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玉衣原是甄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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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陳諾,眼睛裡不無警覺之色:「你是如何知道我家八妹的乳名的?」

  陳諾為了打消他顧慮,立即將以前曾在黑山中見過玉衣的事情跟他說了。陳諾故意不提救人,只說見過,自然是謙虛的說法。誰知那三公子一聽,立即是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連連說道:「這麼說來,你想必就是救我家八妹的恩公了,啊呀……」

  他一拍腦門,立即親自為陳諾解了繩綁。

  陳諾看了他一眼,見此子甚是年輕,倒是有些本事,便及問他:「你剛才說玉衣是你的八妹,這……」

  那三公子聽陳諾這麼一問,趕緊說道:「不瞞恩公,我在家中排行老三,是玉衣的三哥,我叫甄堯。我的這位八妹呀是家中最小的了,但寵愛也是最多……」

  旁邊潘璋看那甄堯就要說個沒完沒了,趕緊一蹦一跳走上前來,咋呼道:「喂,誰要聽你的這些破事情,趕快給我們鬆綁啊!」

  甄堯也是少年心性,看潘璋跟他如此嚷嚷,心裡便有點不愉快。要是他說一句話他就給他鬆綁了,那他的顏面何存?

  旁邊陳諾一笑,拱手道:「這些都是我的朋友,不知甄堯賢弟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

  甄堯立即笑道:「本來我還打算拿他們回去嚴厲懲罰一番呢,既然恩公開口,算啦!」

  他一揮手,他的部下立即為潘璋還有那些人都鬆了綁。

  陳諾安慰了潘璋兩句,轉而對甄堯說道:「這話說起來,其實你的這句『恩公』我還真的是受之有愧呢。想當時我雖一時救出了八妹,可到底因為自身不濟,不但沒有救成,反而從此與她失去了消息。現在想來,我雖有出手救她,卻沒有做到有始有終,也實在慚愧至極。」

  甄堯這時也已經讓大伙兒暫時原地休息,又取了些酒食出來,招待了陳諾一干人。

  甄堯聽陳諾稱玉衣也叫八妹,便覺的甚是親切,聽他如此自責,趕緊說道:「這時哪裡話!當時的事情我雖然不在現場,但八妹在事後可是一點一滴的都跟我這個三哥說了呢!想當時你不過孤身一人,卻敢獨抗那伙匪徒,想一般之人誰能有此膽識氣魄?想當時若不是因為賊人放了暗箭,將你二人射落馬下,如何會讓你二人從此走散?此乃天意,所以恩公無需自責。」

  陳諾點了點頭:「那後來八妹又是如何脫困的,她現在可還好?」

  甄堯笑道:「八妹好著呢,她沒事就跟我說道你的這件事情,害怕將來會忘了恩公似的,還有模有樣的跟我描述起恩公你的樣貌來。我這個做三哥的雖然也算是在她那裡受教了一些,但剛才若不是你一聲提起,讓我仔細看了恩公兩眼,只怕就要闖下大禍了。

  至於當日的事情,其實也算得是有驚無險。當時我八妹落馬後,也就昏死了過去,後來才知正好袁將軍的人馬剛剛趕過來接應糧草,也就將八妹一併救了回去。在袁將軍哪裡養好了傷,我那八妹就吵著要去黑山找恩公,但最終是沒有找到,只好回了中山。

  如今八妹也還在家中時常念叨著恩公,還怕此生再也見不到恩公了。不過現在好了,讓八妹要是知道救他的人如今已是袁將軍手上鼎鼎大名的陳諾陳將軍,不知道她有多高興呢!」

  陳諾連忙說道:「不叫『恩公』,你叫我陳諾吧。」

  「是,恩公……」

  甄堯話出口,又連忙改稱陳將軍,畢竟讓他直呼陳諾的本名終覺得不妥,這聲陳將軍算是折中的辦法。

  陳諾也沒過多理會,但看他眼神時不時溜到潘璋那伙人身上,看來他是對於潘璋這夥人仍是不放心,他到現在之所以沒有發作,想必是因為礙於他的面子。陳諾也有意讓他們雙方將事情說清楚,將誤會化解了,那樣大家以後也好見面了。

  陳諾於是先撇下甄堯等人,轉而將潘璋拉到一邊,跟他說道:「文珪賢弟,這件事情你可以跟我說說了嗎?」

  潘璋臉上一紅,望了那伙兄弟一眼,方才點頭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將軍你了。其實我說的手頭上的買賣,正是此事。我月前尚在家中,閒來無事,被一群朋友招到了清淵縣城來,說是讓我牽頭做一筆買賣。我本來是不想乾的,奈何他們多番邀請,加上我以前又欠了他們的恩情,故而不得不答應下來,這才幹了這些糊塗之事……哎,如今我也沒面目再見將軍了,將軍還是將我交出來,自己脫身吧。」

  陳諾一聽,轉而笑問:「你欠他們的恩情?這所謂的『恩情』,怕不是一筆酒資吧?」

  潘璋聽陳諾一說,趕緊點頭:「陳將軍你是如何知道的?」

  轉而臉上一紅,想到城中陳諾為他結算酒帳的事情,看來他也不難猜到啊。想如今除了這些,還能有什麼讓他如此著急的?要不是為了所謂的『酒資』,焉能稀里糊塗的做這些事情?

  陳諾一拍他肩膀,說道:「這些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

  他轉而回到甄堯那邊,說道:「我的這位潘兄弟是位莽漢,也不知道他這次的魯莽之舉可曾給甄賢弟你造成什麼損失沒有?你等會讓人統計一下,這些損失都算到的陳某人頭上。這樣吧,等會我讓他來給你道個歉,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們之間的這筆梁子就算解了,怎麼樣?」

  要是沒有陳諾的這句話,甄堯還真準備事後找潘璋他們算這筆帳,但陳諾既然這麼說了,他連忙說道:「這倒是不必!想有我在,他能占得了什麼便宜?他們這是自投羅網自找苦吃,倒是要去問問他們可曾吃了什麼苦頭沒有,可要我甄家給他們一點補償?」

  陳諾也怕他這譏諷的話太過了,趕緊轉移話題:「說起來,剛才的陣勢我也是看得一清二楚,明明是次簡單的交易,如何看起來好像是故意設了圈套似的。難道甄賢弟是事先得到了什麼風聲,所以做了布置,專門等待他們落網?」

  甄堯哈哈一笑:「這倒是沒有,將軍你該知道,自上次事情發生後,給我甄家的影響不是一點,我甄家外出與人做生意也就從此長了個心眼。就單說這次吧,我來之前還特意找我二哥借了一些騎兵壓陣。哦,我二哥甄儼,目下正是曲梁長……」

  漢時縣滿萬稱令,萬下稱長。想甄堯二哥既然為一縣之長,掌握一縣軍政大權,想要挑一些騎兵給他這個弟弟也是舉手之勞。怪不得先前陳諾還道這伙騎兵訓練有素身手矯捷呢,原來當真是正規士兵出身。

  甄堯簡單的交代了兩句,看到陳諾點頭,又道:「其實我說到這裡想必陳將軍你也已經明白了,我讓前面的人正常交易,我則領著這伙騎兵隱藏在他們身後壓陣,又設下天羅地網,都只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只是沒有想到,今兒還真有人敢打我甄家的主意!」

  甄堯說著,鼻子一哼,又不禁的看了潘璋他們一眼。

  陳諾聽後釋然,也終於明白前後事情了。他起身來,走到潘璋身邊,抓起他的手,說道:「我與甄賢弟都把事情說清楚了,你現在就去給他道個歉,這個結也就過去了……」

  沒想到潘璋一脫陳諾的手,倒是脾氣撅了起來:「所謂士可殺不可辱,今天的事情既然敗了,要麼是他有本事殺了我們,要麼就是當場放了我們,豈有屈辱以求生的道理?陳將軍,我不敢連累你,趁他們還沒有改變主意,你還是先走吧,不要管我!」

  潘璋身後一干廝殺漢,皆都是為潘璋語言所動,一個個蹦跳而起,跟著嚷嚷了起來。

  那邊甄堯一看,也是臉上一紅,大叫了一聲,揣著槍就奔了過來,周圍甄家的人都是拎起了刀子,氣勢洶洶的將潘璋等人圍在了圈子裡。可憐潘璋等人的兵器都被對方繳了,此時也只能背靠著背,捏著拳頭,瞪起眼睛,臉上的盛怒蓋過了內心的恐懼。

  都是一郡血性漢子,陳諾也是不得不佩服他們。

  眼看局勢一觸即發,陳諾趕緊走上前來,向甄堯說道:「這個……」

  話還沒有說,甄堯立即舉手:「陳將軍,男子漢有所為有所不為,我看在你曾救過我八妹的份上,這才對他們忍讓到了如此地步。可你也看到了,非是我不願意放他們走,實在是他們欺人太甚!我已經做我當做的了,陳將軍,恕我不能再做其他忍讓。刀劍無眼,你還是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甄堯說著,做了請的姿勢。

  就連潘璋,也不想連累陳諾,連看都不看一眼了。

  陳諾看著他兩,突然哈哈一笑,反問他們:「那你們說說,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怨,非要弄個你死我活?」

  他首先看向潘璋。

  潘璋被陳諾一問,倒是微微一愣,想了想,說道:「我與此人從來素不相識,既無宿仇也無近怨,自然談不上什麼你死我活……這個……」

  潘璋想想,又說不出理由了。

  陳諾再去看那甄堯,甄堯也是年輕氣盛,擺了擺手,說道:「此人雖然意欲截我甄家藥材,倒也犯不上死罪……」

  也是說不出來。

  陳諾嘿然一笑,說道:「我知道了,你們二位所要拼的命,說到底,只不過是為了一口氣罷了。也罷,總算讓我知道二位的癥結所在了,我最後勸二位一句,二位可願意聽我一句,大家和和氣氣的將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甄堯一時不說話,等著潘璋的態度。那潘璋倒是倔強得很,仍是強調放人是對方的事情,他拒不道歉。有潘璋這一句,那更是激惱了甄家那邊的人,眼看勢如水火愈演愈烈了。

  「好!你們既然不解氣,不肯放過彼此,那我就讓你們出出氣!」

  陳諾突然從懷中拔出一把匕首,猛的往臂膀上一刺,鮮血立即直噴而出。

  他這一突然的舉動,任是場上再血性的漢子,都是為之動容。

  眾人倒吸了一口氣,潘璋、甄堯二人更是臉上嚇得雪白,陳諾這是幹什麼?

  陳諾瞪視著他兩人,喝問:「你們解氣了沒有?」

  他手中的那把麴義結義時送他的匕首,此刻倒是成了兇器,就在二人尚猶豫的當兒,陳諾拔出匕首,往另一邊臂膀又是一刺而下。潘璋嚇得趕緊奪過陳諾手中匕首,猛的往自己胸口紮下,跪到甄堯面前,吞聲道:「今天的錯在我,與陳將軍無關,我向你賠罪!」

  他這鐵錚錚的漢子往甄堯面前一跪,甄堯也是瞬間的手足無措。再看陳諾胸口的鮮血,更是面有愧色,也是狠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一面說道:「此事不怪陳將軍,也不怪潘兄弟,要怪就怪我!怪我已經答應放人又要出爾反爾!都是我不好!」

  這兩嘴巴子啪的實打實,清脆響亮,陳諾轉眼一看,甄堯滿嘴流的都是血。

  他也是忍者劇痛,將潘璋和甄堯兩人的手牽住,搭在了一起,露出了一個笑臉,半開玩笑道:「怎麼,現在大家不但是出氣了,而且都是流了血,都滿意了吧?」

  他這俏皮的一句,不但逗樂潘璋、甄堯二人,就連在旁看的那些兄弟都是忍不住笑了笑。

  陳諾一拍他兩肩膀,說道:「所謂不打不相識,大家都是男人,打過了就是兄弟!所以你們也別記什麼仇不仇了,對不對?哈哈,你們知道我現在最想乾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甄堯、潘璋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茫然而不解。

  陳諾哈哈一笑,說道:「兄弟無酒不歡,此刻我最想的是……喝酒!」

  陳諾此言一出,甄堯微微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那潘璋心直口快,捏了拳頭打了甄堯胸口一下,提醒道:「怎麼,你甄家可是家大業大,在河北也是數一數二的大門大戶,難道陳將軍想要向你討要點水酒你都捨不得拿出來啊,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甄堯被他一嗆,也不著惱了,哈哈一笑:「酒水是有,可先得給二位的傷口清理清理吧?」

  潘璋一點頭,將匕首上的血跡在衣服上揩拭乾淨了,方才送還給陳諾。抬頭恍然看到了陳諾臂膀前的兩個大窟窿,不由痴呆了一陣。他這血是為他留的啊!他趕緊伸出手來,就要攙扶陳諾坐下。

  然而也就在這時,身後山窪里一陣大喊,突然衝出來無數的士兵,滿滿一看,最少也有個百來號的人,將陳諾等人頃刻間包了餃子,圍在了垓心。甄堯等都是大駭,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此時會出現這麼一群士兵,趕緊是指揮甄家人馬團攏在一起。就是那潘璋,乍見變化,立即是將身一挺,保護在了陳諾跟前。

  陳諾先還沒有看清楚,等到一人衝出來,這才知是典韋帶人過來接應他了。

  那典韋乍然看見陳諾就在潘璋身後,以為陳諾是被潘璋給要挾了,而且明眼一看陳諾是受了不輕的創傷。他在酒肆時本來跟潘璋有些過節沒有解開,此刻更是誤以為潘璋要對陳諾不利,他也不論好歹,一個猛子跳將出來,撲到了潘璋身前。

  那潘璋雖然胸口負了傷,但保護陳諾心切,也沒去想別的,連忙招呼了過去。

  頃刻間,兩個人熊抱在了一起,那典韋還一面嚷嚷,大聲叫道:「你讓我家將軍流血,我典惡來也不是好惹的,也要叫你流流血。」

  隨著一聲慘叫,想必是典韋手指摳到對方的傷口,將潘璋這個血軀漢子痛得也是禁不住嗷嗷大叫,臉頰上顆大的汗珠滾滾連連。那旁邊觀戰的甄堯,先前雖然還跟潘璋過意不去,不過經過了陳諾的化解,此刻也已經不再對他有什麼偏見,倒是看到潘璋吃虧,也是手癢難耐,想要上前去幫忙,只奈何他兩扭打在一起,根本容不得他插手啊!

  別說是他了,就算是陳諾想要上前一看究竟,被潘璋的那些兄弟圍在中間,連判別局勢都沒有機會。等到他好不容易從人叢里擠了出來,這才看清來人都是自己部下的兵。

  陳諾趕緊上前喝止典韋、潘璋二人,奈何他二人打得難解難分,倒是不聽勸了。陳諾一氣,不得不大喝了一聲,傳令部下將他兩個生拉硬拽分開了。陳諾看著他兩牛眼瞪牛眼,心裡是知道了,剛和解了潘璋跟甄堯,現在典韋跟潘璋又幹上了。

  那典韋瞥眼看到陳諾臂膀處鮮血直流,只是急得直跺腳,怪剛才出來時沒有帶傷藥,只能勸陳諾趕緊回營了。倒是甄堯早已經準備好了,為陳諾、潘璋二人上了藥。

  等到包紮好了傷口,甄堯也已經命人準備了水酒,每人都是大大的灌了一碗。只是眼看天色不早了,他們都有各要忙的,陳諾要趕回大營,甄堯也得趕回中山,雙方也就酒後各自作別了。甄堯請陳諾有空去看八妹,陳諾讓甄堯帶話給玉衣,讓勿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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