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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本來守在這裡的,剛才說悶了,出去走走。應該就在附近,鳴王要找夫人gān什……」

  「我找她有急事,先走了。你好好照顧容虎哦。」鳳鳴一聽搖曳夫人不在,不由暗翻白眼。

  越是事急,越多枝節。

  老娘你半夜三更出去gān什麼?

  他轉身出了房間,在天井抬頭看看天色,若言恐怕已經準備就緒,就等著他們這群盲頭蒼蠅掉進蜘蛛網了。

  他們,則要利用這個機會,反逮蜘蛛。

  時間對於任何一方來說都是寶貴的。

  天井後院可以賞月的地方,都不見搖曳夫人蹤影,鳳鳴又上了迴廊,一口氣找了幾間房,正急得跺腳,卻猛地站住了。

  從這扇窗子看過去,裡面被月光斜照著的背影,不是搖曳夫人是誰?

  鳳鳴大喜,悄悄從窗外往裡看。

  這不知道是誰的房間,搖曳夫人正坐在chuáng前,她似乎正低頭看著什麼,長項微曲,木簪已經取下,黑髮瀑布一樣,從側邊柔柔垂下,月光柔和地籠罩著她,宛如一尊極美麗的白玉雕像。

  鳳鳴不由愣住。

  只有此刻,他才有一種非常qiáng烈的感覺,這個女人是他的母親。

  她的身上,此時此刻洋溢著的那股味道,正是母親才能擁有的。

  那就像一團暖洋洋的光,能把他全身包裹起來,讓他再疲累擔憂也可以安然入睡的寧靜。

  和容恬所能帶來的,既然不同。

  卻又同樣珍貴。

  「你進來。」

  鳳鳴呆了好一會,才醒覺這是搖曳夫人的聲音。他遲疑了一下,隨即卻想起目前最為重要的事,跨步輕輕走了進去,「夫人……」

  「還叫我夫人……」搖曳夫人背對著他,冷笑了一聲。下一句話的語氣,卻分外柔和,低聲道,「你在窗外想些什麼?夜深了,這麼大的喘氣聲,隔著牆都能聽見。」

  「有件事,我想和……和娘請教……」

  「什麼事?」

  「娘曾經向容恬說過,對付蕭聖師……對付我爹的計策,有第一步,有第二步,還有第三步。請問那第三步,到底是怎麼走的?娘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那個薄倖的男人下決心放棄劍道。」

  「閉嘴!他才不是薄倖的男人。」搖曳夫人低斥一聲,思忖半晌,緩緩道,「我沒有要他放棄劍道,那時不可能的。我只要他,換一個追求劍道的方法,一個既追求劍道,又可以和我在一起的方法。」

  鳳鳴皺眉,「那是什麼方法?」

  搖曳夫人反問,「為什麼深夜過來,追問這個?」

  鳳鳴看看天色,這時候時間比金子好寶貴,他又沒有容恬那麼厲害的腦筋,還是不要拐彎抹角的說,當即三言兩語把瞳兒的密信和容恬打算伏擊若言的計劃說了,攤手道,「沒辦法,兒子只好過來打攪您老人家了。」

  也不知道是鳳鳴的直言相告起了作用,還是他這聲「兒子」讓搖曳夫人心生柔qíng,她聽完後,出奇地沒有冷言冷語,靜默片刻,忽然柔聲道,「孩子,你過來。」

  她一直背對著鳳鳴,未曾動過分毫。

  鳳鳴聽了,無聲無息地走過去,低頭一看,頓時怔住。

  他終於明白搖曳夫人說的第三步是什麼了。

  ◇◆◇

  月色越發溫柔。

  被搖曳夫人的背影擋住,一直未曾入鳳鳴眼中的,是一個躺在chuáng上的小小身影。

  采鏘。

  粉嫩的小臉側著,貼在秋月親手為他fèng制的小枕頭上,酷似鳳鳴的眉頭舒展開來,無憂無慮。

  正沉沉入夢。

  他不知道,夜深了,還有人將目光停駐在他身上。

  「你看看他的手。」搖曳夫人低聲道。

  鳳鳴湊過去,仔細端詳采鏘的手。肥肥嫩嫩的小手,在夢中猶緊抓著一角垂穗。在秋月等人的悉心照顧下,采鏘越發粉雕玉琢,膚色晶瑩之中,隱隱透出討人喜歡的粉紅色澤。

  雖然不大看得明白,不過猜也可以猜到,這雙被搖曳夫人深為看重的小手,八成就是他老爹蕭聖師一生期盼的擁有卓越劍術天賦的手否則怎會被搖曳夫人視為可以將老公爭取回來的最後一擊呢?

  「真是一雙好手,他總算繼承了爺爺奶奶的天賦,這叫隔代遺傳。」鳳鳴贊道。

  聽了他的讚嘆,搖曳夫人視線忽然移來。

  停在他身上的目光很古怪,打量得鳳鳴渾身不自在。鳳鳴撓頭道,「我說錯了什麼嗎?」

  就算猜錯了,也沒什麼好奇怪。要了解一個能下毒害自己親生兒子來bī婚的女人的心態,的確不太容易。

  「明明什麼都沒看出來,還不懂裝懂。」搖曳夫人輕輕哼了一聲,隨即又微微一笑,「不過,你倒是挺會猜,居然被你猜中了。」

  鳳鳴這才知道自己沒猜錯,想了想,心裡又冒出下一個難題,苦笑道,「猜中又有什麼用?我們總不能拿一個孩子去威脅他配合,這樣做也太……」

  「我才不威脅他什麼呢?」搖曳夫人顯然早就智珠在握,唇角逸出一絲動人的微笑,悠然自得道,「我們只要帶著這孩子去就好。」

  鳳鳴瞠目結舌,「要把采鏘帶去戰場?」

  「他去了,」搖曳夫人注視著熟睡中的采鏘,柔聲道,「他的爺爺一定會追著去的。蕭郎等這個有天分的繼承人等了幾十年,我才不信他會讓這孩子從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不行,這么小的孩子,你怎麼忍心讓他冒險……」

  搖曳夫人充耳不聞,彎腰伸手,喚道,「孩子,孩子。」

  采鏘被她推了幾推,略蜷了蜷身子,舉手揉揉惺忪睡眼,半天才睜開了眼睛,迷茫地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

  搖曳夫人溫柔地將采鏘抱在懷裡,輕聲道,「好孩子,別做聲,我帶你見一個人,然後咱們去一個好地方玩。」

  鳳鳴見她抱起采鏘,額頭冒了一陣冷汗,追在她身後問,「你要帶他去哪裡?」

  搖曳夫人聽見他追問,轉身看他一眼,笑了笑,「你不是為了西雷王的大計而來的嗎?回去告訴西雷王,要他做好其他的準備,蕭郎這邊的事qíng不必擔心。」轉身移步,竟是直朝蕭縱的小院方向走去。

  鳳鳴見她那副模樣,看來攔也是攔不下的了。抬頭望望天色,容恬他們應該還在前廳緊鑼密鼓準備著,稍微掙扎了一下,到底還是跑回了前廳。

  一進門,發現裡面多了好幾個人。

  容恬烈兒等都在,容恬手下幾個心腹將領也被召了過來,永殷的前太子永逸也站在一旁,顯然是被烈兒拉了過來助陣。

  眾人正圍在一副地圖前面低頭商議,見了鳳鳴回來,都紛紛向他打招呼。容恬八成已經向他們講解了這次反伏擊的目標,想到能把凶名遠揚的離王若言抓到,將領們個個摩拳擦掌,興奮激昂,就連永逸也忍不住笑道,「要是西雷王此計成功,我們永殷邊境從此也少了一個大威脅。我在這裡只有一千jīng銳,統歸西雷王指揮吧。」

  「見到搖曳夫人了嗎?」容恬問。

  「見到了。」鳳鳴點頭,把見搖曳夫人的經過說了一遍。

  說及他走向前,發現搖曳夫人坐著的chuáng邊睡著采鏘,秋星秋月不由自主驚叫起來,一臉擔憂,容恬卻似乎早就猜到,笑著嘆道,「夫人的辦法正中先生死xué。她心愿達成的日子不遠了。」

  秋月姐妹倆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秋月抓著鳳鳴的手哀求道,「這可怎麼辦?搖曳夫人和蕭聖師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要是采鏘……采鏘……鳴王你快想想辦法啊!」

  秋星在一旁只是跺腳,幾乎哭出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又要跑回去看采鏘是否真被搖曳夫人抱走了。

  正亂成一團,恍惚中忽然聽見采鏘幼嫩的嗓音,「娘!娘!」

  眾人都一愕,目光往門外一轉。

  搖曳夫人已經抱著采鏘到了門外,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此刻驟然一看,似乎有什麼極好的事qíng已經發生。

  采鏘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瞧見秋月秋星,大叫起來,興奮地在搖曳夫人懷裡扭動著小身子要下地。

  「采鏘!采鏘!」秋月秋星連聲驚呼,趕緊上來,幾乎是把采鏘從搖曳夫人懷裡搶下來,警惕地退到容恬和鳳鳴身後,兩人抱著哄著小東西。

  搖曳夫人卻毫不在意,緩緩跨入廳內,在地圖上掃了一眼,「西雷王已經布置好了?」

  「已經布置妥當。還沒恭喜師母,師母第三步的棋一下,想必已經勝券在握。」

  「恭喜就免了。」搖曳夫人音如冷玉,清脆動人,卻有點涼意,「這次伏擊若言,你需要蕭郎手下的高手吧?」

  鳳鳴聽她語氣,心裡咯噔一下。

  不會吧?

  剛剛去和未來老公談好了條件,現在瞧這個陣勢,似乎又要來和未來老公的徒弟談條件了。

  他這個老娘可真是懂得討價還價,挑的時機好到了極點。

  【

  第四章

  容恬卻似乎毫無察覺,坦然道,「是的,若言為人機警,這次一定會派最好的jīng銳參與,我們這邊要沒有師傅出手,恐怕勝算不大。」

  「要蕭郎出手,一點也不難。我剛才帶采鏘去見了他爺爺一面,哼,果然是爺孫天xing,蕭郎見了他的小手,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了。我敢向你保證,現在只要采鏘去哪裡,蕭郎就會跟去哪裡,他覺不會讓采鏘出任何意外。」搖曳夫人邊說著,邊在椅上悠然自在地坐下。

  鳳鳴心道,這和爺孫天xing沒什麼關係吧,要是采鏘的手和他爹的手一樣,他那個沒什麼人倫的爺爺壓根連正眼都不會瞅他一下。

  對付起搖曳夫人這種人來,容恬任何時候都比鳳鳴厲害。暗中打量搖曳夫人一眼,再看看天色,他也不再廢話,徑直走到搖曳夫人面前,又是長身一躬,柔聲問,「時間不多了,師母有什麼吩咐,就請直說吧。」

  搖曳夫人見他識趣,心裡也很高興,露出一絲笑容,提出了她的條件,「我要你把采鏘jiāo給我,由我這個奶奶來撫養他,照顧他。」

  鳳鳴頓時恍然。

  蕭縱劍道之心已經動搖,又見到了很有潛質的采鏘,不用說,將來他為了自己劍術的傳承,一定會將采鏘視為最珍貴的寶貝。

  搖曳夫人只要把采鏘弄到手,她心愛的蕭郎從此以後就要乖乖跟著她跑了。

  所謂我到東來你到東,我到西邊你到西。

  二十幾年來搖曳夫人鍥而不捨跟隨蕭縱的qíng況,從此以後必定徹底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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