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王大人，你可知道水閘」素月詢問，若是有人懂，自然就不難了。
王新命已經年過半百，隨著好幾任河道大人，見多識廣，只是卻也從沒聽說水閘為何物，故而拱手對素月一禮，問詢「還望姑姑解說」
素月為難，此物她也不懂，原本問了是以為他至少聽過或知道，如今看來都是盲人「奴婢也不知，故而有此一問」
「你既問出，可是在哪見過」康熙開口，能問必然是見過的，只盼這人不會糊塗到忘記何處見過。
素月苦著臉搖頭「奴婢並不記得何處見過，只是突然想起，那水閘的用處是斷水，便於下處清理河床，可是如何建立奴婢不知道，想著王大人見多識廣，才詢問，如此看來，我們都不知道」
諸人靜溢，眾人也知道素月不會藏私，只是不記得何處見過，卻知道它的用處，何況用處如此之大，誘惑可想而知，故而看素月的眼神都有些怪異。
「抽刀斷水水更流，鋒利如刀也不能切斷水流，這水閘真的存在」胤禛看著素月不敢置信的問。
素月擰眉，她自然不敢說那水閘真有此功能，水閘之物於現在好像並沒有，幾百年後的東西，素月又不知道怎麼弄，胤禛現在明顯是給她台階，素月也忘記了心中發誓要不理胤禛的誓言，苦著臉「奴婢自來愛看神怪之書，想來真是在哪書中看見虛擬杜撰，四爺說的是，這水如何能斷」
「也罷，現在的那三種方法你們好好研究，看能不能用在治理永定河上，永定河不定，如何能安」康熙一語，打斷了圍繞水閘的話。
「兒臣（臣）領命」四人領旨，李光地又說了一句「姑姑既然對這幾種方法頗為了解，還請萬歲爺讓姑姑襄助，提點臣下」
康熙點頭「准了，你們退下吧，儘快制定方案」
「是，兒臣（臣）告退」幾人行禮退下。
「時辰不早了，你也退下吧」康熙看著素月揮手，而後又加了一句「內務府和戶部送來的帳本，你看看，也核算一下，報與朕知」
素月應下，卻並不離去，康熙看著素月，問「怎麼了」
素月心中還為康熙責難胤禩一事耿耿於懷道「萬歲爺，胤禩有什麼錯，萬歲爺為什麼不留半分顏面」
康熙冷眼看著素月道「你今日是要為他討回公道」
素月迎著康熙的目光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不明白，還請萬歲爺指點」
「哼，老八心思太大，朕若不時時壓制，終有一日，他會誤了自己」康熙瞪了素月一眼又道「你自己心裡清楚，若是為他好，你也該好好管管」
素月心驚不已，胤禩的心思康熙從哪看出來的，她都沒什麼感覺，何況現在胤禩才多大，怎麼會有那些心思。
康熙看著素月沉思，說「你管理著十三衙門的摺子，難道一點端倪都不見，老九，老十被他收的服服帖帖，你真是看不見嗎？」
「我···」素月自然知道，胤禩與他們走得近，可即便這樣又怎麼樣？大家都是兄弟，親近些有什麼錯。
「素月，大清的祖制你該是熟記於心的，老八該好好的收收心」康熙說完，揮揮手讓素月退下。
素月抱著一堆帳本失魂落魄的離去，她怎麼會不記得大清祖制，可這才哪到哪，康熙竟然就看出來了胤禩的心思，何況，胤禩出生，那是康熙的錯，憑什麼這麼對他。
素月心中不忿，可她又能如何，當年將胤禩拉倒胤禛身邊就是希望有一日胤禛能顧念舊情，也希望胤禩能親胤禛幾分，不會步歷史的後塵，可這一切，全然沒有一點改變。
素月剛走，李德全便走了進去。
「老四可還等著」康熙撿起就近的摺子翻看，提著硃筆。
李德全一笑「回萬歲爺，四爺一直候著」
康熙不辨喜怒，康熙的確有意讓胤禛跟素月道歉，故而支開素月，可今日的事情，康熙並不好受，這些年，康熙將素月捧在手心，捨不得讓她受一點疼痛，今日胤禛竟敢當著眾人的面打了素月，康熙即便能體會胤禛的心情，卻也容不下胤禛如此放肆。
還有素月今日為了他說胤禩的一句話，跟他動怒，讓康熙恍然間有了些想法。
康熙和素月的孩子並沒有名分，若是有那麼一日，素月不是得被後宮的人生吞活剝呢？但若是有胤禛和胤禩護著，素月想來不會受什麼苦。
康熙嘆氣，心想，罷了，為了素月，也該給這兩人一條大路。
素月剛走到自己門廊下，就看見背手而立望著遠處的胤禛，眉頭一皺，也不搭理胤禛，直接回了房間，轉身關上房門。
「門廊之下說話，隔著門，實在失禮」胤禛自然知道素月回了，關在門外於胤禛來說都是輕的，今日之事，過錯在於他，何況那一巴掌的確太嚴重，無論是素月面子，還是素月的疼痛和難受，胤禛想來都後悔不已，只是當時心中實在害怕，才會做出如此糊塗之事。
「天色已晚，奴婢乃為女子，實在不便接待四爺，請四爺回吧」素月賭氣，原本還以為胤禛是來道歉，卻沒想到開口就指責她無禮，真是過分。
胤禛嘆氣，柔聲說道「今日之事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
「哦，********啊？奴婢只是個宮女，四爺是皇子，要打要罵，要殺也不過是隨性，何敢當四阿哥一聲道歉」素月出言泄氣，不忘自貶。
「你何苦氣我，若是心裡實在不痛快，你且開門，我讓你打」胤禛無奈。
「吱」素月拉開門，怒氣沖沖的瞪著胤禛「你道我不敢，若不是今日」太亂，還真當她不敢打他。
胤禛拉開素月的手，走進門裡，反手關上門，就著素月的手，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還欲接著再來。
素月被那巴掌聲驚了，慌忙的想扯回自己的手，雖然素月生氣，但是從沒想真的打胤禛，剛剛也不過是還嘴胡說，誰道胤禛竟然來真的「你放開我」
胤禛是男子，又勤加騎射，力氣自然大，何況素月還是女子，拉過她手輕而易舉，又呼了自己幾下。
素月急了，又掙脫不了，大吼「你瘋了，快住手」
胤禛這才停手，拉著素月手掌一看，已經紅了，眉頭緊皺「今日你可知我多怕，素月，記住任何人都不值的你生命守護，即便是我，是皇阿瑪，甚至是綿綿和嘟嘟」
素月一愣，總算明白了，心底怒氣更炙「你就是為這個打我？」
胤禛將素月拉進懷中，低聲在素月耳邊說「有時候真想殺了你，這樣也許就會少些牽掛，可是卻做不到」
素月總覺得這話有些怪異，卻不知那感覺從何而來，又怪在何處。胤禛擁抱了素月一會，放開素月才正色說道「今日你有心事？」
素月總跟不上這些人的思維，想了半天，才說「胤禛，今日你看萬歲爺對胤禩的態度，你以後能不能護著些胤禩」
胤禛深深的看了一眼素月道「你該知道，胤禩長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我恐怕做不了什麼」
素月瞪著胤禛，含了一絲怒氣「當年我將胤禩託付給你，你如今就是這麼回我的？」
胤禛低頭不語，素月拿眼瞧著胤禛，心漸漸的涼了下來，看來她不知道的時候，胤禛和胤禩已經走遠了，離心了，素月黯然，她無權指責胤禛什麼，可是心還是寒了。
素月不想跟胤禛說話，可是心中還記著那件事，道「胤禛，太子最近可有做什麼事？」
胤禛盯著素月，問「你為何有此一問，太子怎麼了」
素月也不打算瞞胤禛，道「我懷疑太子利用小利子和我身邊的人監視萬歲爺」
「你怎麼知道的」胤禛反問。
素月眉頭緊皺，幽幽嘆氣「我無意之間發現的，此事若是被萬歲爺知曉，小利子不會有好下場」
「若是小利子，你大可不必擔心，只是還是要」胤禛想說勸阻小利子再與太子來往，卻知道這其中糾葛太多，決不容易。
素月難得敏感一次，抓住了重點「你知道小利子和太子爺之間的事」素月都快忘了，在太子還沒廢黜之前，胤禛是太子一黨的。
胤禛搖頭「我並不清楚，只是見過小利子與太子來往幾次，你跟在皇阿瑪身邊，應該知道，我若是知道的事情，皇阿瑪一定知道，那么小利子一直安康，必然是還沒做出什麼逾舉之事，只是卻不能深陷了，難保不會踏錯」
素月倒是沒想到胤禛說的這點，看來此事真的不能拖了，若是現在乘著康熙還未發怒，早日脫身自然是最好的，若是康熙容不下了，素月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何況，太子能輕易放過小利子麼？這事越想越複雜。
「好了，你不要多想，事情已經發現定然就能解決，只是此事還需要時機，你也不可太急，反而壞事」胤禛知道素月最重視這些，然則欲速不達，莽撞壞事的理還是要說。只是胤禛心裡還有一些話沒說出來，也不能說。
素月點頭「好了，你也多幫我注意，還有天色不早了，你且回去吧，我還有事情」素月急切的想去尋小利子，故而開口打發胤禛。
胤禛點頭，今日來此的目的達到了，也知道素月憂心小利子，爽快的離開，還不忘叮囑了素月幾句。
素月看著胤禛離開了，狠了狠心，給自己尋了件斗篷披在身上，走出門去。
此次巡視永定河，太子和諸位阿哥都隨行，住處安排素月自然是知道的，素月躲開了眾人，來到太子行館。
「來著何人」素月剛到行館門口就被攔住了。
素月扯下帽子，道「是我」
攔著素月的正是太子親衛，對素月自然熟悉，忙著行禮「屬下見過姑姑」
「我要見太子，請你通傳」素月將帽子戴上，吩咐。
「姑姑請，太子吩咐，姑姑來了隨時都可以進去」侍衛抬手，給素月引路。
素月心中奇怪，卻沒開口問，隨著侍衛走了進去。
太子正在大廳看書，抬眼看著侍衛領著素月進去，微微一笑，顯然不驚訝。
「奴婢給太子爺請安」素月上前行禮。
「起來，你們都下去吧」太子揮手讓人退下，定定的看著素月。
「太子爺知道我要來」素月對太子的表現實在疑惑。
太子搖頭道「這道旨意下了多年，可惜，你從來也沒來過」
素月回想，總算知道了，道「太子爺，奴婢前來有事相求」
「哦，素月，這天下最有權勢的人在你身邊，本宮能做什麼？」太子微微一笑，扯了扯袖口。
素月忽略太子的挖苦，道「奴婢想知道的事情，只有太子爺能回答」
太子抬眼盯著素月，表情冷了幾分「本宮不想回答」
素月心中一急，脫口而出「太子爺，還想知道當年素月為何到東宮嗎？」
「不想」太子利落的回答。
「奴婢想告訴太子爺，當年奴婢就是想來告訴太子，只要太子爺不生什麼別的心思，萬歲爺會只有太子一個心愛之子，如今素月還是這句話，萬歲爺最痛恨什麼，太子爺知道，何苦觸萬歲爺逆鱗，太子三思」素月是鐵了心了，為了身邊的人，素月無懼，即便康熙知道了，素月也不怕。
太子冷笑道「若是當年你有勇氣說這樣的話，不跟本宮裝瘋賣傻，也許本宮會聽你的話，可如今，本宮不會」
「當年是奴婢的錯，奴婢給太子爺賠罪，只希望太子爺不要拿前程開玩笑」素月低頭，當年她不該來東宮，也不該什麼都不說，也許事情會截然不同，可這世間，沒有後悔藥。
「本宮的前程，不需要你來擔憂」素月的話明顯戳到了太子痛處，太子怒了。
「太子爺，奴婢求你」素月跪地，第一次心甘情願的跪在了地上。
太子起身，蹲在素月面前，手捏起素月下巴，笑問「你憑什麼求本宮，皇阿瑪沒告訴過你，該怎麼求人嗎？」
素月被迫抬著頭，看著太子，不明所以。
太子邪笑，附在素月耳邊說「本宮是男人，男人最聽的是枕邊風」
素月身子一抖，使勁想掰開太子的手，可她哪有那力氣，脹紅著臉道「太子爺，自重」
「真是風情萬種，難怪皇阿瑪寵了你十幾年，本宮看，你的確當得起」太子慢慢靠近素月，嘴唇差一點就碰到了素月的唇。
素月努力的頭一偏，心裡無限委屈，她本是為了太子好，結果遭此羞辱，不絕覺的淚流了下來「太子爺，你太過分了」
太子一把抱住掙扎的素月，低聲道「為什麼，先遇見你的人不是我，我也可以給你所有你想要的，保護你的純真，守護你的感情，給你一片天地，為什麼不是我」
素月如遭雷擊，若不是太子的禁錮讓她感覺到疼痛，她會以為自己做了一個荒唐的夢。
「為什麼所有好的都是他的，皇帝是他的，權利是他的，天下是他的，所有人的生死是他的，連你，那麼不願，也只能是她的」太子一手抱著素月，一手掰過素月的臉，狠狠的親了下去。
「唔···」素月努力的掙扎，終於掙脫了一隻手，一下推開了太子的臉，驚恐的看著太子「胤礽，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真的這麼想死嗎？」
太子一把抓住素月的手，怒吼「是，我就是找死，這樣像個傀儡一樣活著，還不如死」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萬歲爺那麼愛你，你做了那麼多荒唐事，萬歲爺一直瞞著，你竟然覺得自己是傀儡，你真是瘋了」素月不想跟太子講下去，兩隻手用盡全力的想掙脫。
「不許動」太子青筋暴鼓，惡狠狠地吼了一聲，十分猙獰。
「好，我不動」素月疼的眼淚又快下來了，開始太子抓著她雖然緊，卻沒有多疼，現在幾乎是要捏碎她，明顯是失去理智了，素月後悔死了，怎麼會想來找他呢，跟小利子，青梅談不是更好嗎？
「素月，陪著我好不好，我不想當太子了，太累了，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的活下去好不好」太子將頭擱在素月肩膀，輕輕柔柔的說。
素月簡直要瘋了，這皇宮怎麼老是出怪物，被康熙看上已經很不可思議了，可至少她跟康熙還有交集，可被太子看上是怎麼回事，他們都沒怎麼說過話，而且，不當太子，真是瘋了，這是多少人想要的位置，何況他不是為了太子的位置，手段用盡嗎？怎麼突然就不要了，素月真是崩潰了。
「我不想當太子，素月，當太子好累，你知不知道，我從小就沒好好睡一覺，每天很多雙眼睛盯著我，這樣不許，那樣不行，我就像個傀儡，皇阿瑪想讓我往那走，舅舅要我往那走，還有很多人，想我往他們指定的方向走，我好累啊，素月，我們走吧，離開這，只要你陪著我，我們去哪都可以」太子一下下的撫摸著素月的腦袋，溫柔至極。
「胤礽，你醒醒，我哪也不能去，你也是」素月拉開太子，認真的看著太子說「你記住，別人的話不要聽，除了萬歲爺，誰的話都不要聽，這樣你就不會累了」
「你為什麼不願意，我哪裡配不上你，還是我不夠愛你」太子握著素月的肩膀，用上了力氣。
素月疼的發抖，卻不敢叫，說「太子，這不是願不願意，配不配的事情，忘了今晚的事情，好好當你的太子」
「你跟別人一樣，不過都是些權勢小人，滾」太子放開素月，轉過身，不願意再看一眼。
素月雖然不忍，也不敢待了，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這一夜，簡直太恐怖了。
次日，康熙下旨徹查刺客一事，康熙遇刺看見的人太多，瞞不住，也不能私下徹查墮了君王威嚴，只好下旨著吏部徹查，搬上檯面。
永定河的方略在康熙原本的方略上做了修改，清理河道的事也加了上去，堤壩依舊在築，只是重心轉移到河道清理之上，也選擇較為靠近的河流相連，只是此事還需要勘察，算是一個構想。
制定方案後，眾位大臣就催促康熙成行，大抵也是刺客的事讓群臣擔憂，康熙倒是不想，這時候走，總顯得怯了，無奈群臣每日奏請，康熙只得下旨起鑾，結束永定河之行。
回宮的行程比起來時快了許多，素月一路都在想怎麼開口與小利子談，素月冷靜下來想過，有些事情也許並不如表面的簡單，何況身處皇宮，更不尋常。素月只想讓小利子脫離太子，且能保全自己，但是也許並沒有想像的容易，何況攤開與小利子談後，這件事情又該如何處理，何況小利子的一面之詞，又能解素月心中幾分疑惑，若然太子真在利用他們，威逼，脅迫，還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論哪種，小利子身處其中，又能說出幾分真相。如此越想越糊塗，越想越不敢開口，墨跡時日，轉眼已經回宮。
幾日後，康熙命費揚古、伊桑阿考試宗室子弟騎射，諸位皇子也在其中。
素月尋了康熙前往查看考校不用她隨侍的日子，一人靜候在院中。
「你倒是越來越日子愜意了」肖佑面帶笑意，春風得意而來。
素月苦笑著放下茶盞，為肖佑沏了杯茶回到「肖太醫已經是太醫院院正，說起愜意，怕是沒人比得過你這位萬歲爺最信任的太醫院的最年輕的院正了」
肖佑大笑「若不是托你的福，今日肖佑還是那市井之中，默默無聞之人，何談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