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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反應直接把佑寧看傻了,她一言難盡地看著沛懷柔。
虧她原先還頗為欣賞沛懷柔,沒想到她內里卻是這樣一個瘋子。
佑寧頓時失去了探究她的出手動機的想法,這種瘋子,想法異於常人,不要試圖去理解她才是最好的。
歲偃取出一塊白色綢帕,仔仔細細地擦理手上不小心濺上的血,擦拭完畢後,掌心燃起火焰,將手帕燒為灰燼,他看著沛懷柔,道:「你這滿身魚腥味,當真是令人作嘔。」
沛懷柔一直不變的笑容終於僵了僵。
歲偃冷笑一聲,不再理會她,牽過佑寧,轉身離開。
躍出別院前,佑寧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沛懷柔保持跌坐在地上的姿勢,臉上又掛上燦爛的笑,眼中滿是野心與瘋狂。
佑寧打了個寒顫。
直到回到自己住處躺下,佑寧腦海中仍迴蕩著沛懷柔最後那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她心中不安,坐起身來,喚出歲偃。
歲偃打著呵欠出現在床邊,一副閒散的模樣,沛懷柔的詭異似乎並沒有在他心中留下痕跡。
佑寧問道:「那個沛懷柔到底是什麼毛病?」
「還記得安善王提過的海神嗎?」歲偃的回答與問題並不相干。
佑寧點點頭。
從沛懷柔處回來時,她將接風宴上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了歲偃,包括妧姬的問卜。
歲偃道:「所謂海神其實有兩種,一種是領了仙籍,管理一方海域的天上仙官,他們和地上的土地神一樣,不善鬥法,主要負責監察和上報自己轄區內的異常;還有一種就是海中大妖,圈地為王,占了領域內凡人的供奉。」
佑寧一點就通,驚訝道:「你的意思是,安善國供奉的海神是海妖?沛懷柔的異常也和海妖有關?」
歲偃點頭道:「這個沛懷柔身上的魚腥味比之極淵王魚沒差多少,這說明她和海妖至少有過一次深入接觸,而且就在最近。她往你身上藏海蜆也沒有說得那麼簡單,我猜可能是因為王魚的死,讓對方盯上了你我。」
佑寧正色道:「那我不能這麼把她迎回大慶去,這是引狼入室。」
歲偃拍拍她的頭道:「你放心,就算你想現在她把馬上帶回大慶去,她也會想辦法拖住的,畢竟海中才是她的主場,到了陸地反而失去優勢。」
佑寧斜睨了他一眼,擔憂道:「你怕水這個弱點讓她知道了,眼下又還在對方地盤上,今日這般激怒了她,對你來說處境會不會太危險?要不你先回峪山去吧。」
歲偃一個翻身,在她身側躺了下來,他滿不在乎地道:「若是沒有極淵王魚那一遭,她對我確實有些威脅,至於現在嘛——不夠看。」
「為什麼?」
「因為有佑寧啊。」
佑寧不明所以。
歲偃以手撐頭,彎眼看著她,道:「桂玉書飛升的時候,有個東西忘了拿回去。」
「嗯?」佑寧想了想,猛地記起來,她閉上眼心念一動,一柄軟劍出現在她的手中,「桂前輩的本命靈劍!」
「現在它是你的了,」歲偃伸手欲摸一摸劍身,然而那柄劍好似有意識一般,扭身躲開了,「桂玉書飛升,他的本命靈劍也沾上了仙氣,只要不是再來一隻極淵王魚,憑這把劍足夠揍翻它們。」
佑寧又驚又疑地看著面前的靈劍,她也試探地伸出手。
靈劍猶如一隻小獸,立刻親昵地纏在她手上,原本鋒利的劍鋒挨著她的皮膚就自動化軟。
佑寧被它逗笑了。
歲偃道:「桂玉書留下的劍譜我還有些印象,明日起咱們就練起來。到時候管她沛懷柔是什麼東西,若敢不老實,一劍削了她便是。」
第36章 36 .海神
許是被歲偃的話安慰到了, 這一夜佑寧意外地睡得安穩,以至於他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
第二日,大慶與安善正式開始交接換禮。大慶地大物博,迎親用物即便遭遇海難丟失許多, 剩下的寶物依舊足以震驚安善國的官員。
盤點交接完以後, 便是商榷敲定沛懷柔離國的日子。
如安善王所言,安善國人離開故土都需要問卜, 普通百姓找民間術士, 皇家貴族則由號稱「能直接溝通海神」的妧姬親自占卜。
說是占卜,實則是一場聲勢浩大的祭祀典禮。
佑寧與李嘉昉被邀請觀禮, 甚至佑寧的那份邀請還是沛懷柔親自來的——天未明時她便帶著侍女親自來拜訪。
佑寧一面驚訝於此人非常人能擁有的心智,一面暗自慶幸歲偃已經提前離開。
昨夜沛懷柔對歲偃流露出的那種痴狂讓佑寧心有餘悸, 另外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兩者加在一起讓她暫時不是很想搭理她,可又做不出伸手打笑臉人的舉動, 最終只能一個人別彆扭扭地出門迎接。
「今日只有公主一人嗎?」沛懷柔開口第一句就精準踩到佑寧的怒點上。
看著她左右張望的模樣, 佑寧氣不打一處來, 生硬地「嗯」了一聲。
沛懷柔笑得春風滿面,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她無視佑寧冷淡的態度,示意侍女送上一個精緻的木匣。木匣有女子兩個手掌大,匣身上刻滿海浪的紋樣,匣面則刻著一名散發女子的畫像,她雙目緊閉,雙手交叉置於胸前, 額前的位置點綴著一顆東珠。她的身周是和匣身一樣的波浪紋,讓人下意識聯想到海中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