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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鮮的空氣陡然闖入。
夜能視物的衛曜,只覺眼前白皙修長的脖頸撞進眼,未有裹束的圓潤豐滿,溝壑可見。
女娘卻毫無所覺。嫌熱一般,以手扇著風,撩著一角衣領灌風。「太險了,差點就被春桃發現了。」
衛曜牙齒幾乎要咬碎,重新又閉上了眼。
第四十一章
沈靈姝在濃沉的夜色中看不清人, 還未等低頭看看衛曜的情況。
腰間就是一緊。衛曜放置在人腰間的兩手一握,一提,將沈靈姝抱了起來。翻身抱置在一旁榻上, 袍角飛揚, 自己迅速下了榻。
沈靈姝被放置在荷花粉色軟綢榻上, 外袍寬寬鬆鬆籠罩, 黑夜中只聽得一句低啞的聲音:「我走了, 小娘子好生休歇。」
沈靈姝甚至來不及張嘴回人一句。人便沒了影子。
只剩下未關上的窗扇在夜風中搖曳。
沈靈姝還是頭一回見人走這麼迫切。怎麼?還有鬼追他不成?沈靈姝怪了一句, 不再理會。
*
退親一事很快便在長安各坊人盡皆知。
沈靈姝又成了貴侯夫人閒語之間的「座上賓」。被林家退婚, 貴夫人們還沒來得及嘲笑幾句。朝廷又下了聖旨, 賜婚沈府和長安新貴少將軍。前後兩個消息流出,間隔都不過兩日。著實把長安上下都看迷濛了。
想要諷沈府貪慕權貴的,但一個新貴將軍,和一個根深蒂固的大世家。怎麼也是後者更為吃香。想要說沈靈姝倒霉的, 但這麼一個新貴將軍,現今在長安炙手可熱。嫁與其人, 前途坦蕩一片, 備受朝廷重用, 也說不上吃虧。
但也有明眼人毫不客氣指出, 一個武將, 怎麼能和大世家相當。有朝中做官的, 更是心中皆知這個小將軍, 也只是一把刀。一旦得罪了個世家, 定會是不得安生。沈府嫡女跟了人, 自是吃虧。
總而言之, 坊內對於退親一事還是嘲諷可惜居多。處於各坊熱議焦點的沈靈姝,識趣地自己躲府宅一陣子。免去參與宴會被東問西問。
閒暇甚至給小白犬做做衣裳。
沈濟也單獨尋來沈靈姝詢問話。前已有林祭酒單獨尋來他道清來其中利害。沈濟對自己的長女更為愧疚。常年來堅守著不讓自家女兒成為自己朝政阿諛的犧牲品, 要讓她安穩長大,成為堂堂正正的沈家人。誰料想,林祭酒一句為國為民,精準地拿捏了沈濟。沈濟進退兩難,不曾想自己妥協,卻也要女兒的婚事為自己妥協。
前已經有了自己的庶女背叛了他們沈家,質問拷打了貼身婢女,得知了庶女與王家交行密切多日,似是與王家人離了長安。沈濟悲憤不已,休了柳姨娘,只當作自己從來沒這麼一個女兒。
「靈姝,苦了你。是阿耶無能。」沈濟操勞了一輩子,心血均付給了大晉,可以說,為著大晉腰身板正,從未對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的功勳。
唯一欠疚的,是自己的正妻和長女。
「你阿娘如今不在長安。只是離了阿耶遠一些,阿耶便像被抽斷了筋骨,偌大一個家,阿耶樣樣都沒有做好。還把你折了進去。「沈濟高座而面上滄桑,「你阿娘若是知道,定會斥罵於我。」沈濟苦笑。
「阿耶,你屬意林家嗎?」這話可謂是大不敬。尤其是晉皇帝人還在世,晉朝後繼有人。
「胡鬧。」沈濟沉臉,「天子腳下,豈可荒唐言!林家若是幫扶著大晉皇室起來,便是忠臣,阿耶自然與他們是一併的。若是賊子心腸,那必定是在我們沈家對立面,阿耶一視同仁。」
沈靈姝抿了下唇,才沒有將那句「晉朝由太子弱貨當道,定要亡國。」這種更大不敬的話說出來。
「阿耶寬心,賜婚之事,虛名而已。靈姝無怨。」
*
沈濟也只是找女兒寬慰上一兩句。畢竟事已成定局。朝廷發下的聖旨,是萬萬不能背棄。
特別是對於忠心之骨的沈家。
衛曜倒是來得不勤了。反正沈靈姝和他,兩人湊一起,就沒一個好臉色出來。也不知是不是上次「守活寡」的言詞給人氣嗆了。
索性人不來打攪,自己也輕鬆。省得與人鬥氣。
沈靈姝樂哉。
這幾日裡,便只有江明越的小書童頻頻過來送自家公子的信。因腿有疾,便只能靠著書信往來。
沈靈姝倒是唯一對江明越歉疚。連累人摔了腿,可能還要遭受外頭流言蜚語侵擾。現在平白無故被退親。對人又何嘗不是失了一份清譽。
畢竟是人好心幫自己在前。遭受這般無辜之災,總歸還是要給人一個解釋。
只不過現在林家沈靈姝是輕易去不了了。因剛有兩邊的退親一事,如何都要避嫌。
連林君熙都不能來探看自己。
更別說她去看望江明越。
沈靈姝苦思片刻。扮成婢女或許容易被認出。但若是扮成小廝的話……
再加上小書童常偷偷讓福允送信。沈靈姝若是穿福允的衣服,扮成福允的樣子偷偷溜溜出府。
街上外人是認不出來。
但是到了林府不好說。
總歸也是一條法子。
沈靈姝尋來了福允,要了乾淨的一套衣裳,又通知了人去告知小書童自己的計劃。由小書童在林府內里應外合,引開守衛。再尋了個偏僻的牆角,自己老老實實翻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