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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娘一行人摘了不少杏花,便前往紫雲樓等候李隆基召見。

  李隆基從城牆復道中來到紫雲樓,已經是這日午後了。

  正是春光融融的好時節,一群進士俱是杏花滿頭來朝見,看得李隆基龍心大悅。

  三娘與另一位探花使抱著折來的花枝上前,請李隆基與太子等人也戴上花。

  李隆基哈哈大笑,命人取了花枝給自己戴好,又讓兩個探花使去給太子他們獻花。

  三娘當即擇了枝開得正好的花拿給自己的小夥伴李儼。

  李儼端坐原位,任由內侍接過花枝給自己戴上。

  三娘朝李儼眨了一下眼,意思是「這可是我千挑萬選選來的花枝」,接著她又跑去找自己的老師王維他們挨個送花。

  她不認得的可以讓同年送,她認得的必須有!

  簡直把假公濟私這件事幹得光明正大。

  王維前幾年當了御史,北到涼州、南到嶺南,他都給走了一遍,去年才去嶺南辦差回來,就他這樣南來北往地跑,瞧著竟也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不過人生經歷的變化往往是詩人最好的創作靈感來源,王維這幾年就認識了不少軍中朋友、寫了好幾首邊塞詩,諸如有名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都是王維這幾年寫的。

  期間御史任滿以後得休官守選,他還在終南山那邊置辦了別業,寫了些頗有名的隱居詩,比如膾炙人口的「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真是讓人想忘記他都忘不了!

  這不,今年王維又被任命為左補闕。官還是不算高,不過長期在御前刷臉,屬於讓許多人搶破頭的好崗位。

  要不是王維名氣實在太高,還輪不到他回來補這個缺——畢竟他上次回朝可是張九齡提拔的,而如今張九齡早就不在了。

  頗讓三娘遺憾的是賀知章他們年紀實在大了,連早上出門遛彎的次數都少了,更別提來參加曲江宴。

  有李隆基在場,眾人免不了又要獻上自己精心創作的應制詩,表示自己沐浴在聖恩之下才有機會金榜題名,我們聖人真是千古明君啊千古明君。

  ……應制詩這種東西,主打的就是「論如何優雅地不要臉」。

  李隆基就喜歡這種熱鬧氛圍,他目光落在三娘身上一會兒,依稀記得初見時還是挺小的一個奶娃娃,如今竟已經這般大了,還出落得妍麗脫俗。

  當初他開玩笑說允這小女娃考狀元,倒沒想到她真的能考上來。

  李隆基看了眼坐在太子身側的皇孫李儼,見李儼正笑著與身側一位進士寒暄,並沒有特意與三娘親近,便收回了投過去的目光。

  他喜歡柔情似水、善解人意且能歌善舞的美人,也希望自己的兒孫能挑選柔婉些的妻妾,像郭家三娘這種從小便志向遠大的類型自然是不符合他喜好的。

  李唐皇室絕不能再出一個能把大唐江山易姓的女人。

  李隆基的心思旁人無從得知,隻身在其中的李儼若有所覺。

  一直到曲江宴結束,他都沒有機會單獨祝賀三娘高中,宴後也不敢留下與三娘說話。

  李儼這么小心謹慎,源自於在「夢中」見過三叔李亨的遭遇。

  「夢中」他父親李瑛被冤殺,他三叔李亨雖然因為「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名義被立為太子,日子卻很不好過。

  李亨當時與他父親李瑛一樣不是李林甫支持的太子人選,明里暗裡地遭到為難。

  李隆基不僅沒有幫忙,還時不時關心李亨的妻妾人選,生怕東宮擁有強勢的外家當助力,以至於李亨在他的示意不得不接連把自己的太子妃和太子良娣休棄。

  當太子的兩次與為自己生兒育女過的女人離婚,也算是古來未有的異事。

  如今看來,他父親李瑛能一直待在東宮,何嘗不是因為他們其實「一無所有」,只有朝中那些儒臣的支持。

  要知道他祖母趙麗妃可是歌姬出身,他母親也不過是太常少卿之女,東宮的外祖家根本沒有什麼可用的人。

  這是極讓人放心的。

  李儼思慮重重地跟隨李隆基踏上城牆復道回宮,面上卻不能顯出半分心事。許是這樣的日子過久了,李儼在他父親以及祖父面前笑起來越發從容了,氣度與姿儀倒是頗為不凡。

  李隆基對李儼這個皇孫也非常滿意,祖孫幾人說說笑笑地相攜回宮。

  三娘騎著馬兒回到城東,不辭辛苦地往賀知章和鍾紹京他們家跑,給他們送自己從曲江池畔帶回來的杏花。

  賀知章今年開始越發不愛去秘書省當值了,只每日在坊間溜達溜達,徹底坐實了他「秘書外監」的調侃。

  見三娘才結束曲江宴就跑來尋自己,說是她這得花枝每個人都要有,賀知章搖著頭笑道:「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戴什麼花?」

  三娘道:「您喝酒的時候要是能想起自己的年紀,我與賀七他們可就放心多了。」

  一提到喝酒,賀知章頓時換了副面孔:「我才八十出頭,哪裡老了?少說還能多喝二十年。」

  賀知章今年已經快八十四歲了,哪怕是回了老家,那也是縣令每個月要定期上門慰問的高壽老人。只不過別的他都可以聽太醫的話,唯獨酒是戒不了的。

  三娘便笑吟吟地把杏花給賀知章戴上,夸道:「您一點都不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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