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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祭酒終是心頭有愧,背手,不再多勸。
沈靈姝出了門,便被林君熙拉到一旁。
「靈姝,你莫聽二叔胡言亂語!我對二叔實在太失望了!表兄被二叔如何威逼利誘都沒有點頭過。表兄是真心想要娶你的!你可不能先放手了!」
沈靈姝拍了拍人的手。
總歸也只是假成親,若是要江明越幫忙,結果還多次連累江明越跟著自己被衛曜針對。那該她捫心愧疚了。
「林伯伯說的話在理。雖然不好聽,勾心鬥角,利益驅之。但也是為了保護你們。他不這樣做,你兄長也要這樣做……怪,就怪在我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沈靈姝倒是從不知道皇上能執拗如此。
退親怕是已成定局。
但沈靈姝也能猜出,是衛曜許了這些人好處。
難辦的,自始至終就只有衛曜一人而已。
畢竟這天下,若是不出意外,將來都是衛曜的天下。和人比勾心,誰能比得過。
第四十章
退親已成定局。
消失了幾日的衛曜又重新出現在沈靈姝屋中。
自退親事已定, 人似乎不知羞燥和男女有別兩詞怎麼寫似的。幾乎每夜都會來她房中。
沈靈姝惱,卻拿人沒辦法。
哪怕她以要喊僕人進來為由,衛曜也是老神在在。明示沈靈姝喊, 這樣正好可以坐實他們的私情。
衛曜將「私情」二字輕飄飄帶過。懷中揣摸著沈靈姝的小白犬。一副當家主子的模樣。
沈靈姝氣得無法。
起床點了燈燭。燭光光暈照拂在銀絲羅繡仕女屏風上。嘟囔。「小郎君不休歇, 也不讓我休歇。好沒有理。」
衛曜:「你歇。」淡淡兩字, 仿佛莫大開恩。
沈靈姝:「……」
沈靈姝被人這麼一攪霍也沒了睡意。好賴人也不敢對自己做什麼。在桌前也坐下, 徑直將人懷中的小狗奪回來, 強行安置在自己懷中順毛。
小白犬已經睡了好幾歇, 打了哈欠。前小半個月因為沈靈姝「伺候」得舒服, 既給梳理毛髮又給餵好吃的, 幾乎是不排斥著被沈靈姝抱來抱去。這會也乖乖任由著人抱走。
「裴小郎君,老人云: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你倒好,直接讓聖人來拆婚。」
衛曜在燈下, 注視著沈靈姝一邊給白犬順毛,一邊與著自己講話。
女娘外罩著杏色的雲繡袍, 烏髮垂散, 眼睫在瑩潤的面上投下小片陰影。
「拆婚?」衛曜頓了下, 移開眼, 冷冷道, 「小娘子還未成親, 怎麼能叫拆婚。」
沈靈姝抬眼:「若不是裴郎君從中阻攔, 這親早就成了。」
衛曜冷眸:「絕不會有這事發生。小娘子便是成了, 某也會定叫你這婚無法善終。」
「你……」沈靈姝被噎了一句, 「你便是存心要與我過不去是吧。」
衛曜沒應話。
沉眸。
他坐在雕紋花卉的圓椅上。案前燭光將人的眼眸倒映得極為明亮。
淡薄的唇緊抿, 竟隱隱讓沈靈姝看出了幾分委屈不快出來。
沈靈姝垂眸下了眼。「世間女子千千萬,小郎君尚且年少, 何必執拗於我。」
「所以,小娘子是千帆過盡,現在想要另擇良木了?」
沈靈姝辨出人了語中的不悅。聽著似在譴責沈靈姝移情別戀似的。
「小郎君你現在只是小,等你以後遇見了合心投意的女娘。小郎君心思在不在我還難成。倒是妄費我這一樁姻緣。」
「小?」衛曜抬眉,涼涼問。
沈靈姝轉眼看懷中的小白犬,心想卻是反正加上上輩子的記憶,人現在才十六歲,就是比自己小。
沈靈姝將白犬放下,到窗邊剪燭。
如今夜深。燭火燃曳不止。
婢女們都在耳房歇息著。這活也只有沈靈姝自己來做。更不用說,自己屋中還有一個鳩占鵲巢,不能被看見的人。
衛曜揉著桌案上白犬的毛,眼卻是望著窗邊沈靈姝的位置。
沈靈姝著月白中衣,墨發披垂至腰。外頭披罩著一件杏粉色的外袍,綢帶未系,寬寬鬆鬆隨著人的動作起伏跌盪。
傾身剪燭時,往前探的腰身,腰臀裊娜,婀娜一握。
衛曜眸色晦暗。
沈靈姝剪了燭後,便又坐回了桌前。見衛曜將自己暖手的小狗抱走,扁了扁嘴。
小白犬睡熟了,任由兩個主子來回揉搓。只是偶爾動了下耳,掃了下尾巴以視被驚擾了睡眠的不滿。
沈靈姝:「我困了。小郎君還不回,我真不能作陪了。」
沈靈姝知道衛曜來尋自己,到底是因為親事的事。
如今退親似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但江明越並不退卻。
於是沈靈姝便也不急著處理。
只有衛曜一人急。
衛曜:「江家小兒。若是只有死和退親。小娘子也是如此執拗?」
「我執拗?」沈靈姝不悅了,「明明是你執拗。你我素昧平生,只不過我施捨你好意一二,你若因此纏上我,那倒不如一開始我們便是陌路。一個江郎死,便有萬萬千千個江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