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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見我嗎?”

  紹芒被問的一頭霧水,“我不知前輩是誰,但……”

  荊晚沐苦笑:“但你猜出來了。”

  紹芒語氣溫和:“無終曲不是俗曲,並非人人能奏。”

  荊晚沐頓了頓,道:“既知道我,怎麼還這樣生疏?”

  紹芒無話。

  荊晚沐看了她一會兒,轉過身消失在夢海中。

  她無法面對現在的紹芒。

  她是紹芒,她不是荊夜玉。

  她要的是荊夜玉。

  她要的,是那個受傷了會求姑姑幫她上藥的荊夜玉。

  可是荊夜玉是現在才變的嗎?

  百年前,她在葬神台大開殺戒,神君罰她萬劍穿心之刑,放逐幽冥海,生生世世為奴為婢,供人驅使。

  可她卻在受完萬劍穿心之刑後,用最後的神力,為一個魔女發了神願,寧願自毀也不願苟且偷生。

  在那時,她心裡沒有姑姑。

  荊晚沐並不知道她是怎麼發神願的,後來多番打聽,也只問出一句模稜兩可的咒語。

  雲化雨落地,花落地成泥。

  而遠古時期,人便是用泥捏成,是生命的起源。

  她用這樣的遠古禁術,為一個魔女求到壽與天齊的殊榮,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荊晚沐知道這個消息時,正在為荊夜玉釀酒,想著下一回相見要談些春花秋月,不提神魔妖邪了。

  作者有話說:

  中秋啦,大家假期快樂喲~

  第81章 “你把她忘了。”

  那個人影輕慢縹緲, 逐漸消失,紹芒在夢海中循跡找了一圈,毫無所得, 迷濛之間像是被人擁住了,身子暖和了些, 竟深睡了。

  殷彩在後窗外聽動靜。

  整座院子除了雲寶鳶的夢話之外,什麼聲響都沒有。

  她候了會兒, 穿過重重花影, 回到自己房中。

  周扶疏給她的那份鹿肉是烤好的, 連花椒粉也撒上了。

  這跟葡萄酒里撒鹽沒分別。

  殷彩看不上,找了個不用的儲物戒,把東西放了進去。

  等她收拾完畢,準備入睡時, 身後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殷彩。”

  殷彩很久沒聽過這個聲音, 身子一僵, 手裡的儲物戒差點丟出去。

  周扶疏衣裙曳地, 彩冠明淨,嗓音溫和。

  殷彩早知道會遇見她, 做了無數次心理建設,可真的相見時,又無所適從。

  她不自禁抓緊了手裡的儲物戒, 沒有回頭。

  周扶疏走近了些, 笑道:“怎麼不看我?聽不出我的聲音了嗎?”

  殷彩心裡難受,好像指腹被穀子的芒針戳出血。

  周扶疏又上前幾步,影子籠著她。

  殷彩如受驚幼鹿, 迅速轉身, 拔了背上的大刀。

  刀橫在二人之間。

  周扶疏照樣笑著, 似乎是知道殷彩不會傷她,和顏悅色:“久別重逢,你送我這麼大的見面禮?我可受不住了。”

  殷彩泄氣地收了刀,很沒出息地退開了。

  她的長相與殷元洮越發相似,幼時的鼻涕蟲長成這般清瀲若玉的模樣,中間隔了將近百年時光,多少讓人唏噓了。

  周扶疏見她躲開,就不往上貼了,另找了處地方坐下,“鹿肉你不喜歡?”

  殷彩背過身,勉強回道:“都是殺孽。”

  周扶疏聞言,輕笑出聲,“殺孽?弱肉強食,怎麼叫殺孽,這世道,吃人的都有,何況一隻手無縛雞之力的鹿。”

  她說話從來不中聽,區別在於,從前是表里如一地壞,現在是笑嘻嘻地殺人如麻。

  殷彩想勸她,但話到嘴邊又沒說什麼。

  天下誰都能指責周扶疏,只有她不成。

  周扶疏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拿捏長輩的姿態,“別隨著旁人和我置氣,過來讓我好好瞧瞧。”

  殷彩道:“你——”

  周扶疏蹙眉,坐直了身子,“生哪門子的氣?我看看你,你能少塊肉?還是能髒了你?”

  殷彩急道:“我沒這個意思!”

  周扶疏緊蹙的眉舒緩下來,“那你過來麼,這會兒也不會有人來找你,你擔心什麼呢?”

  殷彩勉強走了過去。

  周扶疏平靜地看了她半天。

  殷彩不禁拘束起來:“你來找我,就為了這麼看著?”

  周扶疏道:“不然呢?”

  殷彩年紀大,但經的事少,別人一百歲時已經嘗盡宿世諸苦,她卻不是。因此她不懂世上有些情意是見上一面就能心滿意足的。

  周扶疏望著她半響,驀然起身,腰間的佩飾流蘇簌簌垂墜,她神色難辨:“我該走了。”

  殷彩微愣:“剛來就走?”

  周扶疏道:“我還有事,你早些歇著吧,明日事還多著呢。”

  殷彩看著她清瘦的臉,驚覺這張臉從來沒變過。“你有什麼事?”

  周扶疏擺手,全然一副不可說的樣子,待她走到門口,正要幻化法術時,殷彩突然道:“你有去看過我娘親嗎?”

  周扶疏站在門口,像是當頭一棒。

  慢慢回身,“沒有。”

  這樣簡單冷淡的兩個字,殷彩不知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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