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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告訴他兩人不是親叔侄,可能導致反目——
以兩人現在的關係看,持續下去,以後和平相處的可能性不大,與其因為猜忌而反目,不如直接告訴他真相。
阿苞是個聰明孩子。
然而再怎麼聰明,接觸到這等殘忍的真相,他的嘴唇還是微微發著抖:「你不是我的父親,那你是?」
「我就是你的父親。」郁徵認真說道,「我答應你叔父撫養你長大,就是你的養父。」
郁徵蹲下來,扶著他的肩膀,堅定道:「無論日後如何,在你尚未成人之前,我履行父親的職責。」
阿苞聽到這話,在牌位面前沉默了很久,郁徵也沒管他,按照計劃,上香擺貢品,認真祭拜。
阿苞在排位面前跪了多久,郁徵就在旁邊陪了他多久。
外面的鼓聲傳來,這是晨鐘暮鼓中的暮鼓,代表已經入夜,很快就要開飯了。
郁徵伸出手來,輕聲問阿苞:「現在去吃飯,還是想在這裡再待一會兒?」
阿苞默了一下,將小小的手掌放到他手裡,說道:「阿父,我們去吃飯吧。」
這是阿苞第一次叫郁徵阿父。
郁徵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後才笑了笑,眼圈發紅地輕輕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好,我們現在去吃飯。」
郡王府上下根本不知道祠堂里發生了什麼,他們只見到郁徵牽著阿苞出來。
每個人見到他們的主君,眼裡都流露出了激動。
在這個年頭要想找到一位值得敬愛的主君並不容易,尤其是英明又大方的主君。
若不是這個年代沒有呼喊與鼓掌,大家見到郁徵的第一時間就要喊起來了。
儘管如此,郁徵走過的時候,郡王府的人齊刷刷地跪下行禮。
郁徵全程拉著阿苞。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屬下講話。
所有人都不知道,郁徵提前打過腹稿,並且認真將這一段話反覆修改背誦下來。
郡王府的人只知道他們的主君英明大方且愛護手下。
講完話,郁徵讓開飯。
這個年代物資比較缺乏,大家很少吃到那麼多豐盛的食物,尤其是這種精心烹製的食物。
幾乎每一個人都對這頓大餐表示了歡迎。
阿苞坐在郁徵旁邊,伯楹安排黃鼬一族的小孩邢逢川陪他,其他人都喝酒,兩個小孩的杯子裡盛著淺淺的果汁。
這果汁也是特供的。
這一頓飯所有人都吃得很高興,從人類到熊貓再到黃鼬。
尤其吃完飯的抽獎,無論身份地位,大家都是上去木盒子裡面隨便抽,能抽出什麼來也純看大家的手氣。
這種抽獎方式十分具有趣味性。
郁徵不抽獎,不過他看著別人抽,膽大一點的手下們抽完獎後還會舉著杯子過來感謝他。
這些人臉上都帶著最誠摯的尊敬與愛戴。
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郁徵與紀衡約都知道,若現在發生了危險,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會心甘情願替郁徵去死。
哪怕是郁徵,沒辦法拒絕這份動人的感情,他幾乎來者不拒,無論誰敬他酒,他都會努力喝下。
王府中的人太多了,來敬酒的人也太多了,郁徵的酒量本來就不好,哪怕是摻了水的低度米酒,他也頂不住。
喝到最後他整個人醉得暈暈乎乎,不知道雲裡霧裡。
夜深的時候,他被人扶著回主院,幫他擦乾淨臉和手後,扶他上床。
他感覺到有人留下來照顧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他明明覺得那個氣息危險,卻還是沒辦法生出警惕。
等拉著人的手躺在床上的時候,郁徵迷迷糊糊反應過來。
這氣息是左行懷啊。
好久不見了。
第48章 惱羞
郁徵一點都沒覺得床上多了一個人有什麼不對, 他甚至覺得這個人的氣息很熟悉,很讓他安心。
這個熟悉且讓他安心的氣息三番幾次想走,都被他拽著拉了回來。
在醉意下, 他本能地想留住這個氣息。
冬天的被窩實在太冷了,哪怕有湯婆子, 湯婆子笨重,塞在被窩裡一點都不舒服, 起碼沒有懷裡那股氣息讓他覺得舒服。
郁徵怕這個氣息跑掉了, 還手腳並用, 死死纏住懷裡的東西。
他就抱著這麼個巨大的抱枕睡了一晚。
這一晚幾乎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後睡得最好的一晚,溫暖踏實,還有股令他安心的淡淡氣息。
他受寒冷困擾已久, 這一晚他卻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愜意。
早上醒來時,郁徵一睜眼就感覺到了床上有其他人的氣息。
他先是大驚,接著看自己抱著一個人,心跳得更是快衝出嗓子眼。
等發現這人是左行懷後, 他心中的恐懼與擔憂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疲憊。
郁徵放開左行懷,整個人往後面退了退, 靠著牆角一坐:「抱歉, 昨晚我飲酒飲醉了。」
左行懷看他一眼:「我知道你飲醉了, 你抱得緊,我怕傷了你, 不敢硬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