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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征觀他視死如歸之態,眸中一熱竟大笑出聲,「我尚且聽過沈大人的名號,蕭燁那狗皇帝,也值得你如此效忠?」

  這話在沈才均心中攪起波瀾,上次這樣質問他的還是衛玘。

  依照明宗帝令人寒心之舉,只有舊臣才對明宗帝心生怨懟,他對上那雙如炬目光,陳征絕不是南晉將領這麼簡單。

  「晚輩當職晚,識人皆有數,不知將軍是否乃慶陽舊將?」沈才均握劍拱手,禮數周正。

  陳征笑的更歡,何怪沈才均一路做到令尹,單憑這一句就將他身份猜了個全,他也不再隱瞞,「衛長風,是我主將。」

  衛玘早就識別他的身份,才特意作了局送他上位。

  二人相視一笑,叫停城中之戰。

  這層身份拋不開,不必他們消耗餘下兵力,單看二人交鋒。

  新舊臣交手,連周莘都沒辦法插手,手指緊扣在劍柄上,穿在一群將士里看向中間之勢。

  陳征那杆長棍重新打造過,棍身塑著百鍊鋼,沈才均畢竟不是武將,交手毫無章法,硬著頭皮抗了數招,便是腿腳不利的陳征都漸生贏面。

  沈才均手中長劍顯了裂紋,神色卻未露出半分慌張。

  鏗鏘一聲,沈才均手中長劍碎成幾片落在地上,清晰可聞長棍破空之聲,陳征下的死手。

  無論是陳征或是沈才均,兩人身上捆著的是達州這一戰,輸即死,這就是主將之命。

  周莘手比想法快,那一棍揮出勢如破竹,她想也沒想從人群中飛奔而出,葉昭反應不及沒拽住她,她閃身擋在沈才均身前,雙手握劍硬生生接下這一棍。

  周莘被震的手臂發麻,細碎火星在眼底閃爍,她腳底踩裂磚塊,咬牙憑著蠻力將長棍摁下,抬頭對上陳征,「陳將軍!」

  這聲如千斤重,炸在陳征耳中,幾月前還在校練大營,他與周莘匆匆一面,終究隔得太久了,他不敢相信,此刻場景喚醒他二十三年前的記憶。

  同樣的面孔,同樣的一柄劍,周莘和他說過,往南走,她還說,一定會再見。

  他忽的憶起與周莘初見,她一眼就認出自己來,陳徵收回長棍,不可置信般問道,「周姑娘?」

  周莘未動,長劍指地,虛弱的長出一口氣,回道,「一別二十三年,陳將軍比之當年更甚。」

  周莘收回劍,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她的手抖個不停,還是沈才均反應過來替她拿過劍,問她如何了。

  忽而眾人身後大開,緊接著是馬蹄聲聲,將士統統往後看,讓開一條路,葉昭在邊上往後瞧,城中湧進一支黑甲軍,為首之人翻身下馬。

  那人身材魁梧,著盔甲絳紫披風,腰間別九環刀叮啷作響,厲目掃過城中,吞山河之勢震得在場之人皆愣住,這人竟是在渭水上失蹤已久的席灼遠。

  那之後未見衛玘身影,眾人當下以為衛玘已然遇害,不免更生怯意。

  席灼遠大步向場中三人走去,陳征最先反應過來,收回長棍反手摺在後背,迎過席灼遠,知道這事終了,退在一側。

  「小周姑娘。」席灼遠帶著笑意,目光熱切。

  周衛二人皆是翹楚,他早有納才之心,可惜二人沒這層意思,渭水之上得見衛玘真面目,叫他怒火中燒。

  周莘卻不同,為人爽利,救女帝於危難之中,席灼遠近幾日才知曉她原是個女子,更令他刮目相看,畢竟周莘耍的一手好劍法。

  「席將軍,許久不見。」周莘頷首,聲色溫和,不由的伸手攔在二人之間。

  席灼遠側目,頗感意外,周莘身後這位便是北晉的沈令尹,放下筆桿著了戰甲仍舊氣質出塵,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見,早有信函傳回去之前,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北晉會派來這位。

  席灼遠並不生氣,笑對眼前二人,「小周姑娘不必擔憂。」

  席灼遠敬重沈才均是個君子,當著兩軍之面仍對他禮遇有加,「久聞沈令尹大名,還請移步,主上要見你。」他側過身,二人看過去,黑甲軍綿延至城外,其中守著一輛馬車。

  席灼遠的主上,自然是女帝。

  馬車來接的人,不言而喻。

  情勢明了,席灼遠一出現,沈才均就已是敗局,他站在周莘身旁,拉下周莘護著他的手,眸底一片黯淡。

  他沒有拒絕席灼遠的邀請,握著長生劍柄豎在身前朝席灼遠拱手,「我既已敗,自憑席將軍處置,席將軍愛重將士,還請放過餘下殘兵。」

  沈才均挽劍卸下臂縛和玄甲,隨其同來的將士紛紛上前淚目,「沈大人……」

  蝮蛇螫手,壯士解腕。

  沈才均不是武將,朝中那些波雲詭譎教會他的是當機立斷,他也不是聖人,會以什麼拯救天下為己任,將士肯把性命交在他手裡,隨他一戰,已是萬千信任,這場輸在主將不是他們。

  他本意,不想犧牲任何人。

  可他碰上了席灼遠。

  「這是自然。」席灼遠朗聲回答,「諸位將士是隨你或是歸鄉,我都不會阻攔。」

  沈才均又朝他重重行了一禮,才將長生劍還於周莘,「小周姑娘,你方才傷的不清,又與席將軍是舊識,不如先休養。」

  席灼遠光明磊落,情勢之下畢竟和沈才均是敵對雙方,殺將勸降也是難免,現在是李幼蓉見他,周莘自是不在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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