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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瓊花靜靜聽罷,卻平靜開口:「近來女兒看書,對世事也有了些見解,陛下防備攝政王和田公是有道理的,攝政王為宗親,有大義,田公背靠世家,有錢權,他們若掌權,是危險的一件事,但是咱們不同,咱們宗族弱小,與世家也沒來往,眼下只要避諱著些就行。」
常敏聞言一愣,倒是又細細打量了一下洛瓊花的面孔,對她刮目相看起來。
上次見面,分明還是小女兒情態,但今日見面,眉目舒展,似乎確實有了幾分成熟之色。
「你說的沒錯,你阿翁離開之前,也是這麼說的,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他離開之時,可不知道你會做皇后。」
洛瓊花又沉默。
想到父親,她心生想念,不免有些鬱郁。
常敏見狀,就也不多說了,抓住洛瓊花的手,長長嘆了口氣:「很多事我也不懂,只望你順遂平安,也早些生下孩子……」
洛瓊花也在心裡兀自嘆息。
又說這個。
她扭頭,看見窗格之外,竟出現了傅平安的身影。
傅平安站在梅樹邊,正望向她所在的房間,但因房間內昏暗,傅平安大約看不清裡面,於是微眯著眼睛皺起了眉頭。
陛下是在等著自己麼。
洛瓊花笑了,摟住母親的胳膊,說:「阿娘,咱們出去吧,似乎可以吃飯了。」
……
陳宴本準備跟薄孟商私底下解釋一下這件事的。
結果宋霖就跟在她身邊,走到哪跟到哪,陳宴每次想說,瞥見宋霖嘲諷的目光,便又住了嘴。
這種行徑令薄孟商更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疑心陳宴是想
跟她攤牌,然後跟她競爭。
於是薄孟商乾脆寸步不離地跟在阿枝身邊,這下,陳宴更找不到機會解釋此事了。
到了吃飯的點,沈卓君從後院花園裡過來了。
因為霍平生離開期間,讓沈卓君幫忙照看房子,沈卓君就乾脆在花園的圍牆上開了個門,如此,她便能從自己的宅子裡隨意進出了。
今天她本來是不準備來了。
明面上的藉口是說要忙著理帳,但實際上她是有點害怕見到傅平安。
隨著年紀上漲,她對當初薄家覆滅一事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自然也不敢心生怨憤什麼的,但多少覺得有點後怕。
但在房間呆呆看著帳本看了許久之後,她還是把帳本一蓋,過來了。
霍平生看見她,連忙招呼她上桌,她本來覺得自己突然過來有些尷尬,結果一抬頭,發現沒人關注她。
薄孟商緊緊貼著阿枝坐著,給她夾菜倒酒,陳宴緊緊抿著嘴盯著薄孟商,表情相當陰沉,陳宴身邊呢,則是那位看起來好像對陳宴感興趣的奇怪北梁侯,扯著嘴角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來。
她又望向陛下。
陛下正靠在洛瓊花耳邊說話,不知說了什麼,洛瓊花臉紅了,抬手拍了陛下一下。
這一掌顯然是把常夫人嚇得夠嗆,常夫人拉住洛瓊花的手,低聲說了句:「你在幹嘛呢。」
傅平安則笑道:「無妨的。」
唔,那麼甜蜜麼。
她轉頭望向霍平生,看見霍平生正一臉緊張地對霍征茂說:「不能喝酒,費太醫說了,不能喝酒的。」
心頭莫名升起一股火氣來。
沈卓君伸手戳了戳霍平生的後背,氣道:「我要喝湯,快給我盛!」
「別戳別戳!癢!」
霍平生跳起來,結果打翻了放在面前的一壺酒,引起一片尖叫。
冷風吹來,松枝搖晃,一捧潔白的細雪落在酒盞里,很快消融了。
花燈之下,亂糟糟一片,有人笑有人叫,倒也算熱熱鬧鬧。
吃到一半,酒意上頭,眾人放下酒盞,去院子裡玩花牌,傅平安常敏霍征茂王霽在玩,其他人圍觀。
陳宴倚柱看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
機會來了,便先偷偷走到了洛瓊花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
洛瓊花看得認真,一時都沒感覺到,直到陳宴偷偷叫她:「娘娘,娘娘……」
洛瓊花驚訝回頭,陳宴努了努嘴,叫她走到一邊,隨後低聲道:「娘娘,您能不能幫個忙,和北梁侯聊會兒天。」
洛瓊花道:「孤和北梁侯?這,不合適吧。」
陳宴道:「沒事,原因的話……你晚上問問陛下就知道了,陛下定會告訴你的。」
洛瓊花還猶豫,宋霖竟然走過來了,陳宴便突然伸手拉住宋霖,說了句「皇后娘娘有話對你說」,宋霖便一下子被扯到了洛瓊花面前。
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宋霖道:「娘娘,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這……說什麼呢?
洛瓊花想了想,開口道:「北梁侯自漠北來,漠北同魏京,一定有很大的不同吧?」
另一邊,見洛瓊花和宋霖聊上了,陳宴一把拉住薄孟商,不等對方開腔,就直接拉進了一邊的廂房,然後將對方一把抵在了牆上。
「噓,你別叫,我說幾句話就好。」
薄孟商沒說話。
她扭頭望向房間內。
房間突然亮了起來。
阿枝手拿著火摺子,輕輕吹亮了,道:「天冷,我怕陛下凍著,來房間找找有沒有厚一點的披風。」
陳宴:「……」
阿枝點燃油燈,微笑望著陳宴:「你說的話,我能聽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