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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靈姝挨了頓家法。
這不知是時隔多少年再挨家法。
沈靈姝都沒有那竹棍打人的印象了,沒成想,打下來卻是鑽骨疼。後勁之大,甚至能喚起小時候挨罰的記憶。
沈靈姝回了房。
一眼就看見窗檐下鳥籠被動過。
「娘子。」春桃正攙扶著娘子,忽見人撒開她的手,自己一瘸一拐往著窗檐走去。
沈靈姝走近了,發現鳥籠中的米和水皆被動過。沈靈姝一喜,又看見鳥籠里放著一小朵玉蘭花。
是沈靈姝最喜歡的花。
不用想,一定是灰鴿子銜來的。
「娘子,仆給你上藥。」
春桃紅著眼和鼻子,「家主太狠心了。他怎麼能下得去手……」
「阿耶沒做錯。別哭,我還沒哭呢。」
「胡說,娘子眼皮都是腫的。」春桃毫不留情拆穿。
沈靈姝:「……」
沈靈姝想要將籠子的花拿出來。但是家法棍的後勁上來後,兩手腫脹發紅,根本動彈不得。更別說從鳥籠中伸進去拿東西。
於是春桃幫人取了出來。
春桃一直不明白娘子為何要在窗檐下掛著一個空鳥籠。而且還每日更換米、水。還打開了鳥籠門。
不過似乎偶爾有鳥會來吃食。
娘子以前確實是養了只鳥,但好景不長,養了沒多久就沒了。鳥籠便也這麼一直留下來了。春桃記得是一隻花鵲,家主在娘子生辰買來的,娘子十分喜愛。
沈靈姝瞧著玉蘭花喜愛。
春桃因怕傷到娘子的傷口,不讓放手心。而且等會還要塗藥膏呢。
所以,給娘子放在了床榻邊。
春桃細心給娘子抹藥,鋪勻床榻,便關門離開了。
家法棍的毒辣處,便是到了半夜,傷處就會火辣火辣地燒疼起來。辣疼得讓人睡不著覺。
沈靈姝還沒睡,掌心已經開始燒疼。
知道這一夜是註定睡不下。
沈靈姝需要找點東西,打發漫漫長夜。轉移傷處的鑽癢難耐。比如話本子……
沈靈姝正用著僅剩知覺的小指頭,搬挪翻找著桌案上的書冊。
忽聽窗扇有石子敲扣聲。
沈靈姝楞了下。
側耳。
又一顆石子敲落在窗扇上。
屋內燈燭還燃著。
能清晰看見外頭影子輪廓。
片刻。
未關緊的窗扇被推開。
一身金吾衛行裝,肩頭披雪的人落在窗檻上。墨發黑眸,帶進一身寒氣。
衛曜不悅:「還未歇息為何不給我開窗……」
衛曜話止,鳳眸遂眯,看清了屋內女娘的模樣,跳下了窗來。
「誰做的?」
女娘一身月牙若白袍裙,烏髮披垂。兩隻杏眸腫得像桃子般大,嘴唇紅腫,掀扇之際的長睫,還是濕漉漉的。
衛曜的眸子再掃視到人的手。因為塗裹著厚厚的藥膏,太過顯眼而難以忽視。
衛曜又逼近了一步。聲音已隱隱有了怒氣,「誰做的?」
沈靈姝手中用著手指小心對提著的書冊掉在地上。
「你怎麼……闖進來?」
金吾衛輪值年假有一日。宮宴後,衛曜出了宮,回了裴家一趟。
看見了沈靈姝托人送的煎餅,奇怪之處,加了花椒。外頭買的煎餅不會這般做。這是衛曜個人的習慣。但在此之前,衛曜從未跟沈靈姝提及過自己的喜好。除了……
衛曜心頭疑惑更甚。包括在梅園聽見沈靈姝提起《秦王破陣曲》,那是衛朝才有的曲子。是衛曜軍旅時耳聞,尋來樂坊編作。也是衛曜最為欣賞的一首曲樂。
尚且十五歲的沈靈姝從何聽得?
衛曜心思重重到了沈府。
這個點。就算是從宮宴回來,應該也是歇息了。
衛曜不做他想。打算看人幾眼便回去。
卻見人的窗戶還亮堂著。
衛曜望了一會,還是沒能就這麼掉轉回去。便以石子擊窗。
卻沒想見到的是這麼一副景象。
沈靈姝卻很訝異人的出現。
膝蓋因挨家法時跪久了,走動時還會疼。
沈靈姝正要彎腰去撿掉落的書冊。
卻被衛曜一把扛抱起來。
放坐在了榻上。
衛曜眉目皆冷。因在外走動停留久了,即便是在爐火蘊暖的屋中。身上的寒氣還是沒消散。
凌厲的眸,上下掃視。從人的眼到唇到脖子。
沈靈姝被人陰沉深邃的眼盯得不自在。「你……」
而衛曜視線落在沈靈姝的紅腫不堪,滿是鞭痕的掌心時。臉都黑了。「這是什麼?!」
「沒什麼,我犯了點事,挨了家法,一點都不疼……嘶……」
「一點都不疼?」衛曜冷笑。
衛曜手掌冰冷。徑直拉過了沈靈姝的手腕,避開通紅的掌心,擼起人衣服袖子一寸寸檢查胳膊。
隨後又蹲下來,不顧沈靈姝面紅耳赤用手腕推擋人的肩。
將人的羅襪脫下。寬大的掌心托放著女娘乾淨軟白的腳,又將裙擺往上細折,露出勻稱白嫩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