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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刻,兩人來到沛懷柔的別院。
別院內燈火通明卻不見任何侍女與護衛,就好像別院主人提前知道他們要來,故意支走了所有人一般。
歲偃護著佑寧穩穩地落在別院中。
寢宮的房門大大開, 沛懷柔一身彩色紗衣跪坐在一個實木矮几前, 腰背挺直,動作優雅又慢條斯理地沏著茶。燭火跳動, 她逆光而坐, 美艷的臉龐隱沒在陰影中,讓人看不真切。
矮几上不多不少, 剛好三個茶杯。
「兩位倒是來得比懷柔預想的要快上許多。」落地的一瞬間,沛懷柔帶著盈盈笑意抬頭朝兩人望過來。
她的目光先落在佑寧身上, 短暫停留之後便滑至一旁的歲偃身上,然後她的眼睛瞬間被點亮,眼中迸發出狂熱的光, 就像是被吸附住了一般, 再也無法挪不開。
這目光讓佑寧感覺很不舒服, 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似是生氣卻有不像, 她下意識地往前站了一小步,整個人擋在歲偃面前,試圖隔絕她的目光。
見此狀,歲偃似笑非笑地掃了她一眼,握著她手腕的手往下一滑,順勢扣住了她的手掌。
佑寧手一抖, 耳朵開始發燙,卻沒有抽回手, 而是由著他溫暖而寬大的手掌將自己的整個手包在掌中。
兩人的小動作自然全部落入了沛懷柔的眼中,她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掩下眼中的欲望,再抬頭時也恢復正常,輕聲地道:「安平公主與這位公子既然來了,不若先喝杯茶吧。夜深風涼,就當暖暖身子。」
佑寧沒有立刻答話,而是側頭望了歲偃一眼,見後者輕輕點點頭,這才邁步行至矮几前。
二人都不坐,佑寧居高臨下地看著沛懷柔,開門見山地問:「敢問懷柔公主為何要在我身上藏匿海蜆?」
沛懷柔不答反問:「這位公子想必就是妧姬所說的,安平公主的同伴吧?果然玉樹臨風,氣勢非凡,渾然不似凡間人。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佑寧道:「懷柔公主,我在問你話。」
沛懷柔恍若未聞,專注地看著歲偃,只等他答話。
可惜歲偃只是用餘光瞥了她一眼,繼而低頭把玩起了佑寧的手指,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沛懷柔確實展顏一笑,有幾分得意地道:「公子不說懷柔也知道,公子名喚歲偃對吧?不知是哪個歲,哪個偃,有何含義呢?」
佑寧只覺心中奇怪的感覺更甚,她斂起表情,直接伸手捏住沛懷柔的臉,迫使其看向自己,然後提高聲音,嚴肅道:「懷柔公主,請回答我的問題!」
這樣一個動作下來,沛懷柔的注意力不得不落到佑寧身上,她美目一轉,似是責怪地掃過佑寧,復而抬手拍了拍佑寧的手,因為被捏住臉,說話有些含糊不清,「安平公主,此舉不合禮數。」
佑寧冷臉嘲諷道:「原來懷柔公主也知道禮數二字。」
她鬆開了手。
沛懷柔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楚楚可憐地道:「公主這是生氣了?如果懷柔說,此舉只是想多了解公主一些,公主信嗎?」
呵呵,我看起來很傻嗎?佑寧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沛懷柔突然嘆息一聲,道:「哎,公主也知道,海姑姑勾結妖物,意外身亡,懷柔被選定為下一個與大慶和親對象。然大慶與安善相隔千里,懷柔對大慶全然陌生,心底十分忐忑……今日得見公主,見公主溫婉可人,這才一時想岔了,想以海蜆窺視公主的日常,了解公主的喜好,以便能夠投公主所好,為自己在大慶後宮謀一個靠山。」
這個理由找的,還真是敷衍。
佑寧還有別的疑問,不想糾結於一個問題,轉而皺眉問道:「你那海蜆有什麼作用?」
「它只是讓懷柔能聽見公主說的話而已,除此之外,並無別的作用,也不會對公主的身體造成傷害。」
歲偃突然開口問道:「那你說說,都聽見了些什麼?」
沛懷柔美目流轉,似嗔非嗔地瞥了他一眼,道:「歲偃公子法力高深,海蜆的效果大打折扣,懷柔聽得並不真切,只隱隱聽到什麼『受傷』、『怕水』和『九尾』之類的詞。」
溫溫柔柔的語調,說出來的話卻是滿含威脅之意。
佑寧眼神一冷,正欲開口警告她不要動歪腦筋,卻見歲偃突然出手直接掐住沛懷柔的脖子。他神色冰冷,看沛懷柔的眼神猶如看一個死物,「今夜我們的談話,你若是敢透露出去半個字,我便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歲偃下手並未留情,只是眨眼的功夫沛懷柔就因呼吸不順而漲紅了臉,誰料這人仍舊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她舉起兩隻手,搭在歲偃的手,斷斷續續地道:「歲偃……公子、想要如何對待、懷柔,懷柔都、都甘之如飴。」
歲偃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他鬆開一直牽著佑寧的那隻手,當空畫出一道符,然後揮袖將符拍進沛懷柔的胸口。
沛懷柔臉色一白,猛地嘔出一口鮮血。
歲偃隨手將人扔在地上,冷然道:「這是納言符,你若是向外透露出任何有關我的消息,符文會立刻炸掉你的心臟。」
沛懷柔伏在地上,聞言立刻捧著心口,一臉喜色地道:「既然是歲偃公子所贈,懷柔定會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