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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面色不虞地坐在主位上,鄭嬤嬤隨侍在側。
自從孟姨娘出事之後,姜婉便沒有再露面。聽下人說倒也不是她一昧躲起來哭,而是來過幾次劉氏都沒見她。她原本就是得了劉氏的抬舉才有的體面,現在有了一個謀害主子的生母姨娘,劉氏哪怕是再偏心她短時日內也不會再把她叫到身邊侍候。
姜惟直接說了徐效的請求,對當年承諾徐氏一事也沒有否認。
姜覓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一臉氣憤。劉氏觀她面色,以為她是氣憤上回去安國公府被逼著還賭債的事。
「那徐效近些年來幾乎把徐家的東西敗光了,我聽說他早幾年就開始變賣安國府的物件,眼下府里已沒什麼可賣之物,他這是盯上覓兒她娘的嫁妝,打算著要用那些東西給他還債,供他日後繼續去賭。覓兒,你已知他的人品,也吃過一次小虧,你可不能糊塗!」
「我…我那是不和他一般計較,不過是區區三千兩銀子,我權當是打發一個叫花子,哪裡就算是吃虧了,那是我心善!」姜覓嘴硬道。
劉氏當她是死要面子,心下罵了一聲「蠢貨!」
「你是行善做好事,但別人卻以為你好拿捏,才把歪主意打到你頭上來。」
這個別人,難道不包括這個便宜祖母嗎?
姜覓眼珠子亂轉,看上去既羞憤難當又在想什麼壞主意的樣子,如同以前的原主。她這般模樣對劉氏而言很熟悉,劉氏最是知道她是一個色厲內荏外強中干之人,嚷嚷的越厲害之時,其實就是心虛之時,也是最好拿捏之時。
於是劉氏放軟了語氣,道:「你是我們武昌侯府的嫡出大姑娘,他徐效不過是徐家的義子,算不上你的正經舅舅,他也沒有權力決定你的將來。你只要記住武昌侯府才是你的依靠,有我和你父親在誰也不敢欺負你。」
徐家落敗成那樣,徐效又是一個不成器的,她以為姜覓再蠢也不可能棄侯府而選徐效,所以她很有信心姜覓能被自己說服。
誰知姜覓話鋒一轉,道:「那徐效既然是為了我娘的嫁妝而來,如果他知道我娘的東西都在祖母手上必定會大做文章,祖母何不趁此機會把那些東西交還給我。」
劉氏沒料到她突然又提及拿回徐氏嫁妝的事,略略地怔了一後苦口婆心地相勸。「我不是和你說過,你年紀輕不經事,等你定下親事後我再慢慢教你如何打理,到成親時祖母自會把東西原原本本地全還給你。」
「祖母老說等我成親再還給我,如果我等不到那個時候呢?」
「覓兒!」姜惟莫名感到一陣心驚肉跳,仿佛又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朝他招手。徐氏的死已讓他自責不已,他無法再承受另一種不為人知的殘酷。「你祖母說的在理,你先和你祖母學著打理那些東西,等到你出嫁之前你祖母必定會原封不動地交到你手上。」
姜覓裝作不解的樣子,問他,「既然遲早都要交到我手上,為什麼現在不直接給我?難道祖母和那徐效一樣,也對我母親的嫁妝起了覬覦之心?」
「你…你胡說什麼?」劉氏怒道:「我是擔心你年紀小不懂事,東西過早交給你怕你守不住。」
「我的東西,我自然能守得住。」
什麼叫她的東西?
劉氏氣得想罵人。
那些東西隨徐氏進到武昌侯府的門,那就是姜家的東西。這個孽障完全不知孝道為何物,毫無以侯府為重的大局觀。
「你向來喜歡散財,祖母是怕你敗家。」
「祖母此言差矣,我再是喜歡散財我也不會敗家。何況我母親的嫁妝那麼多,我這輩子怎麼花都花不完,就算是大手大腳一些又何妨。」
「話雖如此,但祖母是為你好。」
姜覓聽到這話,實在是很想吐。
「祖母說來說去,就是不想還給我!」
劉氏被戳中心思,惱羞成怒。
「侯爺,你也不管管你女兒,有她這麼和長輩說話的嗎?我這個當祖母的好心好意為她打算,她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惡意揣測我!」
姜惟還沒開口,姜覓就反駁了回去。
「祖母若是覺得我是惡意揣測,為何不直接把東西還給我?」
劉氏氣得渾身發抖,這個孽障說得好生輕巧,又不是幾千幾萬兩銀子,她怎麼可能直接還回去。
她指著姜覓,忍著氣,「祖母都是為你好!你仔細想想,如果東西真的在你手上,上回你去徐家可不就只是搭進去幾千兩銀子了!」
「我娘留給我的東西,縱然我敗光了又如何!」
姜覓吼出這句話後,屋子裡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般的安靜。
劉氏眼珠子都快驚掉下來,嚴肅的臉上更是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刻薄。那刻薄像是無形的刀子,恨不得當場將姜覓凌遲。
姜惟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長女,明明他應該斥責姜覓對長輩不敬出言不遜,但不知為何腦海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反覆地告訴自己,長女這些話雖不敬,但未必沒有道理。
嬌娘的東西,原本就應該是潤兒和覓兒的。既然如此東西理應交到覓兒手上,哪怕是覓兒日後揮霍無度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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