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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曜鬆了人的手腕。改取走了沈靈姝手中的布帛。
「坐好。」聲音不冷不淡
衛曜一手拿著溫熱的帕子,一手修長的指將沈靈姝的下巴捏握到近前。
往下輕一折。
沈靈姝被迫低頭。露出腦袋靠近額頭處的一個血色傷口。
衛曜撥開了人的發,仔細檢查傷勢。眼底的寒意更深。
沈靈姝也想抬眼看,但被桎著腦袋動彈不得。
耳旁聽到了藥箱翻動的聲音,隨後,便是小副將被喊了進來。
「尋軍醫過來。」
「是。」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衛曜簡單給沈靈姝額上的傷口處理了血跡。
沈靈姝已從坐得端正地任衛曜處理,改為了撲倚在人懷中。
打著哈欠,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微盹著把玩案几上拿下來的蘋果。
起初女娘沒有正形地軟進懷中,衛曜身子微僵,最後還是沒有將似沒有骨頭一般的女娘從懷中拽起。
女娘入懷中,掂量可見,瘦了不少。
沈靈姝吃完了一顆蘋果,又改拿著藥箱子的瓶瓶罐罐琢磨,細看。「你要是早點來便好了……」
衛曜心口一動。
以為沈靈姝終於明白自己的錯處。
沈靈姝接著道:「……你都不知道馬球賽上司馬燕輸得多狼狽哼哼,你早點來,就能看見我贏了呢。」
衛曜:「……」
原來沈靈姝還沒有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和危險性!
衛曜臉沉下了。「沈靈姝,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你為什麼要跟他比試馬球?司馬燕不是常人,你該避就要避,你不知道要以自己的性命放第一位嗎!」
沈靈姝:「我怎麼沒有避了?又不是我央求著要跟他打馬球對賭的,是他自己找上門……」
衛曜聲音冷厲了一分:「你還和他對賭了?」
「賭注是什麼?」
沈靈姝咬了下上唇,眼神飄忽開。
「不說是嗎?」衛曜冷笑,扭過女娘心虛轉開的臉,「你以為我打探不出來?」
沈靈姝鼓氣,聲音逐漸變小:「沒什麼……就是我輸了割掉舌頭,他輸了下跪道歉……」
衛曜下頜一緊。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沈靈姝不敢抬頭看衛曜,堅持道。「反正……我沒有輸嘛,是他輸了。我贏了。」
「沈靈姝。」衛曜沉聲。「所以你下注,沒有考慮到你遠在長安的阿耶會不會擔心?沒有考慮到你的娘親知道會不會痛苦?沒有考慮到我,是吧?」
「看著我,回答。」
沈靈姝猛然被抬起了下巴來。
衛曜的眼仿佛是一漆濃墨。包容了所有黑暗,陰沉之物。
沈靈姝楞了下,眼睫輕顫地垂下來。
小副將領著軍醫進來,恰好打斷了屋中的詭異的靜謐之氣。
衛曜鬆開了捏著沈靈姝下巴的手。
起身,冷硬將人抱上了榻。
遂而收手,離到一旁。
軍醫上前來查看沈靈姝的傷勢,搖搖頭,嘆息。「還好,還差一點,差一點指不定就毀容了。」
沈靈姝心驚。下意識抬眼朝身旁的衛曜看去。
衛曜只是冷冷抱臂。面色冷峻盯著軍醫處理傷勢。卻不和沈靈姝對視。
沈靈姝撇撇嘴,垂下了腦袋來。
*
姜貴妃的心腹僕從,又來了衛曜的宮廷幾次。不過並不是來尋沈靈姝,而是帶來了姜貴妃賞賜的珠寶玉釵,貴物藥材作為謝禮。感謝沈靈姝對姜貴妃兩個僕從的搭救。
衛曜則命人將這些賞賜鎖進了宮殿裡頭。
沈靈姝腦袋上裹著厚厚的白紗。
幞頭勉強能帶上,但是因傷勢靠近了腦袋。軍醫並不建議人帶幞頭。
沈靈姝幾乎被半關在了宮殿中。
衛曜下了令。就連小副將也不能多見沈靈姝,只被允許在外侯守著。有什麼命令,也只能通過一扇殿門交流傳遞。
殿門從外落了鎖。
而鑰匙又只有衛曜所有。
每日的餐食,則是通過著狹窄的窗縫送進去。
唯一能進出的,只有軍醫一人。也得是在衛曜回來後,陪同下進宮殿。司馬鳳來尋找了幾次,但尋不到沈靈姝的位置,在衛曜的宮殿發了一通脾氣後,只能憤然離開。
沈靈姝被包紮後,一覺醒來,宮殿整個天都變了。
沈靈姝不敢相信衛曜竟然將自己關了起來。
自己甚至是個傷者。
每日,在沈靈姝清醒前。宮殿的瓜果堅果,都會在案上備好。
沈靈姝不缺吃穿,但確實孤獨得很。
只能敲著外殿的門扇。從鎖鏈透出來的一細縫角,和外殿候著的小副將聊天。
「我要見將軍!他為什麼把我關起來!」沈靈姝氣鼓鼓。
小副將搔搔頭。「師爺還是安心在裡頭養傷吧。」
沈靈姝:「我養傷和把我關起來,這是兩碼事!」
小副將:「將軍定也是有苦衷……」
沈靈姝踹了腳外殿的門。
小副將摸摸鼻子,不敢吭聲。
殿寢中的窗扇都從外落了重鎖。唯一開的,只有一縫能傳遞每日餐食的窗扇。堵住了上部分,只留下下部分的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