥哥走了,但不也結識了陳諾這個好大哥哥嗎?

  她努力掃除了心裡的陰霾,勉強扯出了一張笑臉:「對了,大哥哥,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陳諾提醒了她一句:「雪兒說到臘日當日祭祀……」

  趙雪一點頭,繼續回味著以前的臘日情狀:「這臘日後的第二天,是『小年』,需要向神靈進奉美酒,以祈求神靈降福賜福。之後便是的家宴了,在家宴當天,按照規矩,子孫們依次向尊長敬酒祝賀。這家宴結束後的第三天,還要再次進行一次祭祀,這次祭祀叫做『蒸祭』。這後面的三天呢,則要宴請朋友,拜訪親戚了。

  這臘日前後也就這麼些,不過接下來之後,就是正旦日了,那就更加熱鬧了。不過要說起這臘日,民間如此,皇宮裡面聽說也是熱鬧得緊呢。聽說朝廷臘日還要進行大規模的驅鬼避疫和祭祖祀神的儀式呢……呃,大哥哥,你在聽嗎?」

  聽了趙雪說了這麼多,其實陳諾也已經聽出了個大概。她口裡這個『臘日』,倒是跟現代的除夕差不多,都是除舊布新。想到新年,他還真是不免一陣悵然。但也不過輕嘆一口氣罷了,誰又能明白他的心情呢?

  不過他此時倒還是理智,也知道此刻非是嘆息的時候。他聽完趙雪在解釋了『臘日』的意思後,不免陷入一陣沉思。據她的解釋,這臘日無非是吃吃喝喝,家人團聚,也並沒有其他的用意啊。

  郭嘉跟我說這些,是想讓我過個好年?

  不對!

  陳諾想到城外的那些黃巾,一下了明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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