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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是一封蓋著玉璽的和離書,上面條條羅列,道明了晉帝賜旨拆婚的緣由。
另外,還有江明越單獨寫給沈靈姝的字條。
寥寥幾字,情真意切,滿含勸誡和承諾。
衛曜眼神暗下,冷笑一聲。在使者不太愉悅的眼神下,和沈靈姝的目光注視下,慢慢將手中的信件逐一碾碎,最後碾成了粉末,撒在地上。
「你!」使者驚怒了聲。「你竟敢撕毀皇上的御信,你要謀逆?!」
小副將嗤了聲。「什麼皇上?哪個皇上?現在長安姓林又不姓晉,你們還真以為自己是在給晉王室賣命咧?還以為現在是晉家的天下?還謀逆呢?我們要是怕,就不會千里迢迢跑來冀州攻打王家人嘍。你這個禿嚕狗,最好趕緊回你的被窩躲著,跟朝廷那些不中用的大臣們龜縮著吧。還有,出去打聽打聽,我們將軍姓衛!不姓裴!這裡,包括以後整個晉朝的,都是我們將軍的天下!」
使者氣得臉紅唇白:「反賊!反叛賊人,你們會遭報應!」
沈靈姝耳朵聽著使者罵罵咧咧。忽然明白一件事。因為她重生,所以知道未來後續的大體發展。知道這個天下終究會改朝換代,知道接下來,腳下的這片土地,確實是姓衛,是衛曜的天下。
因為她上輩子便是在紛紜的戰役中,和著衛曜顛沛流離,扶持取暖。所以,沈靈姝現在這一世,依舊和人走南闖北,才會並不覺得苦。甚至習以為常。
但是——在外人看來,在自己的親人,朋友們眼中,自己便是成親後,被起了反心的衛曜抓走、帶出長安,成了反賊衛曜的人質,飽受人間悽苦。
沈靈姝像是醍醐灌頂。
小心抬眼望了衛曜一眼。
結果發現,衛曜的視線,仍舊在自己身上。
沈靈姝驀然就和衛曜一雙漆黑冷怒的眼對視上。心頭咯噔一下。分明看清了衛曜眼中的不快和冷怒之意。
沈靈姝:「……」
沈靈姝心頭盤算。自己可是飛快地就拒絕了使者的和離書。堅決站在了衛曜這邊。所以衛曜肯定不是在生自己的氣。大概是使者沒眼力,說的什麼「反賊」惹怒了衛曜。
沈靈姝心頭邊悄悄分析,邊為可憐的使者搖頭感嘆。
使者被毀了信件,憤而轉身要走。
然而還未走出帳篷。便被忽然湧進來的士兵包圍。
使者:「你們……」
使者往後退了幾步,重新被逼退回了帳篷。臉上有憤怒和驚駭之意。「這便是將軍的待客之道?!將軍難道不知,中原講究禮儀!兩軍交戰,不斬使者!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衛曜冷笑。「吾斬你了嗎?」
「來便來,去便去?吾的營地,也不是這麼好進來的地方。」
小副將在一旁解氣地齜牙咧嘴。「來人,把這唐突將軍的無禮之徒關押起來。」
士兵們立馬將使者押解,五花大綁帶走。
沈靈姝繞過了面前的案幾,「郎君,這……」
「還是放他回去吧?」
不將使者放回去,會被對方軍隊認為是開戰的信號的。
沈靈姝話落,衛曜轉過了臉來。眉目凌厲,緊抿成一道線的薄唇掛著淺薄淡冷的笑。「娘子,在為一個要讓我們和離的人求情?」
衛曜徹底轉過了身來,擋住士兵們將使者拖下去的身影。
沈靈姝心頭微憷。「我不是這個意思……」
衛曜冷笑。「那是什麼意思?娘子想要和離是嗎?如果吾不在,娘子會接下那一封和離書,是麼?」
沈靈姝眼眸一瞬委屈。「我沒這個意思。你……你這是強詞奪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衛曜臉上沒有笑意。鳳眸望著女娘的臉,仿佛試圖從中尋出一絲女娘動搖過的證據。
小副將和其他士兵,立馬識時務地悄然退下。
帳篷內,又只剩下兩人。
衛曜掌心還粘著和離書的紙屑,垂眸掃開落在袍上和袖口的紙屑。
「娘子說沒有這個意思,但是娘子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絕。娘子猶豫了。」
衛曜抬起眼,眼底有深深的冷厲之色。「若是有人在吾面前,挑撥和娘子的關係。讓吾和離,吾必讓他人首分離,永世再也多言不了。」
「而娘子呢?娘子是怎麼做的?娘子甚至為他求情。」
沈靈姝嘴唇微張。才意識到衛曜的生氣竟是在因為自己而生氣的。「我……」
衛曜眼中有受傷之意划過。陰鷙的眼死死盯著面前的女娘,咬牙切齒。「沈靈姝,捫心自問,你可曾真心要嫁給我?」
*
一日而過。
江明越的營地不見使者回來。
已派遣了一支兵隊前來喊話。
回應江明越兵馬的,是毫不留情,落在兵馬前面的一排箭矢。趕客之意明確。
自此,開戰的信號敲響。兩隊兵馬至此便徹底交鋒上了。
沈靈姝自那日和衛曜不歡而散。
已有三日未曾和衛曜說上話。
沈靈姝感到困惑。
上輩子,明明是衛曜自己說的,與自己的婚姻只是政治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