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臥底
從剛剛戚賢偉的話中，他明顯感覺自己是被懷疑了，不過這也難怪，畢竟他說的本來就是假話。
時暮落在被搶救的時候，他確實離開了手術室，可卻並不像他說的去了警局，而是直接開車去了醫院。
或許正是因為早些年的經歷，鄭燁對時暮落俞哲二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甚至在按下引爆器的時候，心中是糾結與愧疚的。
然而他並沒有別的選擇。
他若是想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必然要犧牲他人的利益，為此他已經準備了好幾年，不可能因為一時的心軟而就此放棄。
當時在手下人搬走時暮落的時候，他倒是檢查過俞哲的傷勢，雖然也是昏迷不醒，但是總體上不如時暮落嚴重，最起碼還能清晰的感受到脈搏。
按照戚賢偉的意思，他當時就應該滅口，不過好在當時正好有人朝著他們這方向而來，他才有藉口說「怕會被人發現證據」，從而快速離開了現場。
而對於鄭燁，雖然近幾年為了自己的目的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但心中仍然存有一絲善念，或許也是因為覺得和俞哲有一絲緣分，他才想在安全的範圍內稍微幫幫俞哲，也算對的起自己快要被消磨乾淨的良心。
他偽造了一個假身份，在俞哲的手術單上簽了字，不光如此，看他的傷勢至少也要恢復一個月，便繳納了一大筆住院押金。
登記家屬信息的時候，一個轉念，將自己備用手機的真實號碼留了上去。
他這麼做沒有任何目的，單純只是想著俞哲萬一能醒過來，他作為「過來人」，可以勸他一句放棄。
不論如何，他的想法還是有些天真，用自己安全為賭注，去幫助一個陌生人，他當時非但多思考幾分鐘，可能都會選擇放棄。
不過事已至此，去後悔是沒有用的，戚賢偉很有可能已經著手去調查他所說情況的真偽了，必須想辦法彌補才行。
分析下現在的處境，在時暮落醒來之前，他恐怕要住在這座房子裡了，不過倒是不用和戚賢偉天天見面，畢竟這裡也只是他眾多私宅中最隱蔽最偏遠的的一棟而已。
從窗戶看著戚家父子離開，鄭燁知道必須趁著這段時間行動，將警局的事去打點清楚。
今天是爆炸發生的第四天，俞哲的重傷肯定還沒醒，警方大概也只去過現場進行調查，看來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整了整衣服，打算再次出門，卻剛有了離開的動作，就被手下的人攔了下來。
「鄭哥您這是要去哪裡啊？」那手下故作好奇的詢問道。
「沒什麼，出去買點日用品，這未來幾天辛苦大家要一直在這裡守著了。」鄭燁立刻編出一個理由說道。
「這種小事讓我們這些手下人去做就行了，怎麼還勞煩鄭哥呢。」那手下滿臉堆笑，一副諂媚的樣子。
「不用了，我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出去逛逛，」鄭燁直言拒絕道，他現在滿心想著怎麼去警局安排剩下的事，一時沒反應出來那手下話里的意思。
「鄭哥，您看戚先生既然安排給您這麼重要的任務，您要是不在場的話，出了問題我們也擔待不起。」手下繼續說道。
鄭燁這時才稍稍反應過來點味道，對方一直在有意阻止他出門，恐怕絕不止話里的原因這麼簡單。
還是那句話，戚賢偉只是表面信任他而已，定是在他手下，安排了不少的眼線。
現在戚賢偉要去調查他剛剛所說話的真偽，肯定也想到了他可能提前去安排好剩下的事，所以他手下的人表面上說是為他分憂，實際上就是在監視他，在戚賢偉獲得確鑿證據之前，哪裡都不要去。
「行吧，那我一會去列一個清單，你找人去買回來就好，辛苦你們了。他沒再推脫，以免遭致懷疑，只得順著那手下的說法說道。」
「不辛苦，能為鄭哥分憂是我們的榮幸！」手下目的達到了，表面上還是一副恭敬的樣子，但是鄭燁已經完全看出了他的心思。
如果他身邊只有一個戚賢偉用來監視的眼線，這人絕對不會用這麼明顯的方式「自爆」，看來他周圍居心叵測的人不在少數。
他回到時暮落房間旁邊的一間客房內，反覆確認周圍沒人跟來後，將門牢牢鎖住。
看來想出去是困難了，但也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糾結之下，他還是選擇撥通了一個號碼，尋求援助。
「餵？我這裡出現了一點麻煩，如果可以……希望你們能幫幫我。」
「有事見面說。」電話另一頭，接聽的人竟是程家黎浩，涉及重大事件他是不會選擇在電話里交談的，以免對方進行錄音，可就麻煩了。
「我現在出不去……被人監視起來了。」鄭燁將情況簡單複述給了黎浩，他也是迫不得已，不然也不會想要主動聯繫程家人幫忙。
「……知道了。」黎浩用最簡單的詞回答，隨後直接掛斷電話。
鄭燁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能得到這樣的答案，說明程家會幫他解決。
不過細想起來，這機會實在是有些浪費了，之前他暗中賣了不少重要情報給程家，可以說他對於程家還是有很高的利用價值的，所以一旦出了事，程家必然會念及這一點而選擇幫他。
但是這份價值是有限度的，如果他三番五次的出差錯，程家也不會一直容忍，可利用的人千千萬，沒必要在一個辦事不乾淨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所以鄭燁一直沒有求過程家，就是想把這機會用在最重要的時刻，可沒想到最終還是浪費掉了。
但要說後悔，倒也不至於，今後加倍小心就是了。
他坐在床邊思考接下來的日子，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隔壁躺著的那個叫時暮落的女殺手，對於戚賢偉來說那麼重要，從六年前就一直抓著她不放，所以心裡也說不出，到底希不希望這個女人醒來。
畢竟按照現在的發展，一旦她醒來，戚賢偉很有可能讓他繼續擔當看守的工作，他自己每天本就要活的很小心，這周圍再多上一個人，只會給自己增加危險。
但如果她一直醒不來，他也不知道，會被軟禁在這房子裡到什麼時候。
那他的復仇計劃，豈不是更無法實行了……
不敢再多想下去，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雖然說走一步看一步的說法略顯悲觀，但是有些時候，這卻是最好的選擇。
而事實證明他是對的，第二天一早，變故就發生了。
醫院打來電話說，俞哲竟然在昨天夜裡逃跑了，甚至還挾持了一名當夜值班的護士，好在那小護士除了受到驚嚇外，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但還是希望他，能找時間到醫院去處理一下這件事。
鄭燁是真的沒有想到，這樣嚴重的傷俞哲竟然四天就能活蹦亂跳，不得不說這恢復能力驚人。
但這可並不是件好事，昨天晚上逃跑，說明很可能在昨天上午就已經醒來，那警察是否已經去過醫院了呢……
如果正好卡了個時間差，讓程家那邊沒來的及處理，那問題就嚴重了，戚賢偉很有可能已經查到他昨天在說謊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一直過了幾個小時，或許是「做賊心虛」的緣故，鄭燁只感覺周圍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幸虧是他多年來練就的心態，恐怕還沒被問，就已經露出破綻了。
很快，戚家父子到來，表面上看和平時沒有任何變化。
鄭燁不敢多說什麼，保持常態迎接二人。
戚賢偉一上來並沒有說任何刁難的話，僅僅是讓他匯報工作，而越是這樣平和氣氛，越讓他沒底。
他一邊說一邊預測著情況，腦中浮現出幾百種若是對方問起昨天的事，他要如何回答才能把慌圓回來。
然而一通電話的打入，把本就處於緊張位置的他推上絕境。
口袋裡的手機發出震動，這是他之前為了區別兩部手機而特意設置的，一個響鈴，一個震動，能讓他在接起電話之前，便知道是這個勢力的人打來的。
他面不改色，並沒有理會手機，繼續向戚賢偉做著匯報。
短短的56秒，竟過得像是幾個小時一般漫長，等手機停止震動的一刻，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看看戚賢偉，似乎也並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的發生。
然而緊接著沒過多久，電話就再一次打來了。
「你還是處理一下吧。」戚賢偉實在看不下去了說道。
「真是抱歉……」鄭燁見狀，也瞞不下來了，只好接起電話，他本能額想要躲去旁邊，卻發現戚賢偉在盯著他，於是也只好硬著頭皮當場接聽了。
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況還是發生了，電話正是俞哲打來的，剛一接起就被對方連續的詢問，沒有辦法，他也只能含糊其詞。
他急於結束通話，於是也不管俞哲說什麼，便用教訓手下人的語氣，數落了一句，便不由分說的掛斷了電話。
「抱歉，手下人那裡似乎出了點無關緊要的小事，卻說一定要讓我來決定，求您不要責怪啊……」鄭燁將頭低了下去，誠懇的向戚賢偉表示歉意。
他緊張到了極點，盼望著別再出什麼意料之外的事了。
好在戚賢偉並沒有抓住這件事追根問底，繼續讓鄭燁匯報，聽完後，只是簡單交代了幾句好好關注時暮落的狀況，便帶著戚景明離開了。
看著那兩人漸行漸遠的車子，鄭燁終於放鬆了下來，看來是沒有被抓住破綻，程家果然幫他把一切處理妥當了。
在看看手上的手機，他長嘆一口氣，明明只是一念之仁便惹了這麼大麻煩，看來以後這種對自己無益的事，還是不做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