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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惟,你趕緊給老子滾出來!」
他叫囂著,兩手叉腰。
秦媽媽跟在他身後,不理會侯府下人們的指指點點。
一刻鐘後,姜惟終於現身。
方才聽到下人來報時,姜惟還當自己聽錯了。畢竟一個十幾年不曾登門的人,突然來訪如何不讓人意外。
多年不見,以往的親近全變成了陌生。
「大哥來了,小弟有失遠迎。」
「你少在這裡裝腔作勢,我妹妹都不在十七年了,你也娶了別人為妻,你如今的大舅哥是承恩公,我這個微末小卒可不敢高攀。」
姜惟沉默了一下,道:「大哥是嬌娘的兄長,永遠都是我的兄長,大哥裡面請。」
「不必了。」徐效擺手,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曾經向嬌娘許諾過第二個孩子會歸宗我們徐家?」
姜惟沒想到他提的居然是這件事,下意識看向他身後的秦媽媽。
當年他求娶徐令嬌時,曾在安國公面前承諾過此事,那時在場的人還有徐效。後來他和嬌娘閒聊時,隨侍在一旁的人就是秦氏,所以徐效和秦氏都是這件事情的見證者。
他一出生就是侯府世子,有著別人羨慕的尊貴與顯赫,他的自尊驕傲也不允許他騙人,更何況他也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
「是。」
「你承認就好。」徐效示意秦媽媽上前,「如意,你去幫覓兒收拾收拾,我今天就接她回侯府。」
秦媽媽剛要往內院走,被姜惟叫住。
「且慢。」姜惟對徐效道:「大哥若真疼愛覓兒,當知覓兒留在侯府才是最好的。」
「好什麼?」徐效一咧嘴,「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侯府的醜事,要不是你招三惹四的招惹了別的女人,我家嬌娘又怎麼會鬱鬱寡歡,又怎麼會被人害死!你說覓兒待在侯府好,她也差點被人害死人,你這個當父親的不也沒有察覺嗎?」
姜惟頓時慚愧起來。
但他認為比起如今的安國公府,侯府才是更好的地方。
「大哥,時過境遷,安國公府已不再是當年的安國公府,覓兒如果跟你回去她該如何自處,她的親事又該怎麼辦?」
徐效大怒,「你還好意思提覓兒的親事,你去聽聽外面都是怎麼說的!你那好母親心心念念顧自己的娘家,想把覓兒嫁給劉家的私生子。你那好妻子心思歹毒,占了我家嬌娘的位置不夠,還想占我家嬌娘的嫁妝!你們是不是真當我們徐家人都死光了,就這麼由著你們擺布!」
銥驊「大哥,這裡面必有誤會…」
「你不管什麼誤會不誤會,反正我也不信!」徐效不耐煩地擺手,「姜惟,你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就好。我真害怕覓兒再留在侯府,也會被你們害死。」
他面色變幻著,無力感從四面八言襲來。
無論他信與不信,覓兒差點被人害死是事實。
「大哥,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再讓覓兒受委屈。」
「我不信你,你連自己都活不明白,哪裡有精力照顧覓兒。」徐效從懷中取出一物,「這是嬌娘當年的嫁妝單子,我今日不僅要把覓兒接走,嬌娘的東西我也要一併帶回去!」
看熱鬧的人和侯府的下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說徐效未必在意自己外甥女的死活,其實是因為自己欠了一大筆的賭債,急需要銀子去還債。
姜惟也以為是這樣,自然是不同意。
「大哥,我知道你遇到了難處,我可以幫你。」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兌現自己的承諾就可以了。」徐效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最終還是姜惟做出了讓步,說是此事非同小可,他需要考慮幾天。其實這也是緩兵之計,如今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他總得有個說法。至於該怎麼辦,他要去和母親商議一番,再想法子私下安撫徐效,免得鬧大了僵持不下淪落成笑柄。
徐效先是不同意,後來好像是被說服了,說是同意讓他考慮幾天。
「三天,就三天!三天一到,我就來接覓兒和取回嬌娘的嫁妝。」
姜惟只說三天夠了,對姜覓和徐令嬌嫁妝的事隻字不提。
徐效是粗人,至少在世人的眼中是這樣。所以他看上去完全不知道姜惟玩的文字把戲,志得意滿地昂首出了侯府的大門。
熱鬧一散,姜惟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他慢慢轉身,一路往安怡堂而去。
行到半路,遠遠看到被劉氏相請的姜覓。
隔著侯府的重重繁華,父女二人都看到了彼此,一個是羞愧之餘還有幾分尷尬失落,一個是神情自若毫無波瀾。
記嫡子的事和孟姨娘毒害徐氏的事,是姜惟為之羞愧的原因。而他的尷尬失落則因為父女間兩次對話,姜覓的態度與言語的尖銳直白讓他無地自容。
身為一個父親,姜惟以為自己應該是令子女敬畏有加的,哪怕是自小不親近的長女,對他也應該是尊敬多過疏離。他卻是萬萬沒想到,如今的他在長女面前連一個父親的體面都難維繫。
兩人像是有默契一般,始終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前一後到了安怡堂。姜惟前幾步進去,姜覓晚幾步邁過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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