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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守宮神將被房千歲當胸bī住,步步後退,後腦勺一路砸飛障礙物,被bī至最後一扇大門前。

  房千歲抵住那人bī視:“你從東海流波山而來,不認識我嗎?!”

  神將驚懼地打量:“你?”

  房千歲的銀色髮辮在腦後飛揚,那時真如天神降臨:“跪。”

  神將只有一條腿,當真就跪了:“三殿下……”

  獨腳的黑蹄將軍,正是神shòu中的夔。傳說夔shòu統共就只有三頭,一頭在當初huáng帝蚩尤大戰中,被huáng帝捉了,宰了,做成戰鼓。第二頭在神狩界壽終正寢後,做成御道午門前的靈鼓,敲響即聲震九霄,上達天庭。

  最後的這一頭,就終生忠誠地守衛在這裡。世間執著的靈類或許各有不同目的,然而執著的方式如此相似。

  楚晗小聲對同伴道:“這黑驢蹄子祖籍是東海的流波仙山。”

  沈承鶴恍然:“他倆老鄉啊,難怪。”

  戰場上也講究面子和人脈,這一關他們算是輕鬆過了。化作人形的夔露出清瘦英俊面孔,有一雙半透明的略尖的耳。

  房千歲臨走突然停步,專門又走回來,悄聲詢問:“你近年見過我父親?”

  驢蹄子的夔帥哥連忙給三殿下跪稟:“龍王這數十年來,一直住在東海仙島下。只是據說……據說最近出來了,要搬家到南方另一個地方,其餘事qíng小人真的不太清楚……”

  “哦,知道了。”房千歲眼底晃過一片淡淡的思念,只是當著某些外人,不便再多囉嗦。

  這人也不是婆婆媽媽的xing格。

  楚晗太了解小房的脾氣,要緊話一定悶在心裡不說。他出去那道門之後,主動挽住小千歲的手腕,攥得緊緊的,就是安慰。

  楚晗說:“你的父王又要搬家了,出門追你母親去了。”

  房千歲:“嗯。”

  楚晗在心裡問,你估摸著是要有小十弟了吧!想繼承大統可不容易。

  這話不好說出口,然而房千歲還是猜到了,狠狠捏了楚晗一下,怨他知道得太多、腦子轉得忒快了。

  ……

  日晷的投影緩緩滑向亥時,他們結伴奔向西北方向的“乾”位。

  長街御道上,四條矯健身影在淡紫夜色中執著地奔跑,追趕時間的腳步,尚不知前方等待他們的,是多麼艱險的門關。

  第八十八章錦盒妙藥

  他們穿越禁宮中的甬道。城樓廟堂上四處燈火高懸,青煙裊裊。

  這座以九宮八卦布局的禁宮,並非封閉式的。從這座宮殿通往下一處殿堂之間,是寬闊的月台、石階、廣場以及四通八達的花園式迴廊,與現世京城裡那座紅牆皇城沒什麼兩樣,富麗,宏偉,壯觀。

  楚晗穿過一道迴廊,邁向大理石鋪就的空曠的廣場。

  沈公子身高腿長,快要跑到他前面去了。楚晗一把攔住:“承鶴,你跟在我後面走。”

  沈公子立刻警覺:“陷阱?哪?!”

  楚晗:“你不認識路,別越過我。”

  沈承鶴該聰明的時候腦筋也很清醒,當真就一步也不敢越過楚晗,絕對不吃虧。房千歲與鳳大人那兩位,平時都是傲慢自負眼高於頂的主,基本沒有服過誰,唯獨對楚公子簡直是十分的信任,聽了這話都暗暗收住腳步,不約而同地順序跟在後面。

  四個人走成了十分有趣的一條直線,後面的人踩著前面人的腳印。

  放眼望去,空曠地上斜向鋪滿方磚,都差不多模樣,淡淡的浮雕yīn雕花紋各有細微不同。

  楚晗拉住承鶴一隻手:“乾位是陽卦,五行屬金,我們走那些陽刻的雕有金戈銅矛兵器紋的方磚。”

  沈承鶴前面的一概都沒聽懂,聽懂最後半句也夠了,專挑陽刻金紋磚走,一步也不敢走錯。

  沈公子開玩笑說:“噯,晗,你說我要是走到旁邊那一溜yīn刻的地磚上,會怎麼樣?”

  楚晗嘲笑道:“你就不要試了,但是你可以把你的背包或者靴子扔出去,扔到那邊兒,看看會怎麼樣。”

  “呵呵呵……”沈公子gān樂幾聲,拽緊背包帶子:“老子可不試,背包我還留著用呢!”

  沈公子另一手去拉身後的美男,體貼地拽著他老公一起走路。

  四人一條線。鳳飛鸞完全下意識地,再去拉他後面的人。指尖幾乎勾上,抬眼一看,竟然是三殿下,於是默默地收回手去,才不要拉著走。

  房千歲對鳳大人哼了一聲。這人走得腳不沾地,瀟灑地漂著,身後划過一道修長蜿蜒的、有尾巴的影子。

  ……

  “乾”位的大殿雄偉壯觀,重檐廡殿頂,面闊九間,進深看不到盡頭。

  他們才一進去,大門在身後悍然闔攏。

  他們身後的門關閉了,然而前面的門未必那麼容易打開。通過很長的一段進深以後,面前的這道大門依然緊闔,連門栓都沒有。沉重的兩道銅門閉合得嚴絲合fèng,房千歲試著想塞一根手指進去,把門撬開,竟然塞不進去。

  沈公子納悶:“沒人?”

  楚晗說:“這裡並沒有守宮人。”

  鳳飛鸞說:“神都不會有失守的廟堂。這裡的每一處關隘,一定都有世世代代堅守陣地的圖騰。”

  兩扇銅門高聳,上面整齊排列著凸起的門釘。門釘手感微涼,泛出古樸的huáng銅光澤。

  楚晗突然開始往後退,倒退十幾米,重新凝視那門。

  “太妙了……”楚晗恍悟,面露莊嚴崇敬之色:“乾位的守宮人,大概就在這門上。”

  所有人齊刷刷死盯著那兩扇嵌有huáng銅釘的大門。然而別說沈公子了,即便是鳳大人,一雙妙目瞪疼了也沒看出蹊蹺緣故。

  房千歲gān脆就懶得看,一向最懶,只等著楚公子上結論。

  楚晗輕聲說:“我覺著那些不是普通銅釘,是個很巧妙的機關。只要找對路數,就能把這兩扇門打開。”

  楚公子只是猜測。那些huáng銅門釘,許多是有yīn陽浮雕圖案的,各式各樣,狀似毫無規則散亂地排列,卻又暗含某種數理。

  他粗略一看,一共九種shòu頭圖案,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鳳凰、麒麟、英招、貔貅、丹鶴。

  每扇門上門釘都是九路。橫九路,豎也九路,一共九九八十一顆門釘。shòu頭看似是不規則排列,還有許多圓溜溜的沒有圖案的門釘。

  這是個再明顯不過的數字陣,一個邏輯小遊戲而已,然而要解開數字矩陣,要花點兒時間。

  楚晗指著那門大聲說:“只要把那些空白的門釘填對圖案,就能解開這個數獨矩陣,我們一定能出去!”

  楚晗對房千歲說:“你手硬,你上去,我告訴你怎麼填圖。”

  房千歲抽了一把鋒利的小刀出來,看著他。

  楚公子雙眼徑直凝視,眉心發紅透光。男人認真起來的時候,神qíng最是動人。

  “三三得九,每個九宮格為一組。每一行、每一列、每一個九宮格都必須是九種不同的靈shòu,不能重複,最後組成九九八十一矩陣,就這麼填。”楚晗指著最上面一行:“橫二豎三那個釘應當是白虎!”

  房千歲是飛上去的,一手輕鬆扒住門梁,持刃依樣畫瓢,在門釘上飛快鑿出個白虎圖案。銅屑紛飛,一氣呵成。

  他們不可能做到悄無聲息。銅門的震動聲最終驚動了暗伏的守衛。

  隱隱的,上方的穹頂橫樑微顫。

  周圍的兩行柱子直通殿頂,這時發出沉吟暗嘯般的顫動。

  房千歲一躍下地,聲音在燈火中響起:“來了。”

  話音響起時沈公子已經迅速地掏出兩把槍,英勇無畏提槍在手。他們不清楚暗處的對手是誰,四人背靠背,緩緩抽出各自的防身武器,互相支持依靠,警戒四周。

  楚晗眼睛最尖,突然大叫:“上面!柱子上!!!”

  穹頂上,橫樑上,霎時間敵軍天降,數條頎長矯健的身影,從四周憨粗的楠木柱子飛速滑下,向他們襲來。

  短兵相接,通明的燈火中手腳ròu搏、汗水紛飛。

  不是一位守宮的神將,而是一群。他們利索地打趴近處圍攏過來的人,然而迅速就有更多的人馬從橫樑上攀下,源源不斷。

  嘶鳴聲尖利,不絕於耳。這些守宮的神將,面孔修長俊俏,雙目凌厲鼻樑挺直,藍臉紅唇。如此詭異的顏色搭配,倘若平時看見,八成以為是來了一個劇團的跳大神的,然而在惡戰中猛一打照面,活像遇見了一群人面山魈。

  沈承鶴嚷:“臥槽,臥槽,一群藍臉大猴子!”

  沈公子反抓著槍把子,一槍把子砸趴一個。倒是很利索,不懼打架,從小就是個街戰小霸王。

  楚晗只有一條甩棍在手,身體非常敏捷,在人叢中跳躍,一棍下去就擊退一人。

  又一個人臉山魈殺過來,與楚晗兩廂對峙。

  楚晗一手持棍,淡定一笑:“你來?”

  山魈反而被唬住,不敢貿然出擊,迂迴著伺機下手,開始繞圈。

  楚晗陪著對方繞:“……來啊?……你來不來?”

  山魈耐不住了猛地撲上。楚晗眼明手快,高接低擋,先一棍敲手腕,“嗷”;再一棍敲腳踝,“嗷”;第三棍敲眉心,“嗷”,把那傢伙敲得嚎叫三聲,調頭跑了,掐別人去了。

  鳳大人繞著柱子盤旋而上,揮袖打翻無數,然而抬眼一看,怎麼還有更多?

  鳳飛鸞擰著眉頭喊道:“楚公子你是不是弄錯了機關?!”

  楚晗也很自負的,吼:“我絕對沒弄錯!”

  機關啟動了暗處的守宮人大軍。這仿佛是一支沉睡了百年沒有被侵入和打擾的衛隊,在黑暗cháo汐降臨之際驚醒了。他們的眼被黑沼污染成暗紅色,他們或許這一刻就是中了沼氣,如中蠱一般,不分青紅皂白,掩殺而上,誓與闖入禁宮的入侵者血戰到底。

  房千歲將撲上銅門的兩個傢伙踢下去。

  楚晗這邊是左支右絀,抵擋對手的圍攻騷擾,還要不停地心算,指揮小房子:“橫三豎四是朱雀……橫三豎五是玄武……”

  這對楚晗簡直是無法完成的任務。這就好比讓他腳下踩著刀山火海,手裡再端一副針線繡花。他腦子煮得像一鍋漿糊,漸漸感到茫然無助。

  “哼,有什麼難?”鳳大人抽了個空,空中挪步飄逸過來,毫不遲疑連拍兩個門釘:“橫五豎五這個是鳳!橫五豎八一定是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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