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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靈姝剛要踏出梅園。
忽見一宮仆驚慌失措出現在宮廊上,邊踉踉蹌蹌地跑邊喊:「快,快來人啊……死、死人了……」
兩處宴席隨著這一聲驚破黑夜的叫聲。變得混雜起來。
慈延宮蓮池一宮婢溺亡。發現的是個提燈宮仆。
溺亡的宮婢是姜貴妃的婢女彩雲。
眾人到時。
姜貴妃撲埋在晉皇帝懷中,失聲哭咽,悲痛欲絕。
晉皇后則一臉凝重地站在晉皇帝身旁。
金吾衛和禁軍包圍了整個蓮池和兩處宮宴的出入口。
發現死的是個婢僕,世家朝官們掃眼了幾下,沒什麼興致。
姜貴妃還在抽泣。「……彩雲撿到了不知誰落下的珠釵子拿來尋我,妾本是猜想怕是哪個夫人女娘無意落下了,若是珍貴之物丟了怕是要著急。便差遣了彩雲去慈延宮詢問宴處有無女娘離席丟了東西……」
「誰知,誰知……彩雲竟遭此不幸,是妾沒能護住人……」姜貴妃雙肩不止顫動,捂面失聲,「主上,彩雲是陪了妾十餘年的婢女……是妾身至親,主上做主……」
姜貴妃哭得楚楚動人,惹得晉老皇帝更是憐愛。
晉皇帝渾濁的眼掃向晉皇后,「愛妃說的此事當真?」
女眷那邊的宴席是交由晉皇后操辦的。雖後宮事已幾乎都由姜貴妃操持。但元日宮宴大事,因姜貴妃名義上也只是貴妃。為不惹事端,明面還是交給了皇后來操辦。
晉皇后垂眼:「是,聖人,姜妹妹確實差遣了宮婢來問詢。」
但——
晉皇后以為是姜貴妃故意差遣心腹婢女在其他貴婦女眷面前炫耀自己的得勢,嘲諷她的落敗。再加上彩雲作為姜貴妃的隨身婢女,仗主子勢囂張跋扈,處處落臉她的婢子。已經不是一兩回了。
如今宮宴大事,她好不容易能操持一回。卻仍舊要被一個婢女甩面子裡子?
晉皇后不能容忍,當場便喝了宮仆將彩雲趕了出去。
但誰也沒想到——
彩雲竟然就死在了慈延宮的蓮池裡。
晉皇帝:「彩雲問得如何?問了何事?可處理妥當?」
晉皇后面色更加發白,低垂首。「妾……」
晉皇帝見晉皇后這幅模樣,心中已經明了。晉皇后嫉心強,見是姜貴妃的人,怕是直接就給趕了出去。但晉皇后是王家長女。而嫡親弟弟王賈此刻也在宮中。
晉皇帝不會發難。但臉色鐵青得難看。
姜貴妃在晉皇帝懷中輕啜。「……姐姐,那席上可有女娘離了位席?」
「彩雲死了,珠釵也不見。」姜貴妃傷心地擦著淚,一字一字緩緩說。
晉皇后臉色不虞。「妹妹的意思,倒是懷疑上本宮宴席上的女眷了?」
「妹妹怎敢。」姜貴妃垂淚。
晉皇后恨意咬唇。「吾不曾見過彩雲說的珠釵。人死了,說不定就是掉池子裡。妹妹這麼關心,就把池子水抽乾,好好尋尋得了!吾席上的女眷,暢談相歡,沒有一人離席位……」
「秉聖上,民女知道……」人群中,沈靜姝卻忽然走上前來。欠身,低眼垂眉。「家姐曾離席過……但民女相信家姐不可能會殘害宮婢,因念想珠釵或許是家姐珍愛之物,所以才出言……望聖上明察。」
沈夫人面色大變。慌忙出位。「聖人,小女只是出席解手,更是與宮婢不曾相識,無仇無怨,絕無可能殺人。」
隨後又回身斥責沈靜姝。「你連珠釵什麼樣子都未瞧見過,怎能說是靈姝之物!」
沈濟也行到了前頭,沉臉跪地,「聖上明察!」
晉皇后袖中手攏攥緊。
「沈愛卿快快起來。」晉皇帝忙要扶人,「朕信不會是愛卿之女。」畢竟沈濟的閨女晉皇帝也聽聞,甚至有意許配給太子。
晉皇帝往周旁巡視。「不過,沈愛卿的千金……現在人在何處?」
沈靈姝和王瑾到蓮池時,正好是沈靜姝出來指認沈靈姝離席。
沈靈姝在門口聽見晉皇帝詢問,楞了下,忙撥開人群朝前。「讓讓——」
「秉聖人。」王瑾在身後卻忽然開口。冽冽聲音,氣沉丹田。一下便蓋過了眾旁嘈聲。人群聞聲讓開了一條道。
王瑾行步上前,走到了沈靈姝旁邊停了下來。面上掛笑。手中還拿著枝梅花枝,枝上存著殘雪。梅花紅得極艷。「沈娘子一直與我在梅園。我們也是聽了宮仆的呼喊聲,才趕了過來。某能佐證,沈娘子一直與我在一處,絕無作案的可能。」
後頭入口處的眾人確實是看見兩人一前一後,沒有間隙地同時進來。
只不過——
孤男寡女,共處梅園?
一個王家,一個沈家。
不是傳王家前不久上門提親還被沈家給推辭拒了嗎?結果王家郎君和沈家娘子竟獨處一塊?這是什麼情況?
沈濟和沈夫人的臉頓失血色。
晉皇帝和晉皇后眼中探究之意深邃。
王家這邊臉色最為精彩。王國公王賈甚至暗中頷首,眼中皆是讚許欣慰。站旁邊的王家大郎王聿面色卻是不悅。
沈靜姝訝異兩人的同時出現,袖中的手抓緊,咬緊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