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章:公孫瓚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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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伙黃巾的來路其實也不難猜到,他們都是為公孫瓚所驅使的。

  就在數天前,朱靈率部回廣川途中,突然遭到公孫范游騎的襲擊,損失慘重,退往山中。公孫範本欲收兵,恰遇幽州將軍嚴綱的人馬,兩人合為一處,圍攻朱靈,欲將朱靈所部消滅在山中。

  朱靈向駐軍廣川的姚貢求救,姚貢非但不派出救兵,反而對其嚴加呵斥。朱靈無奈,只好向修縣的陳諾求援。陳諾所部不過千餘人,又是在此關鍵情況下,按常理是無法分兵救人的。

  但為了朱靈,陳諾仍是不顧生命危險,親自提了所部輕騎二百餘人參戰。至於其餘人馬,則需留守城池,以防公孫瓚人馬旦夕而至。按老規矩只要陳諾領兵出戰在外,趙雪則以臨時主將留守城中。

  別看陳諾所領的不過兩百騎,但這兩百騎可都是由幽州鐵騎和西涼騎組成,皆都善於騎射,是這支隊伍中的精華所在。他們的戰鬥力是沒話可說,陳諾唯一擔心的是他們之間能否很好配合,以及令行是否禁止。他這次將他們單獨拉出來,算是對他們這數月以來訓練成果的一次小小檢閱。

  就在當晚,陳諾親自招待了這伙騎兵,為他們準備了牛酒,慰勞他們。也別說,這牛酒一賞,這些騎兵也是一個個精神抖擻,精氣神也一下子上來了。

  陳諾自然知道他的兵少,所以這一戰必須以突襲,務求一戰決定勝負。若不能一戰而走,被對方拖住,那不但救不了朱靈,只怕他自身也將有危險。,

  這牛酒一賞,陳諾亦即拔劍而出,翻身上馬。那些輕騎在陳諾的感召下,也是一個個跟著扯馬拽鐙,隨著一聲號子,一路追隨著陳諾開了南門而出。當然,跟隨陳諾此次出戰的還有典韋。這朱靈不但是陳諾所器重的將領,也算跟典韋玩得可以,朱靈有難,典韋焉能不赴難?他甚至在戰前,早已把自己的一對鐵戟磨了又磨,就怕戟刃不快,到時殺不了人。

  這修縣城距離朱靈受困之地也不遠,步行一日,但若騎兵奔襲的話,不過數個時辰而已。等到陳諾率領所部人馬趕到山下,天色也剛剛到了天亮前最黑暗的一段,也是人最易犯困的時候。此時只見山下那伙公孫范和嚴綱的守營人馬,不是歪著腦袋抱著槍桿打瞌睡,就是乾脆靠在轅門邊呼呼大睡,哪裡知道危險已經悄然逼近。

  在此之前,陳諾也已經跟朱靈那邊聯繫好了,以舉火為號。他這邊火把一舉,山上火把一搖,陳諾也即展開了下一步行動。

  靜謐的黑夜裡,突然破空的馬蹄聲與漫天的火矢交相而至,將山下沉睡中的士卒驚醒。輕騎沖營的速度何其之快,等到他們發現,想要抓起兵器反抗的時候,不是被射成刺蝟,就是被衝進轅門而來的騎兵的馬蹄給掀翻在地。

  陳諾帶著人馬一旦沖入營中,也不做任何的逗留,一路殺往敵將的中軍大營。他這一路沖入,雖然遇到許多支奔走亂竄的士兵,但他們皆都是稍觸即潰,根本談不上應戰。

  那公孫范在溫暖如春的大營里有美人兒給他暖被子,正是睡得香甜。剛剛一場美夢還沒有做完呢,一睜開眼乍然看到營外沖天的火光,耳邊聽到慘烈的廝殺之聲,知道是發生意外了。

  他也管不了懷裡的女人了,將她往榻下一推,翻身去找衣服。還沒來得及穿上,就見親衛衝進營來,向他報說賊軍馬上就要殺到中軍的消息。

  公孫范一個咕隆,差點沒有和身栽倒,也幸好親衛一手將他攙扶住,拉著他倉皇的逃出了大帳。他還天真的想要去尋他的騎兵,不想這麼一亂,各自逃命不暇,哪裡還有膽量迎敵,戰馬是亂奔,騎兵也跑得沒了蹤影。

  公孫范一陣跺腳,恰這時嚴綱領著三五個護衛廝殺到此。雙方見彼此一副狼狽的樣子,也沒心情打哈哈,稍一合計也就合為一隊,想要從營後逃出去。這時山上的朱靈部也已經殺奔下來響應陳諾,將他們的後路堵死了。公孫范二人沒奈何,只好又往迴轉。只是他們時運不濟,恰恰遇到典韋領了三五騎過來,又將他們大殺了一陣。

  那公孫范二人趕忙指揮著營中士兵相敵,也才堪堪將典韋等人給攔住。這邊稍稍穩下,他兩見局面已經失控,不及組織人馬了,也只好趁亂夾著馬尾巴,在數十個親兵的護衛下,方才狼狽至極的逃出大營,一路回了東光公孫瓚處。

  先不說公孫范、嚴綱二人亂中逃走,單說這陳諾領著人馬一夜的衝殺,再加上山上朱靈所部的配合,當真殺得敵軍丟盔卸甲,大敗而走。比及到了日中,陳諾與朱靈二部會合,清點人馬,陳諾這邊損失了十數騎,另外多了一些傷兵,損失不大。不過,經此一戰,倒是收穫頗豐,不但收了公孫范二人的不少糧草輜重,更是俘虜了敵將所部兩三百的人馬。

  朱靈這次被圍,能僥倖得脫已經很是不錯了,所以對於所繳獲的糧草輜重一概不要,就是俘虜也任由陳諾處理。陳諾剛剛得到修縣,也正是欠缺這些,也沒有跟他客氣,將糧草輜重全都往回運到了修縣。至於俘虜問題,也很好解決,對於願意投降的收編進自己的隊伍,不願意的就地解散。

  當然,他敢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他在陽城外一戰中曾收編了一些公孫越的騎兵,而這些人多為幽州人士。至於此戰中所俘虜的公孫范和嚴綱一部,那更是幽州人居多。陳諾只需要派出這些人說項,也就將他們說動過來了。

  其實到最後要走的人也不過寥寥無幾,而那些留下來的,多為善戰之士。陳諾趁機將那些精銳之士編入騎兵隊伍,他的這支騎兵編制也就勉強達到了三百人,現在所欠缺者唯有馬匹而已。至於其他人,暫時收回城中,以後可以編入步兵方陣。

  陳諾這邊解了朱靈的圍,不便逗留,朱靈也要回廣川領罪,他們也就就此作別,各自回了目的地。

  只是那公孫范和嚴綱二人在敗回東光後,敗兵也漸漸回攏來,這才從那些敗兵口裡知道,原來當晚截營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當初曾幫助韓馥說項的陳諾。公孫范經此一敗是恨極了陳諾了,他聽到這個消息後,立馬將此事跟公孫瓚說了。他一面說著,一面又是煽風又是點火的,怎能不說動公孫瓚?

  那公孫瓚聽後臉上青筋亂崩,突然哈哈一笑,聲若洪鐘:「陳諾這廝趁我與蛾賊大戰之際奪了我修縣,我當時還想著暫時不與他計較,放過他一馬。不過現在看來,不給他一些顏色看看,他是不知道我公孫瓚的厲害了!」

  公孫范嘿然一笑,立馬請命:「上次陳諾那廝半夜偷襲我營,不過是僥倖取勝而已。這次就請將軍再撥給我一些人馬,我要親自雪恨,提這廝人頭來見!」

  就是下手嚴綱也恨透了陳諾,跟著響應,說要同公孫范一同出戰。

  看著他二人殷切的目光,公孫瓚卻只是搖了搖頭,淡淡道:「要對付他若出動自己的人馬也太沒勁了,更何況,我現在應付黃巾的人馬尚且不夠,哪裡有往外抽調的余兵?」

  公孫范同嚴綱二人皆是一愣,不知道公孫瓚為何這麼一說。

  但見那公孫瓚嘿然一笑:「不過,有一個話叫做,『借刀殺人』,你們可曾聽過?」

  他口中所謂的『借刀殺人』,借的是黃巾軍的刀,殺的是陳諾。

  這伙黃巾與公孫瓚在東光等地相持許久,雖然人數上占了優勢,但也並沒有占到什麼便宜。有許多部黃巾被公孫瓚打得糧草都快沒有,於是公孫瓚騙他們說陳諾所在的修縣有充裕的糧草,騙他們去搶奪。

  還別說,公孫瓚這一招也當真厲害。那伙沒有糧草的黃巾之徒聽到謠言後,也不管真假,棄下公孫瓚,轉而進攻修縣的陳諾。也就那麼數日之間,遠近來奔的黃巾之徒就達三四萬人之多,而且人數在一天天的增加。這樣一來,公孫瓚肩上的壓力一點一點的減輕了,倒是陳諾的修縣每日要承受著越來越大的壓力。

  修縣縣城本來不大,加上陳諾手中的兵馬糧草有限,被黃巾圍個三五日倒是沒有關係,若是長久下去,不說守城了,到時糧草一完,還打個屁戰。派人到廣川城找姚貢要救兵,姚貢老狐狸不但不派,就連糧草的供給也斷了。

  更可氣的是,當時姚貢一意孤行要上表他為修縣縣令,如今到了袁紹手上,又成了袁紹加在他身上的把柄。

  袁紹本打算藉助陳諾的勢力來對抗公孫瓚,所以在聽聞陳諾順利拿下修縣之初,他也有意按照姚貢的意思給陳諾一個縣令噹噹。這樣一來,不但為陳諾所部入駐修縣正名,也好收買陳諾的心,以讓他無二心替他抵禦公孫瓚的兵鋒。

  本來,這封承認陳諾為縣令的詔書還在半路上,但遽然發生了黃巾圍打修縣一事後,袁紹也是立即派出了人馬,將任命書緊急追回。

  在遽然的變故之前,他為了自保,不但不承認他這個縣令,而且反過來責備他當初不該輕易出兵修縣,不然也不會惹怒公孫瓚,引來這麼多黃巾賊兵。

  看樣子,袁紹是想棄陳諾這顆棋子於不顧,所以更別談派出救兵救援修縣一事了。

  這件事發生後,立即在鄴城激起了一層不小的浪花。不但是平時與陳諾要好的張郃等人著急,就連麴義也火了。

  張郃、郭嘉等人是有所顧忌,建議上難免留有餘地,不溫不火,也沒有引起袁紹的反感。而不像麴義,說到情切,見袁紹仍是不肯鬆口,居然是手按佩劍,目瞪著袁紹,搞不好眼看就要動武了。

  麴義也是個直性子,更何況此事攸關大哥的性命,那也是豁出去也要跟袁紹理論清楚。

  滿堂上只聽麴義呼呼風聲,激烈辯解著:「當初袁將軍讓陳將軍發兵廣川,協助國相姚貢守衛此城,這的確沒有錯,陳將軍也是按照將軍的意思做了。可袁將軍你也知道,最後陳將軍之所以沒有入城,反而兵發修縣,那是得到了國相姚貢的命令,在事後姚相將此事也是上報的。

  本來,在此事上,將軍你甚至為了嘉獎陳將軍還命人專門刻送了一顆縣令大印給他,這也就說明將軍你是同意此事的。如今因為修縣事情發了,將軍你卻又想置之不理,說出來只怕寒將士之心!」

  那袁紹一來因為冀州初定需要借重麴義等人的地方還多,二來這麴義以前為涼州將軍,打仗又不怕死,是難得的勇將,所以也不忍自斷手臂,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僵化。就算麴義放肆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是隱忍而不發,一直沒有跟他過多辯論。

  本來,他也並非不肯發兵解救修縣之圍,只是他考慮太多,還想要看看局勢的進一步變化,所以任由著眾人說話,他也一直沒有開口。只是被麴義這麼一攪合,心裡頓時不舒服,就算想要發兵相救,也斷然打消了這個念頭。

  本來,在陳諾臨行前,他還想方設法的離間陳諾與麴義之間的關係,不想看到他兩走得太近。眼看陳諾事後刻意疏遠了麴義,麴義孤掌難鳴,袁紹也暫時放下心來,還以為目的達到了。

  可是沒有想到,經過這一件事,也一下子看清了麴義。看來,這麴義對陳諾的兄弟之情是一時無法說斷就斷的了。

  袁紹鼻子一哼,不用說,麴義越是這樣,越是讓他加深了對陳諾的忌憚,更不用提發兵的事情了。他大手一揮,也不理會麴義說這說那,居然是撇下了眾人,獨自從屏風後面閃了。

  陳諾的修縣城,一沒有姚貢的廣川救兵,二沒有袁紹的鄴城之兵,一下子陷入了孤立無援之地。

  城牆下,黑壓壓的滿是黃巾軍,將小小的修縣城圍得水泄不透,粗略的估計了下,這些黃巾軍前後也大概聚攏來了四五萬的人馬了。只是在上次一戰中,他們被陳諾偷開城門偷襲了他們一陣,吃了一次大虧,也就不敢太過放肆了,將營寨扎得遠遠的。

  有可能是因為天氣的關係,有時候一天雙方都是相安無事,互不攻伐;有時候則衝殺一陣,看看城內反抗強烈,也就退了下去。敵方不來強攻,這樣雖然可以遷延日月,但對於陳諾來說,亦是不利之事。

  他這兩天來時不時的登上城牆,遠遠的觀察了一回城下的動靜,然後一語不發,也就下樓了。

  這一日,又是炊煙當起的時候,陳諾登上了城樓。

  他在觀察了一時後,忽然對身後典韋說:「黃巾軍的炊煙愈來愈是稀薄,而攻擊則愈來愈是凌厲,看來他們的糧草也已經不濟了。他們為了活路,要麼現在就走,要麼拼命攻城,所以這一兩日間黃巾軍必有一次大的行動。只可惜我軍人手本來就少,城牆又是不堪重擊,只怕這一戰……」

  陳諾沒有說下去,默默望著城牆發呆。

  典韋在後,身子動了動,說道:「主公,你說怎麼辦,韋就怎麼辦!」

  陳諾手撫摸著冰冷的女牆,看得凍裂而開的牆體,咬了咬牙,計上心來,轉身對典韋吩咐了兩句。典韋微微一愣,但陳諾讓他這麼做,他也只好答應著。

  兩天後,黃巾軍果然是瘋了似的對陳諾的修縣城展開了大舉的攻擊,只是因為陳諾早已經讓典韋事先做好了準備,黃巾軍非但沒有攻下修縣城,甚至連修縣的城牆也沒摸著。

  那些黃巾軍架上來的雲梯不是滑跑到一邊去了,就是根本靠不住牆體。而那些就算僥倖爬上來的黃巾軍,遇到這種溜滑的牆體,也是無從下手,更不用別人來打,先自滾下去了。

  典韋眼望著下方,也是一陣的偷笑,轉眼看向主將陳諾,更是由衷的佩服。

  本來此時就是寒冬,只需連夜在牆面上潑灑一些水,還怕不能將牆面凍住?而一旦牆面凍了,跟滑冰場一樣,就是借給賊人天大的本事,那也是城牆的邊都沾不著,更別說攻城了。

  在黃巾軍一波又一波的攻擊接連挫敗後,士氣也隨之下降,某些黃巾軍在面對如此滑稽的牆體後,也是悄悄的放棄攻城的打算,往後退去。而在這時,黃巾陣本來松垮的後方,突然一陣大亂。

  也不知是哪裡突然跑出來一支不足三五十人的隊伍,他們殺進了黃巾陣中。人少,卻是厲害非常,如破腹一般,從後而前,直刺黃巾軍心腹,不多時眼看就要殺到了修縣城下。

  陳諾先還奇怪,但仔細一看後,也即看出了門道,不由笑道:「啊哈,是潘璋,快快開城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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