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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陳宴覺得自己真是時運不濟。
眼下若是地上能有個洞,她一定會選擇鑽進去。
但從薄孟商的視角看來,陳宴頗為鎮定,只緩緩鬆開了她,然後盯著阿枝面露思索的神情。
薄孟商在心裡暗罵,臉皮真厚啊。
她快步走到了陳宴和阿枝中間門,擋住陳宴的視線,並開口道:「既是有話要對我說,如今我就在你面前,要說什麼,你就說吧。」
她也不是懦弱怕事的人,先前第一反應是轉身就走,不過是想到陳宴和阿枝素來關係不錯,擔心阿枝得知此事後會心有芥蒂,才一時不知如何處理,如今對方都走到了她面前,她便也揚起頭來,盯著陳宴,想看看對方會說出什麼來。
陳宴卻說不出口了。
對薄孟商解釋這件事,和對阿枝解釋這件事,是完全的兩碼事。
要讓她在阿枝面前說——我剛才對宋霖說了我喜歡你——這簡直就羞恥過了頭。
但是看著薄孟商的表情,陳宴也知道了,這件事如果不說出來,恐怕不能善了。
她今日算是徹底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了。
她抬手扶住額頭,微微蓋住眼睛,破罐子破摔道:「你下午聽到的那個話,完全是我在胡說八道,你別相信,我騙北梁侯的。」
這麼說完,她回頭看了眼房門,房門緊閉,外面看著也沒人。
阿枝迷糊:「騙北梁侯,騙了什麼?」
薄孟商皺眉,稍有些懂了,但以防萬一,還是謹慎地問:「所以,你說喜歡阿枝的事,是為了騙北梁侯故意說的?」
阿枝:「……嗯?」
陳宴:「……」
陳宴瞪著薄孟商,怎麼看怎麼懷疑她是故意的,但為了防止誤會加深,也只好咬牙切齒道:「對!就是這件事!」
阿枝捋了捋鬢邊的碎發,忍不住笑了:「什麼?」
薄孟商看出陳宴眼神不善,但她還覺得無語呢:「你幹嘛這樣騙北梁侯,有什麼意……義……」
話音未落,薄孟商回過味來了。
什麼樣的情況下,要騙另外一個人,自己有喜歡的人呢?
自然是那個人喜歡自
己。
可是,北梁侯不是天乾麼?
難道……?
薄孟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來。
陳宴完全猜到對方在想什麼,頓時更覺得額角青筋直跳。
果然,薄孟商道:「從前在家中,似乎也聽說過類似的事,這種事確實不能勉強,你直接拒絕便是了,何必要騙人呢?」
宋霖是地坤的事,那天晚上陳宴一時衝動,是告訴了王霽的。
但是事後想想,也有些後悔,覺得此事陛下都還沒有定論,實在不應該聲張,於是今日她深呼吸了幾口,把透露這件事的衝動給忍了下去,只開口道:「我就是不知道怎麼拒絕,所以才這麼說的。」
薄孟商道:「你啊你,這完全是多此一舉,你難道擔心北梁侯纏上你麼,我看北梁侯外貌人品,不至於此。」
陳宴一愣,想,也是。
而阿枝在這時悠悠開口:「為何她窮追不捨,我看這是因為人家也看得出,你這一顆心,分明不是這麼想的。」
陳宴只覺得氣血上涌,整張臉都被說得發燙,情不自禁又望向身後房門。
房門緊閉,什麼都看不見。
她便走到門口,稍打開了一條門縫,卻看見宋霖和洛瓊花已經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了,是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
「但是,陛下有更好的酒。」洛瓊花笑著說。
她叫住宋霖,本來只是情急之下隨口問了個問題,沒想到宋霖實在是一個絕好的聊天對象,對方慢條斯理娓娓道來,從人口構成講到飲食天氣,又從飲食天氣講到風土人情,她說漠北的酒香醇甜美,和魏京的不同,特別是葡萄釀成的酒,裝在水晶杯里,晶瑩剔透,又美又香。
洛瓊花立刻就想到了當初陛下灌醉傅櫪的那壺酒,那酒散發出來的酒香,是她聞過最香的。
宋霖挑眉道:「可你沒有喝過漠北的酒呀,這樣怎麼比較的出來呢?」
洛瓊花一想,也是,剛好那邊打完了一局牌,常敏抬頭看見洛瓊花竟然和宋霖湊那麼近在聊天,臉色頓時一邊,忙站起來走到洛瓊花身邊,故作若無其事地笑問:「在聊什麼?」
同時不動聲色把洛瓊花拉起來,拉到了自己身後。
宋霖自然發現了,但她只當做不知,瞥見洛瓊花神情有些尷尬,便說:「沒說什麼呢,只是臣在對娘娘講一些漠北的風土人情。」
洛瓊花鬆了口氣。
固然陛下有好酒這話是她說出來的,但是要是宋霖當著眾人的面把這事抖摟出來,她就難免會不好意思。
有種她在背地裡拿陛下吹噓的感覺。
但宋霖竟然沒說,洛瓊花感激地瞟了眼宋霖,看見宋霖也對她露出笑容來。
不過下一秒常敏就擋住了兩人的視線,道:「咱們還真沒去過漠北,要不也同咱們說說吧,漠北有什麼特別之處。」
正聊著,陳宴阿枝和薄孟商也從房間門裡出來了。
阿枝拿了兩條斗篷,對傅平安道:「臣看陛下和娘娘都穿得太少了,還是披上吧,免得著涼。」
傅平安搖頭:「朕不冷,給皇后和常夫人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