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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小瞧你了。”令狐沖仔細看了看他的冊子,捲起袖子道,“此地有八家富戶,平日大jian大惡者共三家,我自南邊起,你自北邊起,算算誰先一步抵達中間這一家?”

  張無憚笑道:“行啊,還怕了你不成,賭什麼彩頭?”

  令狐沖大驚道:“褲腰帶都給你了,還想貪我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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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決完這個鎮子,兩人選了幾個讀書人監督施粥,待後續紅巾教一行人趕到,方才趕赴下一個城鎮。

  如此一路前推,再行不遠就是huáng河決堤口,此處離最先受災的封丘還有段距離,可隨著連日bào雨,決堤口已越來越大。

  此處恰有紅巾教分舵,早早就建起了粥棚施捨善粥,張無憚走近一瞧,道:“給我也來一碗。”

  負責分粥的是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抬頭瞧他的裝束,面露狐疑之色,幾經猶豫還是沒問什麼,挑了個沒有太大豁口的陶碗,裝了滿滿兩勺捧給他。

  張無憚端著粥碗數了數,嘆道:“這一碗頂旁人一碗半了,米粒卻不過百顆。”

  那年輕人垂著頭並未說什麼,排隊領粥的一老人幫著道:“最開始時,一碗粥能cha筷子不倒,分量足著哩,我這輩子沒喝過這麼稠的賑災米。只是受災這麼多天,此地糧食也不夠了,來領粥的人卻越來越多,也沒辦法啊,粥稀了好歹能多喝幾天。”

  他雖衣衫襤褸,談吐卻有幾分不凡。張無憚笑道:“您放心,我並無責備之意,瞧這位小哥兒領了分粥的活計,卻自己嘴唇都gān裂了,就知不是他們中飽私囊。”

  那書生終於露出激動之色,脫口道:“可是本教張教主?”

  張無憚應了,詳細問起此地之事,見書生累得夠嗆,便接過他手中的勺子幫著分粥。

  書生無可奈何道:“逢災半月,朝廷賑災的米還沒撥下來。周遭縣城的流民聽聞此地有人施粥,紛紛趕來,別說此地本是個小鎮,就算是個大城,也經不住這麼多人湧來。”

  還有句話他沒說,但張無憚心知肚明,這地方雖有紅巾教分舵,但附近招災後,一部分米糧也需運往其餘的城鎮,不能只供一地民眾所用。

  他笑道:“你們做得已經很好了。”見那老者領了粥,蹲到不遠處牆根下喝了起來。

  書生此時方低聲道:“教主,此人來此已有小半月了,我瞧見過幾遭,好似是白蓮教的人物。”

  張無憚瞧他也不像是普通乞丐,問道:“除了此人外,還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嗎?”

  書生道:“屬下三日前瞧見一隊女尼匆匆經過此地,為首的一位身材高大、貌似男人,這一行除了他們外,還有一位道士護送,看模樣同殷六俠仿佛。”

  他們教主跟武當jiāoqíng匪淺,門下自然對武當諸位俠士都有所關注。這書生見過武當七俠的畫像,雖匆匆一瞥,卻也將人認出來了。

  張無憚道:“那為首的女尼怕是恆山派定逸師太。”恆山派一幫尼姑武功不行,倒各個都有行俠仗義之心,實在難能可貴。

  他卻是沒想到殷梨亭也來了,問清楚他們一行人趕路的方向,待令狐沖溜達一圈回來後將此事一說。

  令狐沖喜道:“我剛剛在城牆外側角落中找到了華山派的記號,怕師父他們也趕到了。”記號還是嶄新的,岳不群等人經過此地還不到兩天。

  張無憚道:“受災之地這般廣闊,人手本就不夠,沒必要同他們匯合,咱們另擇路而行吧。”

  令狐沖忙道:“這是自然,我瞧記號所指的方向,師父該和恆山派師太們一樣,都朝著封丘去了,那我們轉道而行,避開受災中心如何?”

  張無憚攤開地圖,同他合計一陣,選定了新的路線,向西北而行,卻當頭碰到了俞蓮舟、張松溪二人。

  張無憚一眼瞧出武當是分批次前來的,他們動身比殷梨亭要晚幾日,忙問道:“宋師哥和無忌會來嗎?”

  “這地方亂糟糟的,災民中也未嘗沒有心懷鬼胎之輩,就算是我等還需留神,便讓他們都隨你爹爹晚一陣再動身,我們幾個兩人一隊先來了。”俞蓮舟道。

  張無憚奇道:“可早先我門下有人見到六叔一個人護送著恆山派女尼趕赴災地。”不是兩人一隊嗎?別是同殷梨亭搭檔的另一位出事了。

  俞蓮舟只是嘆氣,張松溪道:“六師弟自師父大壽後便下山了,數月來一直未歸,怕是去尋董姑娘了,想不到他也來了。”

  張無憚於此事頗覺理虧,便不再多言,只陪著嘆氣。

  俞蓮舟問過他們行程,道:“這幾日雨量倒是小了許多,再往外走就脫離了災區,不若你們同我二人一道,原路返回吧。”

  張無憚拿眼看令狐沖,見他也點頭贊同,欣然道:“好!”

  路上俞蓮舟談起賑災之事:“送米送糧這些江湖人士還能搭把手,但真要修補河道,還得看朝廷旨意。”

  此次受災面積甚廣,乃十年不遇的大澇,少說也得徵調數萬人。明教上下所有教眾也不過兩萬,還得加上在各地同元軍jiāo戰的士兵,撐死了能調動的也不過三四千人。

  張無憚想起太誠真人的預言,低聲道:“有人同侄兒說,朝廷這次將qiáng征十五萬壯勞力趕赴此地。”

  張松溪冷笑道:“陝西、甘肅兩大行省的駐軍加起來也不過數萬人,糧糙儲備有限。若真qiáng征十五萬,一字排開都能堵住huáng河缺口,可這麼多人吃什么喝什麼?不過是想著分批次前來,頭一撥人餓死了,下一撥人就能補上,儘快將huáng河修理好,這就成了韃子皇帝的政績了。”

  受災地jiāo通不便,信息堵塞,張無憚還真不知道朝廷究竟征了多少人來服徭役,瞧俞蓮舟和張松溪也不知qíng,可見他們動身時也未聽到風聲。

  四人輪番上前探路,半日一輪替,令狐沖一日早早回來,打著拍子唱歌道:“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huáng河天下反!”又道,“這民謠在前面城鎮都傳瘋了,老幼婦孺人人會唱。”

  張無憚下意識數了數,這句話有十四個字,可見不是太誠真人預言的同他有關的那八個字。

  這民謠用的是陝北信天游的調子,但這句話單摘出來他卻覺得耳熟至極,好似於後世曾經聽到過,沉吟道:“可知民謠傳自何人?”

  令狐沖道:“這個雖沒打聽出來,我瞧著這做派,像是白蓮教的人士。”

  明教信奉摩尼,一直被朝廷視作邪教,其教規、教旨、口號聽起來也確實有幾分邪xing,但論起以信仰控制民眾,當屬白蓮教了。

  張無憚回憶一陣道:“理當差不了了,咱們在封丘東南一帶時倒是常常碰到白蓮教教眾,可往西北行來,便未曾見過。”白蓮教的根據地也在南方,應當是教眾由南向北趕赴封丘。

  第124章 遇韓林兒

  越是靠近封丘一帶,“石人一隻眼”的民謠就傳唱得越是廣泛,發展到後來,幾乎是有人聲之地就能聽到這首歌的旋律源源不絕響起。

  令狐沖聽得煩不勝煩,一日路過一夥搖頭晃腦高歌詞句的赤腳農夫後,終於忍不住道:“難道就我一個人,就算聽不到有人唱這首歌,滿腦子也都是這個旋律嗎?”

  俞蓮舟默然不語只是嘆氣,張松溪則對他笑了笑。

  張無憚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氣醞釀一下qíng緒,方道:“這有什麼了,哪天不守著兩位師伯時,我唱幾首歌給你聽,保准把你腦內的旋律換了。”這一看就是沒經過滿大街循環頻率考驗的,@鳳凰傳奇@筷子兄弟@約瑟翰·龐麥郎張松溪一扭身,堵住了俞蓮舟的耳朵,見俞蓮舟忍著笑翻了翻白眼,笑道:“看樣子二師哥不肯隨著我們胡鬧了。”什麼叫不守著他們時,他還沒聽過小侄子唱歌呢,憑什麼差別待遇啊?

  令狐沖會意,道了聲“得罪”,上前來堵住了張松溪的耳朵,正色道:“兩位師伯都這麼配合了,你快唱!”

  張無憚權當沒聽見,伸手向前一指:“瞧,前面有一隊人馬。”本是隨口一說,仔細一打量卻笑道,“還是老朋友呢。”

  他說罷,飛身上前,眨眼竄出去十餘丈。令狐沖伸手慢了一步,沒把人摁住,暗罵一聲jian詐,隨著看過去,收起玩笑的心思,低聲道:“是汝陽王府的人馬。”

  遠遠只見一個高高大大的頭陀護在隊伍前段,十分惹眼。他留了個心眼,沒著急上前,手按劍柄在不遠處藏身,隨時準備支援。

  張無憚瞧見這一行人為首的正是男裝的趙敏,范遙護在她身側,卻不見方東白的身影,另有七八名威武雄壯的漢子將趙敏圍在正中央團團護住。

  另一撥人則顯然是漢人,不過五六人,從服飾上瞧,領頭的是一名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讓三人夾bī住了。他手上不濟卻也不肯示弱,口中不斷罵著“韃子”“元狗”等語,幾次想用拼命的招數同歸於盡。

  趙敏也不惱,手搖摺扇笑吟吟道:“千萬要捉活的,待到了手,先敲掉兩顆門牙解氣。”

  此言剛罷,就覺右手邊壓陣的苦頭陀突然舉起了禪杖,趙敏隨著看過去,正見一個紅衣小子擠進jiāo戰地帶,如láng入羊群,三兩下將元兵都點倒在地。

  她唬了一跳,見苦頭陀忠心護主已衝上前去同張無憚纏鬥在一處,忙道:“張公子,萬安寺一別已有半載,不知近來可好?”

  張無憚瞥她眼中有幾分狡黠之色,笑道:“趙公子,我那日放你一馬,今日就未必了。”說話間一掌橫掃過去,拍在范遙禪杖上。

  范遙只覺一股怪力襲來,禪杖幾yù回擊己身,手上鼓動內力,生生止住了,後跳回去,對趙敏搖了搖頭。

  趙敏心中有數,緩緩將扇子收攏,輕聲道:“江湖傳聞,張公子已練成了貴教《乾坤大挪移》神功,今日一看傳言不虛,恭喜恭喜了。”

  早先范遙縱然比不得張無憚,好歹也能撐到百招之後,如今不過數十招就自陳不敵,可見張無憚武功進步神速。

  張無憚呵呵一笑,雙手如電,點向范遙,卻不料趙敏斜著身子橫cha過來,這一招正點在她肩胛大xué。

  范遙擰身後躥,張無憚也沒追,眼睜睜瞧著趙敏動彈不得摔在地上,假惺惺嘆道:“郡主娘娘這是何苦。”

  趙敏本認定此人待自己有幾分意思,今日狹路相逢,倒霉透頂,逃是逃不過了,還不如捨身護下苦頭陀,讓他趁機脫身求援。

  她本擬自己下摔,張無憚怎麼也得伸手扶一把,眼見要一下巴磕在地上,驚得花容失色,正在此時,一股柔力輕輕一帶,讓她旋了半遭,改後腦勺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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