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再也醒不過來？
「不好說，這位小姐離爆炸的中心太近，全身大面積燒傷，爆炸碎片刺破臟器，被爆炸彈飛落地的時候還造成肋骨、腿骨骨折，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蹟了，但也只能靠著機器繼續維持生命。」
「但她必須醒過來，花多少錢都沒有問題。」
「這我們實在沒辦法向您保證，病人狀態很差，光是機器的費用一天就要幾萬，還不包括營養液及其他藥劑的費用，我知道這些對您來說都不算什麼，但是……其實病人這個狀態……很痛苦。」
「你的意思是讓我放棄治療？」
「不，我不敢這麼說，只是把每種選擇羅列給您而已，具體方案還要您來定奪。」
「……我知道了，今天的診療費，我會打到你的帳上，辛苦了。」
「這是我的職責，戚先生再見。」
戚家私宅，最大一間客房內，一切的家具都被搬了出去，換成了各式各樣的先進醫療器材，甚至連門窗都改造了，加裝通風系統，以保證房間儘量無菌。
這裡完全被裝修成病房的樣子，甚至比普通醫院的病房看起來還要專業許多。
而房間只為了唯一的病人準備。
女人平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沒有一絲生氣，嘴上插著管子供給呼吸，若不是旁邊機器上顯示著心跳數值，很容易讓人以為，她已經死了。
戚賢偉站在病床前，看著時暮落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心裡已經氣憤到了極點，他需要一個活著的時暮落，而不是現在這樣約等於屍體的東西。
病房裡還有兩個人，一個是戚景明，雖然眼前的事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但是他心裡仍然極度恐懼，低著頭默不作聲，生怕父親突然暴躁起來，對他進行指責。
而另一個人則是鄭燁，時暮落現在這樣，他才是「罪魁禍首」，但他卻表情坦然，完全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氣度。
戚賢偉終究還是壓制住了怒氣，但他並不打算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憤怒的哼了一聲，便一甩袖子走出房間，出門前狠狠瞪了一眼鄭燁，從牙縫裡基礎幾個字來：
「你最好來給我解釋清楚！」
鄭燁只是微微低頭，回答了一聲「是」，看著戚賢偉走出房門後，才跟了出去，關門前，眼神看向那床上的時暮落，心底最深的角落竟然浮現出一絲愧疚，但馬上就被無奈取代了。
幾分鐘後，一起到了書房，戚賢偉不再壓抑心裡的怒火，直接一巴掌扇在鄭燁的臉上，似乎還不解氣，反手再扇了一次，指著鄭燁的鼻子尖破口大罵：
「你幹什麼吃的？怎麼不等他們倆人坐到車裡再引爆呢！炸個七零八落，就當斷了我的念想！」
「對不起，是手下辦事不利，願意接受責罰。」鄭燁低著頭，一句話也沒有反駁。
三天前，他受命於戚賢偉，說要製造一場「事故」，把時暮落「請」到他們戚家來。
而之所以要用這種麻煩的方式，主要還是因為原本的計劃出現了巨大變故，不得已而為之的。
其實，原本他們的計劃再次利用莫林作為威脅，就像是六年前那次一樣，只是沒想到這次那傢伙竟然拒不配合，或許他早就自知會成為拖累，提前私藏了一支毒藥，在他們動手之時，竟然先一步服毒自盡了。
原本的計劃被打亂，重要的籌碼就這麼沒了，一旦被時暮落髮現，必然會引得她飛蛾撲火般的報復，不過他們馬上就想到了其他的對策，不如將這件事嫁禍給程家，他們出面假意提供給時暮落援助，也能達到最初的目的。
不過他們知道時暮落並不算傻，普通的嫁禍容易讓她看出端倪，所以必須要演的更加真實可信。
恰巧那天時暮落出門，他們在最短時間內組織起兩組人，扮演成程家的殺手去追殺她。
不過因為時間太過匆忙，這兩組人並沒有經過專業訓練，怕他們露出破綻，所以並沒有給他們講太多信息，只是告訴他們一旦被抓咬死程家就好，而下的命令也是盡力格殺。
雖然這樣冒了一定的風險，但是好在時暮落實力過硬，當時那個叫俞哲也在場，雖然損失了不少自己人，但是為了大局，這樣的嘍囉也算是無足輕重的。
事情還算順利的按照戚家的想法發展，他們其實一直知道時暮落二人去了哪裡，畢竟兩人的力量還是有限，就算是去了天涯海角也不一定逃的脫，在消停了幾天後，決定送給時暮落一份大禮。
至此，接下來的任務完全由鄭燁執行，他其實從一開始就想好了兩套方案，不管時暮落選擇回L市報仇，還是直接遠走高飛，他都有對策。
簡而言之，在針對於後者的計劃中，他完全考慮到俞哲的證件問題，而他也了解時暮落的人脈僅限於C市和L市，所以她必然會選擇在C市偽造好證件再上路，於是提前到了C市最大的偽造商這裡守株待兔。
計劃順利，他們果真將車停到外面，鄭燁手下的人藉此機會將炸彈安置進去，而引爆器則掌握在他手上。
問題便出在這裡。
雖然戚賢偉給鄭燁的命令是讓那兩人受一點輕傷，這樣才顯得真實不容易被懷疑，但是鄭燁是有自己想法的，他在時暮落和俞哲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心中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悲涼之情。
而正是這一念只差，讓他錯過了按下起爆器的最好時機，兩人已經突破了安全範圍，爆炸使他們受了重傷。
任務眼看失敗了，時暮落已經沒了心跳，但是他還是決定把「屍體」帶回給戚賢偉，之後的事走一步算一步，畢竟從表面上來這也只是意外。
所以便出現了現在的情況。
其實運送「屍體」的途中，鄭燁感到的更多是一種平靜，他一直在想，對於時暮落和俞哲兩人來說，現在死掉也沒什麼不好。
至少對於當年的他來說，寧願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會是現在的結果。
時暮落被秘密送回戚家，戚賢偉怎麼也沒想到看到的是這樣狀態的她，於是用最快的速度找來全市最頂尖的醫生，來對她進行全力搶救。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就是這樣一具「屍體」，竟然奇蹟般的活了過來。
視角回到現在，面對鄭燁的道歉，戚賢偉完全沒有原諒他的意思，劈頭蓋臉的怒罵他。
對於戚賢偉而言，時暮落這顆他珍藏了十幾年的棋子，還未用過，就已經損壞的不成樣子，實在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最後或許是他罵累了，才稍稍停下，坐到辦公桌後柔軟的皮質座椅上，恢復平靜的聲線說道。
「時暮落已然這樣，她若是醒過來，這件事一筆勾銷，她若是死了，你就準備好和她陪葬去吧！」
他語氣中帶著威嚴，讓原本站在他身後「吃瓜看戲」的戚景明也不禁在心裡顫，雖然他長這麼大以來，父親沒少對他責罵，但是向今天這般恐怖的，還是第一次。
鄭燁在一旁沒敢說什麼，戚賢偉才繼續補充道：
「暫且先不提她，那個和她一直在一起的俞哲，你怎麼處理的。」
「當時兩人站的很近，傷勢應該差不多，我本來想處理掉的，但是周圍已經開始有人聚集了，為了不留下痕跡，只好放任他自生自滅，我和我的人帶著時暮落先回來了。」
鄭燁保持著鎮靜，挑了一部分事實說道。
戚賢偉似乎並不怎麼相信，盯著他的眼睛，想要用氣勢震懾，看他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便不再追究，繼續問道。
「那你之後，有沒有回去再看過他的情況。」
「當然沒有。」鄭燁堅定的說道，「既然您的目標里沒有他，我也就沒再關注他的動向，不過我們離開的時候似乎看到周圍的住戶有人選擇了報警，我想那個叫俞哲的，大概是被送進醫院了吧。」
「……據我所知，搶救時暮落的時候，你根本就沒在附近等著，你的人告訴我你有事出去了，身邊也沒有帶著其他人，這點你要怎麼解釋？」
戚賢偉的懷疑總是有所根據的，他一早就打算將對話引導到這個問題之上，他表面上信任鄭燁，實際上在他手下還是安排了不少眼線，一旦有任何情況都會向他匯報。
「這一點是我的失職，手下並不懂得醫生的專業知識，所以便趁著手術的時間去了一趟當地的警局，畢竟這計劃準備的時候匆忙，我怕留下些什麼對戚家不利的證據，所以打算提前去警局和負責這案子的警官談談，免得他們日後來找咱們的麻煩。」
鄭燁對答如流，這段說辭早就準備好了，就是怕現在戚賢偉翻出來找他「問罪」。
「你千萬別讓我知道你在騙我。」
「我用性命擔保我說的一切。」
「既然這樣，今天的事暫且不提了，從現在開始，她的安全由你負責，二十四小時看住了她，你最好盼著她趕緊醒過來。」
戚賢偉見鄭燁如此說，也便不再追究什麼，說了兩句就讓他離開了。
戚景明見問話結束，連忙向父親告辭，想要趕快離開書房，卻還是被戚賢偉叫住。
「鄭燁的行為你怎麼看？」
「我覺得……應該屬實……」
見兒子這麼回答，戚賢偉明顯是並不滿意的。
「這麼幾句話你就相信了？這麼輕易的相信別人，我看戚家早晚毀在你的手裡！」
「對不起……是我的錯……」戚景明連忙道歉，他這麼多年最擅長的，就是認錯了。
「你啊……」戚賢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也沒有任何辦法，只好繼續說道，「他說的事，想辦法核實，空口無憑，只要不是親眼看到的證據，就永遠要保持懷疑。」
「是，我明白了，我會馬上去查的。」
戚賢偉默默嘆了口氣，也沒說什麼，揮揮手，讓戚景明離開了，這個不成器的孩子，還是需要歷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