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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應你。」
*
謝青和陳娘已被關在了地牢。
聽到三人是相識。江明越沒有半點驚訝。
甚至主動讓沈靈姝過去探看。
沈靈姝知道青家軍是起義軍,落入朝廷手中,沒有半點餘地,基本只有死路一條。
沈靈姝憂心陳娘為甚。
破舊的地牢之中。
處處是濃厚的血腥鐵鏽味道。
沈靈姝被衛曜牽制著手,行在江明越後端。
地牢之中,濕氣和霉氣環繞。
兩道牆壁的火把忽明忽暗。火光隱隱搖曳。
衛曜忽低聲出聲,「你剛才說的,皆是真話?」人的語氣平淡,卻帶著旁人無法察覺的期待之意。
「什麼?」沈靈姝問。
衛曜垂眼,眼神中的濃黑與地牢中的陰暗如出一轍。「你說,『若我死,你也絕對不會苟活。』。」
衛曜薄唇抿成一道線,等著沈靈姝的答覆。
沈靈姝:「……」
這很難聽出是假話嗎?她的命也是命啊。當然是為了替人求情編造出來的話了……
沈靈姝停下了緩行的步伐。側頭剛要跟人解釋,一下子便撞進了一雙濃黑如淵的眼中。裡頭盛滿了如潮水的深意。
衛曜在緊張。
沈靈姝錯楞了下。理智告訴自己,必須要解釋清楚,她張了張嘴。
衛曜的面龐在忽明忽滅的火光之間,時而晦暗,時而清晰。
沈靈姝不知怎的,啞住了聲。最後化到嘴邊,只剩下一句沒有底氣的「嗯」聲。
似是鼻音。輕不可見。
衛曜卻聽清了,聽得一清二楚。
人濯黑如淵的眸子似朝陽緩緩升起了光暈。閃耀,柔和。帶著悸動的溫眷。
沈靈姝意識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應答下來。懊悔得幾乎想咬舌。
溫軟的觸碰蹭在臉頰上。
竟是衛曜俯身,在沈靈姝唇角落吻。
空氣中還有鹹濕的地牢中的霉腐味道。
衛曜的吻溫熱,清淡,帶著松竹的木質香。
沈靈姝耳朵燒紅,胳膊肘輕推了人一把。
衛曜才舔了舔唇,愉悅地抬起了頭來。
前頭的江明越往前行,發現了兩人還留在後頭一段距離。回頭停了下來等候。
黑暗中,江明越未看出沈靈姝羞紅的臉,見沈靈姝安靜了一路。以為是對兩個「夥伴」的性命擔憂。
「你放心,雖然他們是起義軍。但身份不比尋常。就算是聖人,也不敢輕易處死他們。」
身份不比尋常?
沈靈姝好奇。之前知道陳娘竟然是謝青的姨娘後,沈靈姝就大為震驚。
江明越:「謝青是劍南州謝家的長孫。劍南州勢力自當一方,已經完全不聽令朝廷多年了。」
除卻了朝中幾個先帝時謝家的遠房親戚在長安為官,來制衡遠在劍南州的謝家不搞出小動作。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血脈早就淡薄得不能再淡薄了。對於謝家來說,這些人除卻頂著一個謝家的名頭。和長安其他人完全一樣,都是陌生人。這次太子登基,謝家更是一個人都未來朝賀。
朝廷現在的勢力,根本不足以也不敢與謝家敵對。
不過綁了謝青,也算是有一張籌碼在手。
沈靈姝卻是面色驚訝。「劍南州謝家?」
竟還真是謝家的兒子。
沈靈姝起初聽到這個姓,還曾懷疑了一下。只不過,世間姓謝的眾多,也不可能單單獨劍南州的謝家。
卻不想,竟然會這麼巧合。
沈靈姝猶疑,再問了句。「那陳娘是……」
「陳娘?」江明越一秒明白沈靈姝說的是誰,「她是謝襟懷的姨娘。她還是王家遠房表親。王家當年要和謝家聯姻。本要的是王家的二女。只不過王家家主多了一分心思,見司馬氏強悍,暗中把王家二女嫁給了司馬氏的長子。而後隨便在宗族裡找了個年紀相當的姑娘,打發嫁給了謝家做小。」
謝家明面上不與人稱道,實際上心裡暗自不滿,還曾和王家交惡了一段時日。
江明越知道的秘聞比沈靈姝多一些。可見為了要對付青家軍,是有下苦功夫將青家軍頭部的幾人的情況都調查了清楚。
沈靈姝聽得愣愣。
謝家家主謝鐺只有四位子女。沈靈姝的生娘沈夫人排行第二,長子便是謝青的父親謝襟懷。餘下,還有一子一女。
沈靈姝從二嫂嫂那裡聽得的。當時不願娘親嫁人的是三子謝秦懷,聽說至今都未娶親。
*
三人到了地牢門口。
便聽到了裡頭的怒斥聲。
一個披甲齊裝的魁梧男子,正將地牢的鐵欄杆晃動地上下震動。朝著裡頭嘶吼著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被關在裡頭。
旁邊兩個倒地的守衛捂著肚子哎呦嘶聲叫喚。
顯然是遭受了重創。
「吳尚。」江明越斥聲。
正在晃動鐵欄杆的人,頓時止了手,轉過頭來。胸膛還在起伏,猙獰的一張臉,緩緩漸漸平復下來。「……師爺。」
顯然對著江明越有幾分敬意。
「你在做什麼?」江明越從袖中拿出了地牢的鑰匙串,「所有鑰匙,均在我手中。你為難這些守衛,他們也不可能給你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