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章:再遇河北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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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潘璋史上曾為孫權部下,他的大名如果還不熟悉的話,提起關羽,或許就知道了。當年關羽敗走麥城時,就為一個名叫馬忠的人所擒獲,而這個馬忠就是潘璋其時的部下司馬,潘璋也因為此事官拜固陵太守、振威將軍,封溧陽侯。

  當然,眼前的潘璋還甚是年輕,膽氣是練到了,但多少缺了那份魄力。

  既然是上天將潘璋送到了陳諾身邊,陳諾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若能將他收歸帳下,不但多了名勇將,更是添了一條臂膀,也多少能為趙雪分擔一些。

  陳諾於是在酒席間故意探問了他一番,問他現今如何營生,將來有什麼打算。

  那潘璋一抓腦袋,笑道:「這營生嘛……左不過是手頭上做了些小買賣,至於將來……」

  潘璋看了陳諾一眼,嘿然一笑,又不敢想了。

  他雖然不說,但也心知他想了些什麼。

  陳諾將手指向典韋:「此人乃是不可多得的信義之士,記得剛才我已經跟你引薦過了,只是文珪賢弟未必知道他的來歷,如果文珪賢弟不嫌麻煩,我願意跟文珪賢弟說道說道。」

  典韋也沒有想到他兩說著說著把自己也牽扯了進來,聽得誇獎反不自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那一隻抓過牛肉的油手,左放不是右放不是,乾脆往頭巾上撓了撓。可憐白皙的巾帕上,幾隻油亮的指印立即顯現了出來,好像是誰當著他的天靈蓋拍了一巴掌。

  那潘璋剛剛跟典韋打過一架,心裡還怪他剛才出手太狠了,又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將他按在地上,也實在太失面子了。偶聽得陳諾莊重的提起他,他也就趕緊謙遜一句,願意洗耳恭聽,但肚子裡早笑壞了,也沒把典韋這壯漢放在眼裡。

  陳諾也已經從他的神色中看了出來,他也是不動神色的繼續說道:「如果我記得沒錯,文珪賢弟是東郡發乾人,而我家這位典君卻是陳留己吾人。這要說起來,陳留和東郡都是隸屬於兗州刺史部,所以你們還算得是半個老鄉呢。」

  潘璋嘿然一笑,話雖然不錯,可陳留畢竟在大河以南,而他的老家發乾卻在大河以北,這一南一北的,又是相隔那麼遠的距離,可謂八竿子打不著,要論起老鄉,還真是有點勉強了。只是陳諾這麼一說,他也不好反駁,隨口應承著。

  那典韋是個直性子,剛才被他皮笑肉不笑的望著自己,心裡有氣卻不知道如何撒潑。此刻又見他用那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而且居然發出了帶有如此嘲諷意味的笑聲,騰的臉上變了色,眼看就要發作了。

  陳諾可不給他機會,趕緊一提聲調,說道:「文珪賢弟,我說的你可不要不相信。這裡有一件事情,你且聽我說說,等我說完了你再來評評,看我稱他的這聲『信義之士』到底恰不恰當。」

  潘璋將手一拱,面向典韋:「願聞其詳!」

  潘璋那挑釁的一眼也的確是讓典韋有些火了,典韋將手一擺:「將軍……」

  陳諾鼻子一哼,眼看將典韋唬住沒有再亂說了,方才面向潘璋,笑道:「文珪賢弟,你或許不知道,在次之前,其實典君他並非一直跟隨我的。說起來,他本乃司馬趙寵帳下的一個士,同為陳留郡將張邈手上的兵。只因為我冀州初定時,張郡將想趁此機會想占領有利地盤,於是就派出司馬趙寵統兵攻打我黎陽。

  我當時領兵西征陽城,正好趕上這件事情。後來司馬趙寵戰死,他的一干部下要麼是或戰或降,要麼是一鬨而散,但都不及典君之忠義。當時司馬趙寵的首級已為我冀州將軍文丑所獲……」

  「文丑將軍!」

  潘璋臉上神色一變,想他也是一定聽聞了文丑的威名的。

  陳諾一點頭,說道:「想當時司馬趙寵的首級既然為我軍文丑所獲,一般人是想都不要再想了,可偏偏只有典君他敢以一人之力獨戰文丑,並將文丑手中趙寵首級奪回……」

  潘璋聽到這裡,看了典韋一眼,默不作聲。

  那典韋就聽不得別人誇他,臊的慌;更加看不得潘璋懷疑的眼色,他聽陳諾說到這裡,立即是藉故走開。

  陳諾當然也不理會他,繼續說道:「文珪賢弟你或許還是不肯相信,但這是我親眼所見,而且當時軍中有眾多人在場。只是這件事情有關文丑將軍聲譽,故而一直是秘而不宣。

  當然,我正因為此子當日之行為,深為感動,決意要將他納入我軍帳下。只是,像典君這樣的猛虎豈能輕易被我說降?後來我將他捉獲,他仍是不肯透露半句,說要讓我先放了他回去,他再來我這裡領死……」

  雖然知道典韋此刻就在陳諾身邊,但聽陳諾一說,潘璋仍是不由挖苦道:「這樣的話說來是輕巧,做起來只怕是難了。」

  陳諾搖了搖頭,接著道:「我率軍經過了陽城一次大戰,再經過轘轅關一次大戰,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但仍是不見典君的消息。當時他人都道典君不會來了,但典君用他實際的行動告訴了我,還有他人,他的確做到了!」

  潘璋沉默了片刻:「原來是這樣,我還道典韋這一去並沒有回來,而是將軍你親自將他捉回來問罪的呢。」

  陳諾搖頭笑道:「強人所難的事情我是辦不到,也正因此,我才說典君是個『信義之士』,想必文珪賢弟你現在也沒有什麼反對的吧?」

  潘璋一笑,搖了搖頭:「沒想到此子如此忠義,我是自愧不如了。」

  陳諾長嘆一口氣,站起身來,緩緩說道:「話說回來,我也正是因為這些才特別看重此人!想大丈夫處世當以信義為重,典君能從一介小小的士做到如今的帳下刺奸,自然是履行信義的同時自身不斷努力的結果。

  時矣時矣不我待呀,文珪賢弟,在此亂世,正是男兒立功建業之秋,我觀文珪賢弟你相貌不凡,心裡也必不會只記得手上的那本小買賣吧?你是否已經想好該如何安身立命了呢?所謂亂世出英雄,或許從軍是我們男兒一個不錯的選擇。文珪賢弟,你說呢?」

  陳諾說著,將手掌輕輕往潘璋肩膀上一放,也立即感到了對方如觸電般的反應。

  陳諾並不了解他何以會如此,但看他神色變了變,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果然,只見潘璋向他一拱手,說道:「大丈夫身當縱橫沙場,也的確曾是潘璋我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

  潘璋說著,嘆了一聲,「我手上還有一筆小買賣要做,如果我還有性命活著回來的話,再說這件事情吧。」

  陳諾看他瞬息萬變的臉色,知道他口裡的小買賣也必不簡單。眼看他要走,陳諾自不肯放過,一把將他袖子扯住,低聲問道:「話我直說了,如果文珪賢弟缺錢花,我身上倒是可以任意取些。我只是想問文珪賢弟你一聲,你可否不要做這次買賣了,跟我一起去廣川如何?」

  話都直白到這一步了,潘璋臉上神色倒是凝重了。

  他伸出手來,將陳諾的手緩緩拿開,說道:「陳將軍,你剛才也說過了,你最看重的是信義之人。鄙人可以不做這筆小買賣,但若是因此失信於人,將軍,你又如何看我?」

  話都說到這裡了,陳諾還能說什麼?他將手一松,說道:「如此,實在是鄙人莽撞了。」

  那潘璋向陳諾一拱手,表示賠罪,也就轉身走了出去。

  陳諾跟他費了半天的口舌,要是就這樣放他走了,又實在是不甘心。

  這時典韋也已經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還傻乎乎的問潘璋去了哪裡。陳諾也沒空仔細跟他解釋,將身起來,結過了酒帳,也就帶著他離開了酒肆。來到街市上,找尋了一時,倒是很快找到了潘璋的蹤跡。陳諾也不便叫住他,只好跟典韋一路緊跟著他出了清淵縣城。

  那潘璋一路往北而去,步子越來越快,好像是急著去見什麼人。陳諾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扯著步子跟典韋一路追了過去。差不多走了五六里地,來到一個山谷邊,眼看潘璋就要一路往深山裡走去了。

  典韋追到這裡,眼看時間不早,怕趙雪他們著急。看看陳諾沒有止步的樣子,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一把將陳諾袖子挽住,說道:「將軍,難道真的要一路跟下去嗎?」

  陳諾被他這麼一問,也知道了他的顧慮了。是啊,現在三軍為重,營中雖然有趙雪鎮守著,但到底她一人力量有限,此時又是駐軍清淵城外,可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他頓住步子,向典韋道:「這樣,你先回去吧,趙雪一人在營中我也不放心,你正好回去幫她為我鎮守著營寨。我這裡事情處理好了,也就回去了,你和趙雪都不必擔心。」

  典韋一聽,要是讓陳諾單獨行動,他又不放心了,堅持著要陳諾跟他一起回去。陳諾也沒有時間跟他解釋,只好以主將的口氣,對他下了一道命令,這才迫得典韋不得已答應了。

  陳諾不敢過多耽擱,丟下了典韋,也就一人獨自追了上去。本來以為潘璋已經走遠了,沒想到翻過山後,那潘璋就突然停了下來,並沒有繼續走動。他這一停下,左右看了看,嘴裡打著呼嘯,頃刻間就見山谷兩邊竄出了十幾條漢子,都是手拿著刀子,聲勢兇猛。

  陳諾立即將身縮了回去,只道好險,剛才他要是急著緊追一步,只怕這伙也被那伙人給逮了個正著。陳諾再往下看,只見潘璋一出來,他們都是圍住潘璋說話,好像很是看的起潘璋這個人物,隱隱以潘璋為帶頭大哥。

  那潘璋跟那些人互相打過招呼後,尚未說兩句,就見旁邊一人取出了一張地圖,將其展開,鋪在了一塊平整石塊上。潘璋還有那些人也就聚攏了過去,似在一起商討一些機密的事情。

  陳諾離得遠,一點也聽不清,正要起身找尋合適的地點,那些人突然一收地圖,在潘璋的帶領下,又往更北面的山道上走去了。看他們面目兇狠,手拿兇器,行事如此鬼鬼祟祟,看來潘璋這個買賣是做到了刀口上了,怪不得他會說出什麼能活著回來再談他事。雖然明明知道再追下去肯定是兇險萬分,但陳諾已經追到了這裡,他也沒有別的理由停下來。

  陳諾一路追著那些人又跑出了將近一里的地兒,都快追出了山谷了,突然前面人一頓,潘璋還有那些人全都散了開來。這時,陳諾才發現原來前面已是山腳了,視野也豁然開朗了。只見前面這夥人落腳的下方,正有兩伙人在下面接觸著。

  看他們身份打扮,像是商賈,都是規規矩矩的談著買賣。而他們身後,一邊車上堆放著一些藥材之類,而另一夥車上則只有一口鐵木成箱,看來裡面應該是珠寶之類的錢財了。

  按照目前形勢來看,下面這兩伙人正在談著買賣,而潘璋他們來,難道是為了截取這些人的財物?

  陳諾尚在胡思亂想著,猛的只聽到一聲大喝,一條莽漢手舞著刀片,跳將了下去,砸在了人群里。陳諾一眼就已經認出,此人正是潘璋。這潘璋一旦跳出來,他身後的其他人也是相繼從左右跳了出來。

  潘璋這一帶頭殺出,與藥材交易的那一方,他們人數本來就少,先自一鬨而散,丟下滿箱的珠寶就跑了。而經營藥材的那一方,雖只有七八條精瘦的漢子,也是拼命抵擋了一把。但也只是片刻的功夫,眼看就要支撐不住,潘璋他們就要得手了。沒想到,下面的情形突然急轉直下。

  正在潘璋他們忘情的廝殺的當兒,斜刺里突然衝出一匹馬來,那匹馬身後緊跟了五六騎手持長槍的漢子。他們手中長槍舞得極其熟練,而且頗為老辣,一看分明是受過了正規的訓練,皆是強勁的好手。

  他們這一加入,倒是讓潘璋這夥人為之動容。他們也不敢戀戰,搶著珠寶藥材就要跑,倒是被後面人趕上來,撒了個大花網,將潘璋等人全都拿了進去。

  陳諾看那馬上人手持一柄長槍,年紀雖小,但卻頗有能耐。身在其中的潘璋等人或許不知道,其實這人早就暗藏在後,並且布置好了羅網,不然焉敢日前面人這麼大大方方的在道上就跟他人進行交易?也是潘璋他們行事不周密,誤打誤撞,一下子就中了他人的圈套了。

  陳諾眼睛亂轉著,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了,他卻仍是不敢輕易言棄。只是,該如何才能救出潘璋呢?

  只是他這麼一通火急火燎的打算著,卻並沒有注意到周圍異常的動靜。他哪裡知道,就算捉了潘璋這夥人,那帶頭的年輕人到底心思縝密,仍是不放心,又讓人悄悄的搜了一回,剛好陳諾還背靠著石頭想得出神呢,就被一柄長槍一指,不能不現身了。

  那潘璋本來還在破口大罵馬上小兒勝之不武,轉眼看到陳諾也被帶了出來,很是不解,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陳諾一笑,說道:「文珪賢弟,我們又見面了!」

  潘璋看看左右的那幫兄弟,臉上一噪,頭一低。想到陳諾先前的話,更是羞愧難當,想不到他為了說動他,不惜以身犯險,也實在是不該了,他如何能夠承受得了他的這份信任?

  他知道如今失手了,他也沒打算活著回去,但一想到陳諾為此受到牽連,心有不甘。眼看馬上那人一句話也不說,帶著他們就要走了,他趕緊大喝了一聲,叫道:「慢著!你們帶走我和我的這伙兄弟我們沒話可說,誰叫我們如今栽了!但話說清楚,這件事情與我身旁的這位陳將軍無關,所以你們必須立刻馬上釋放了他!不然就算我們放過了你們,只怕袁將軍也未必放得過你們!」

  那馬上小將一聽,身子一動,但沒有立即轉身。

  他鼻子輕輕一哼,不徐不疾的問道:「哦?陳將軍?是哪個陳將軍?」

  潘璋一急,說道:「在河北地界上鼎鼎大名的陳將軍能有幾個?此人自然是陳諾陳將軍,你們還不放人?」

  那馬上小將得到了潘璋的回答,也不由得微微一愣。他也沒有立即開口,倒是他旁邊一人趕緊提醒他:「三公子,這……這陳諾可是袁將軍身邊的紅人,只怕……」

  那被稱作三公子的鼻子一哼,似是下了決心,理也不理了,將袖子一甩,說道:「管他什麼陳諾不陳諾,只要是對我河北甄家有任何企圖的人我是絕不放過,一起帶走!」

  河北甄家!

  陳諾腦子一閃,恍然記起了某些重要的東西,他身子一動,長聲問道:「你們也是河北甄家嗎?不知你們可知道一個叫玉衣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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