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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段嶺說,“想清楚吧,現在放下兵器,既往不咎。”

  “胡說八道!”韓濱狂笑道,“你們當真相信?告訴你們吧。”

  喊殺聲已到殿外廣場,殿內倏然騷動起來。

  韓濱怒吼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真正的太子,當年武帝沒有子嗣!唯一被帶到上京的段家後裔,也是一場jīng心策劃的騙局!”

  “不錯,就連當初的‘段嶺’。”牧曠達慢條斯理道,“也是烏洛侯穆蓄意製造的幌子,你們看他的臉,哪點像先帝?”

  “師父,你反應倒是挺快。”段嶺說,“可是你千算萬算,算漏了一件事。”

  “你倒是拿出證據來。”牧曠達悠然道,“如何證明,李漸鴻是你父?若能證明此事,不必你動手,我當自刎以謝天下。諸位大人,姚復早有謀反之心,當初先行謀反,刺殺陛下。再嫁禍予我,如今陛下駕崩,又找了我這徒弟前來冒充太子。”

  韓濱冷笑道:“你們信誰?就憑他一句話,以及不知哪來的玉璜?”

  段嶺喝道:“真命天子在此!誰還執迷不悟!”

  曾永諾看看段嶺,再看蔡閆,蔡閆面如土色,與階下的段嶺形成極大的反差,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他沉吟片刻後,說:“是的,你是真正的太子。”

  “師弟,你……”huáng堅顫聲道。

  “師兄。”段嶺說,“你自己選吧。天地君親師,君在師前。”

  huáng堅終於起身,來到段嶺面前,與他一同面對韓濱,一時間朝臣都動了起來,文官竟是出奇地一致,站到段嶺身後。

  “很好。”牧曠達說,“這麼一個拙劣的謊言,居然能騙過滿朝文武,徒弟,你當真是處心積慮,籌謀日久。”

  “這裡的使臣都是謊言?”段嶺反而笑道,“字跡也是謊言?連御座旁的那人,也是謊言?!”

  郎俊俠走下御座,來到段嶺身前,沉默良久,繼而雙膝跪地。

  段嶺低頭看著郎俊俠,這下已什麼都不必再說了。

  “黑甲軍殺進來了——”

  校場外,征北軍大喊道。

  “把他們都拿下!”韓濱道。

  韓濱話音落,征北軍紛紛拔出刀劍,從殿內各個角落湧來,郎俊俠快步走下,上前一步,護住段嶺。

  “各位大人可得做好為太子赴死的準備了。”段嶺說,“現在想反悔還來得及。”

  “韓濱,假設你不信面前的人就是真命天子,一意孤行想動手。”昌流君的聲音道,“那麼你認為的,李家最後的骨血就沒了。”

  牧錦之一聲尖叫,被昌流君沿屏風後的側門拽進了正殿,一隊黑甲軍武士跟著沖入,登時控制了御座,與征北軍形成對抗之勢。

  “錦之!”牧曠達大驚道。

  “昌流君!”韓濱怒吼道,“你竟叛主求榮!”

  昌流君又道:“你敢動手,我就敢殺了她,大伙兒一拍兩散,誰也不用當皇帝了。”

  “住手。”牧曠達馬上道。

  韓濱嘴唇微動,吐出一個字:

  “殺。”

  ☆、第226章 歸朝

  霎時殿內一片混亂,郎俊俠猛然轉身,牧曠達撲上前去保護牧錦之。 昌流君先是短暫愕然,繼而推開牧錦之,持劍上前保護段嶺。

  “退!”段嶺吼道。

  使臣們、黑甲軍將士俱早有準備,衝上前與征北軍士兵廝殺,昌流君從東北角撲來,郎俊俠從正殿前衝去,目標都是韓濱。韓濱卻怒吼一聲,掀翻了座椅,緩得一緩之間,征北軍不怕死般地衝來,以著盔之軀為韓濱抵擋刺客的利劍!

  “保護太子!”郎俊俠喝道,“撤退!”

  郎俊俠與昌流君一擊不中,便退出了正殿,文武官員忙不迭逃跑,緊接著殿內亂箭四飛,慘叫聲連起,不知什麼人中了箭,倒在地上。

  “走!”郎俊俠護著段嶺,離開殿外。午門前旭日初升,謝宥帶領的黑甲軍已殺到了皇城前,征北軍正在拼死抵抗。

  更多的士兵從四面八方圍過來,武獨喊道:“朝南門退,與黑甲軍會合!”

  鄭彥策馬衝來,拖著數個包袱,反手抖開,兵器唰拉散了漫天,所有人紛紛抓住長劍。

  段嶺喝道:“聽我號令!取韓濱項上人頭!”

  拔都、赫連博等人帶領的使臣團與武獨帶來的黑甲軍武士會合,各自拿到兵器,絲毫不懼,衝上前與征北軍相撞。

  段嶺身邊戰士僅有數百,卻越戰越勇,護著他朝正殿宮門外不斷後退。段嶺手握長弓與箭矢,不斷she箭,每一箭所到之處,士兵俱應聲倒地。

  “武獨還有多久?!”鄭彥喝道,“快頂不住了!”

  “他會來的。”段嶺說,“他會來的!”

  一片混亂之中,箭矢四處飛she,拔都從旁衝來,按著段嶺,讓他躲過流箭。段嶺在地上翻滾,起身的瞬間遠遠瞥見牧曠達攙扶著牧錦之,從正殿外踉蹌逃離。緊接著段嶺彎弓搭箭,一箭she去。

  那一箭平地飛起,穿過近百步距離,流星般飛向正殿前,牧曠達大吼道:“錦之!”

  牧曠達抱住了牧錦之,被一箭she中背脊,登時倒地不起。

  轟然巨響,皇宮正門挨了一發撞柱,陣陣震dàng,所有人短暫地停下動作。

  韓濱走出正殿,一身鎧甲,披風飄揚,威風凜凜,手下奔出,分作兩排,chuī起號角。

  霎時間征北軍將士從四面八方湧來,足有近萬人,排成方陣,頂盾,持矛,同時齊聲大喝,指向段嶺與他身前的數百衛士。

  “轟”的又一聲巨響,午門外,皇宮正門已近乎崩毀。

  韓濱抬起手,放落。

  第三聲巨響,征北軍將士躬身,發動衝鋒。

  皇宮正門應聲而落,黑甲軍衛士如同cháo水一般湧入,排開。一騎當先,駕馭萬里奔霄,身著龍鱗黑甲,手持傳國之劍——鎮山河。

  如同李漸鴻再世,看見這黑鎧與鎮山河的瞬間,就連韓濱也不禁退後半步reads;古代種田記。

  “天下將士,為誰而戰?!”武獨的聲音喝道。

  “為我大陳真龍天子而戰!”黑甲軍齊聲吼道。

  段嶺手持弓箭,站在午門外,沐浴著旭日初生時燦爛無比的萬道金輝。

  “江州兒郎。”謝宥的聲音道,“為誰而戰?”

  “為我大陳太子殿下而戰!”黑甲軍齊齊怒吼道。

  “見鎮山河如見先帝!”武獨大喝道,“承我大陳武帝遺命,誅戮亂臣賊子!繳械免死!衝鋒!”

  剎那地崩天摧,黑甲軍如同一道海cháo湧起的水線,踏動千萬里江山,滄海桑田人間,朝著金鑾殿前的上萬征北軍發動了衝鋒!

  段嶺放下弓箭,回頭望向武獨,烈日的金光在他的帝鎧上閃爍,鎮山河折she著古樸的光芒。那一刻如同一個杳遠的夢境,不真實得讓他一陣陣地眩暈。

  手握山河劍,願為君司南。

  他想起有一個人,曾經給過他的,一生的承諾。

  上京五月的桃花灼灼綻放;chūn暖花開糙原上大雁飛回的盛景;密林中掠過如同流星般的光點;名堂書閣中深夜的一盞燈……

  落雁城外覆蓋一切溫柔的大雪;潼關城牆上的星河;白虎殿外風雨飄搖的暗夜;鄴城燃起的天地輝映的烽火……

  千軍萬馬朝他衝來,他朝著眩目的陽光伸出一手。武獨駕馭奔霄,在馬上躬身,掠向他的面前。

  段嶺的一手與武獨隱匿在鐵甲中的手指溫柔地觸碰,光yīn似箭,斗轉星移,那身鎧甲下火熱的軀體,以永不冷卻的熱血與他相觸,仿佛彼此從未忘卻這個誓言。

  哪怕群星盡碎,銀河隕滅,世界歸於混沌之初。

  一瞬間天搖地動,武獨將段嶺拉上馬去。

  “殺——!”

  黑甲軍震天怒吼,武獨帶著段嶺,手持鎮山河,沖向征北軍的戰陣。征北軍甫一jiāo鋒便不住後退。在黑甲軍的巨大威力與信念面前潰不成軍。

  奔霄越過防線,踏上正殿前的漢白玉台階,更多的黑甲軍湧來,殺得午門外血ròu橫飛。

  正殿外,牧錦之手中全是鮮血,按著牧曠達的肩膀,艱難地爬到一旁。

  武獨駕馭奔霄,與段嶺從他們頭頂越過,衝進正殿,黑甲軍cháo水般地湧入,控制了空曠的金鑾殿。

  韓濱面朝武獨與段嶺。

  “你就算殺了我。”韓濱喘息道,“也無濟於事,你無法向天下人jiāo代……”

  “看看你背後的人是誰?”段嶺說。

  韓濱一轉頭,瞬間下意識地腿軟,險些跪倒在地,難以置信地轉身,看著那人。

  黑甲軍控制了戰場,讓文武百官再次進殿內來。

  李漸鴻身著黑色武袍,沉默地坐在帝位上,一言不發,只是注視著韓濱。

  鄭彥將逃出金鑾殿的蔡閆又抓了回來,扔在地上。

  “一個不小心,險些被他逃了reads;陶寶的古代幸福生活。”鄭彥說。

  一場混戰業已結束,然而蔡閆看到了自己更為恐懼的噩夢。

  “蔡閆。”段嶺說,“你曾經想到過有今天嗎?”

  “我說……我說。”蔡閆看到御座上的李漸鴻,登時嚇得癱軟,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死、死有餘辜……”

  段嶺走上前,把手伸進蔡閆領中,扯下了自己的那枚玉璜。

  “韓濱。”段嶺說,“你呢?”

  韓濱踉蹌退後,李漸鴻臉色蒼白,懶懶散散地坐在御座上,兩手手肘擱在帝座前,十指相抵,注視殿內。

  金鑾殿上日漸高起,從天窗上照下,如同一道聚集的光,在這道自頭頂落下的日光照耀下,他就像一個鬼魅。yīn森的力量似乎將這個已死之人,再次送回了人間,他無聲地沉默,卻無聲地審判著這裡的所有人。

  群臣哆嗦著跪下,哪怕平生不信有鬼神之事,亦無法解釋面前的現象。

  段嶺與武獨走上前去,段嶺一手將玉璜遞給李漸鴻,李漸鴻便伸手接過,並伸手撫摸他的額頭,手指拈著玉璜,遞給武獨。

  武獨一怔,看著李漸鴻。

  “給你的,你就接。”段嶺小聲說。

  武獨的氣息窒住了,他的眼中溢出淚水,躬身接過玉璜,握在手中。

  接著,段嶺將另一塊玉璜的繩索繞在手指間,望向群臣。

  “陛下萬歲!”百官紛紛跪下。

  “蔡閆。”段嶺沉聲道,“你可認罪?”

  “我認罪,我……我認罪!”蔡閆說,“不要讓我下十八層地獄……我認罪。”

  黑甲軍衛士架著牧曠達與牧錦之進來,牧錦之一見御座上的李漸鴻,便尖叫一聲,昏死過去。

  牧曠達已氣若遊絲,看見李漸鴻的幽靈,登時喘不過氣來。

  “你……你……怎麼會……”

  “牧曠達。”段嶺說:“你可認罪?你勾結韓唯庸,刺殺我爹,乃是謀逆之罪。”

  牧曠達口中噴出鮮血,圓睜著雙目,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韓濱。”段嶺轉向韓濱,說,“你可認罪?”

  “跪下!”謝宥喝道。

  黑甲軍將士上前,按著韓濱,韓濱雙膝跪地,恐懼地喘息。

  “你勾結牧曠達。”段嶺說,“上京之難,增兵不至,挾持百官bī宮,妄圖謀害太子。”

  韓濱抬起頭,怔怔看著御座上的李漸鴻,突然道:“你不是王爺!你不是……”

  “不是王爺。”那御座上的“李漸鴻”終於開口,卻是李衍秋的聲音,道,“卻是陛下,於是你罪加一等了,韓將軍。”

  朝臣這下才是真的魂飛魄散,若是李漸鴻,還可用招靈一類的說法來解釋這子虛烏有的現象,然而一開口是李衍秋,那可是真正的死人復活!上頭坐的是李衍秋,那棺材裡躺著的卻又是誰?!

  個別膽子大的,猜到了李衍秋是假死,然而今天變故接踵而至,大多數人已說不出半句話來,只是跪伏磕頭reads;按照劇qíng發展。

  “你認罪麼?”李衍秋終於說,“不過你認不認,罪都在這裡了,陛下是死人,各位大臣可不是死人。”

  韓濱至此終於明白,悽然道:“我為大陳守衛邊疆十數載,立下汗馬功勞,你李家叔侄卻設計假死,誘我回京殺我。也罷,我心服口服。”

  “將軍嶺下你奪我父兵權。”段嶺說,“與牧曠達勾結,謀害我父,鐵證如山,昨夜我已給過你機會,奈何你一意孤行,更動手想取我xing命,罪加一等。本該誅你韓家滿門,念在你替我大陳守衛玉璧關有功,推出午門外斬首,從犯從寬發配。現在就執刑吧。”

  謝宥答道:“是!”

  黑甲軍將韓濱押了出去,段嶺竟不給他任何機會,午門外只聽一人喝道:“斬!”不片刻,便有人將韓濱的頭提了進來,扔在殿上。

  “提頭出去。”段嶺說,“傳令征北軍三軍,赦他們謀反之罪,卻不可回北疆,擇日換防山東。”

  “報——”一名黑甲軍入內,單膝跪地,“姚侯於江州城外發動埋伏,大敗征北軍援軍,殺敵七千,俘敵萬餘!得勝歸來!”

  “很好。”李衍秋說,“傳令嚴守江州城,督察戰俘,以免生變。”

  李衍秋掃視群臣,又說:“蔡閆冒充太子,本有迷途知返的機會,卻授意烏洛侯穆謀害太子xing命。更禍亂朝綱,天理不容,治凌遲之罪,曝屍三日,夷九族。因族人已滅,唯馮鐸一人為遠親,一同治死。此罪不得赦,但念皇恩浩dàng,其父、兄屍首免鞭屍之刑。暫收押天牢,擇日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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