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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想送這瓶雪花膏,就是因為這瓶身上這朵線條優美的玉蘭花,讓他一下子想到了白靜秋,鬼使神差地就買了下來。

  手腕輕抬,瓶子就被擲到了旁邊的座椅上,順著弧度滾到了椅背的夾縫處。

  許言禮摸到了煙盒,手掏出一支煙點燃後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白煙在車內打著轉,又從打開的窗縫裡爭先恐後地飄散而去,可嗆人的味道卻始終縈繞。

  再轉兩個彎就能看見許家的大門了。

  「阿城,賭場那個叫阿萊的,他兄弟是不是在白背山當土匪呢?」

  「是。」阿城不解,只見許言禮緩緩道,「你現在送我去警察署,我想辦法把劉阿三弄出來,讓他今天晚上回不去家。然後你讓阿萊的兄弟蒙面帶著人,去他家把人給搶回白背山。」

  「啊……?」阿城一愣,「這……去警察署長家裡搶人,就算是土匪也不敢如此招搖啊。」

  雖是亂世,可警匪之間自也有默契,土匪搶警察,這不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嗎!

  「他就非得自報家門嗎!」許言禮表面冷靜,可逐漸拔高的聲音顯然已沒了耐心,「你去跟他說,京里來的消息,新政府下一步就打算要剿匪,別說我沒提醒他。」

  「他要是辦成了,我馬上新開的錢莊就讓他帶著兄弟們干,催債什麼的他最在行。至於劉阿三也不必擔心,本少爺必定讓他做不成這警察署長,若他兄弟能幹,將來我替他活動活動,當個警察署長也不是不可能。」

  「少爺您何必,段雲瑞人又不在……」

  「他在不在與我何干!」

  驟然而起的厲聲呵斥讓阿城不敢再說話,可他不明白這次既然不是與段雲瑞相爭,那少爺又何必非要去管白靜秋的事,還要冒這麼大的風險。

  這支煙吸得急,白色的輕煙在車裡繚繚繞繞的尋找一個出口,如同滿腹的疑惑急需一個解答。

  許言禮自己也想知道。

  第26章 即歸

  從在戲園子被接走,到匪頭子喬山虎把人從劉阿三家裡劫出來,一共六個小時。

  「許少爺,您不知道那間屋子有多駭人,我他媽一個殺人如切菜的,看見那些折磨人玩意兒都後脊樑發涼!」喬山虎恭敬地將許言禮迎進來寨子來,「別看劉阿三的狗窩不大,臥房底下挖那麼大一個地窖,老子也算見多識廣,裡頭的刑具一多半都沒見過,全都是用在那檔子事兒的。老子進去的時候,白老闆就光溜溜的給綁在架子上,兩條腿還……」

  許言禮一記眼刀過去,喬山虎立馬閉了嘴,堆笑道,

  「我是粗人,說話不好聽了許少爺您就直接賞我一巴掌。」

  喬山虎人雖粗鄙心思卻活絡,剿匪的事遲早會來,這趟活兒接了,以後他就是許言禮的人了,賭場,地下錢莊這種地方,缺的就是狠人,他們這算是一拍即合。

  「白老闆就在裡間。」喬山虎止了步,「我就不進去了,不過您可得勸勸他,這不吃不喝又不看郎中的,身子可頂不住。」

  門在喬山虎的絮叨聲中吱呀一聲打開,這是匪窩裡還算不錯的一間磚房,新糊的窗紙將外頭強烈的天光變得柔和,有些年頭的木床上,鋪著的都是嶄新的被褥。

  可那雪白的褥子上卻洇進了斑斑血跡,因乾涸已變得殷紅。

  許言禮也算見慣了血,可這一刻卻覺得分外刺目,他迫使自己把目光移開,看向血跡邊上那個低頭抱膝,紋絲不動的人。

  白靜秋就好像沒聽見門響似的,就這麼蜷著,雖沒半絲聲響,可被右手用力按壓的小腹和微微顫動的肩膀,讓許言禮看出了他正在拼命壓抑的痛苦。

  「靜秋。」

  許言禮不自覺地柔了嗓音,可還是把床上的人嚇了一跳,抬頭的一瞬間好似又想起來什麼,埋得更深,

  「你別過來!」

  原本清亮的嗓音變得低沉嘶啞,嗓子應該是傷了,白靜秋不敢抬頭,態度卻是堅決,「許少爺的救命之恩靜秋無以為報,僅有的這幅身子如今髒成這樣,唯有病好了去做個供少爺差遣的牛馬。」

  許言禮神情複雜,滯了少傾,「你是不是怪我沒能早些救下你,我被我爹關在家裡出不來,那封信被門房壓下後已不知所蹤,我至今都未能見著。

  「那個門房已經被我拿鞭子抽了一頓趕出了許家,你若覺得不解氣那再把他帶到這兒來,任你處置。」

  說話間,許言禮已走到了床邊,手掌輕輕按住了顫抖的愈發厲害的肩膀,白靜秋整個人為之一震,想躲開卻激起了一聲痛呼,

  「許少爺!」白靜秋到底抬了頭,慘白的臉上布滿了隱忍的汗珠,眼睛對上許言禮的一瞬間,痛苦與恐懼交織,糅雜出了前所未有的絕望,「求您了,別過來。」

  就算警署里的人對許言禮有些忌憚,但他仍是兩天後才尋了機會支走了劉阿三。

  兩天的時間,原本一張清雋玉潤的面龐就失了血色,陷了雙頰。大概是剛才動作大了,許言禮眼看著白靜秋身下的長衫上洇出了些許新鮮的血跡,這讓他滯了腳步,忙擺手示意自己不會再靠近,

  「我不碰你,但大夫不能不看。」

  「傷在那種地方,我……我沒臉看大夫。」白靜秋動也不敢動,緊咬著牙關等這陣激痛過去,但這疼痛也瞬間讓他重新回到了那個陰暗恐怖的地窖,想起了劉阿三那張滿是橫肉的嘴臉,和他那句讓人如墜冰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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