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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的前兩句介紹的是南方傳入的名菜,後兩句就是點明主題了:鄉曲近來佳此味,遮渠不道是吳兒!

  大意是「你們這些人最近吃這些南方菜不是吃得挺歡的嗎?為啥吃的時候你們不嫌棄,碰上我們這些南方口音的人你們就開始指指點點了」。

  三娘念詩的時候都沒人說笑了,全場只剩下她脆生生的小奶音。她讀完整首詩後發現周圍這麼安靜,不由又轉過頭問她現在認為人特別好的鐘紹京:「是我讀錯了哪個字嗎?」

  三娘這會兒終於有點小緊張。

  為什麼大家聽完後都不說話?

  鍾紹京哈哈直笑:「沒讀錯,就是你讀起詩來特別有氣勢,是誰教你的?」

  提到這個,三娘話可就多了,掰著指頭數了起來:「我阿娘教我的,還有祖父也教我,八叔也教我,大哥也教我!主要還是我阿娘教,阿娘如果在忙的話我碰到誰就問誰。」

  鍾紹京聽樂了:「你倒是挺好學。」

  眾人也覺郭家這小娘子著實聰敏好學,才這麼大一點便開始識字學詩了——更要緊的是人家還學得很不賴,連賀知章剛寫的新詩都詠讀得似模似樣。

  難怪郭家祖父會把她當心頭肉來疼愛,恨不得叫滿天下人都知曉他有這麼個寶貝孫女。

  本來有賀知章這位東道主寫的詩,「南金復生中土」的事兒便該就此揭過了。結果就在大夥傳看賀知章新詩的當口,顧況這個二號「南金」居然開口討要筆墨,說是要和詩一首。

  賀知章向來也愛熱鬧,聽聞有吳中後輩要寫詩和自己唱和便允了,命人給顧況送上文房四寶。

  顧況本就以才思敏捷著稱,紙張才在案上鋪開,他已是提筆就寫。

  三娘抬眼看去,只見這少年郎有著吳中水土養出的秀逸,眼神卻是不似賀知章這個吳越前輩溫和,反而帶著幾分藏不住的凌厲與不羈。

  三娘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幾眼。

  長安城裡頭厲害的人可真多!

  怎麼他們寫詩好像一抬手就有了呢?這種事一般人根本做不到的吧!

  三娘在心裡暗自嘀咕著,頗想知道這少年郎到底能寫出什麼樣的詩。

  第10章

  為了能第一時間讀到詩,三娘都沒管她祖父的瘋狂暗示,依然厚著臉皮坐在鍾紹京身邊等著看詩。

  她甚至還積極地給鍾紹京推薦自己剛才嘗了以後覺得好吃的茶點,爭取不讓鍾紹京攆自己走。

  鍾紹京脾氣雖然不怎麼樣,卻也不會真的為難個五歲小孩。見她趁機賴在自己身邊不走了,反而還覺得有些新鮮。

  「你不怕我?」鍾紹京問她。

  他這個越國公在京師不太招人待見,也就賀知章他們這些老朋友還帶他玩,大多時候連家中小輩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三娘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到底有什麼好怕的。她夸道:「您人多好,見我想快點看到詩還特意邀我到您這兒來。」她說完又覺得誠實的孩子應該坦白全部想法,於是繼續給鍾紹京進行詳細的補充說明,「就是一開始看起來有點凶,我不是說您不好哦,只是看起來凶。」

  三娘說完還煞有介事地給鍾紹京學他剛才的表情和眼神,並寬慰鍾紹京:看吧,誰擺出這種架勢來都會顯得很兇的啦!

  鍾紹京:「……」

  他臉上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奶凶奶凶的表情。

  一老一小正來回討論著「到底怎麼個凶法」,顧況已經把詩寫完了。

  賀知章作為東道主,客人做的詩當然是他先睹為快。他接過僕從呈上來的詩作定睛看去,頓時有些頭疼,神色無奈地看向挺直背脊坐在那兒的少年郎。

  這小子啊,遲早毀在自己的脾氣上。

  眾人見賀知章這副表情,頓時都生出濃濃的好奇心來:顧況到底寫了什麼詩才能讓賀知章有這種反應?

  別人還須耐心等待,鍾紹京可沒那麼多顧忌,他離得近,一伸手就把賀知章手頭那張詩稿取走了。

  三娘雖然感覺這樣從別人手上搶詩看好像不太好,行動上還是很誠實地湊了上去,迫不及待地看向紙上寫的四句詩。

  前兩句只是改了賀知章的幾個詞,比如「盛蛤蜊」改成「盛炒蝦」,「亂如絲」改成「亂如麻」,讀起來大差不差,唯獨後兩句寫得比較尖銳——

  漢兒女嫁吳兒婦,吳兒儘是漢兒爺!

  三娘睜圓了眼。

  她被這句詩繞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在說「我是你爹」嗎?

  詩還能這麼寫?!

  鍾紹京都被這詩弄得不知該說什麼好,笑著把它遞給旁邊的人。他瞧見旁邊的三娘還有些愣愣的,不由問她:「怎麼了?」

  三娘覺得當面議論別人不太禮貌,挪近一些小聲和鍾紹京說起了悄悄話:「還有這樣的詩啊。」

  鍾紹京今兒心情不錯,便跟她多說了幾句。

  世上有百樣人,自然有百樣詩,只有朝中那些應制詩才會千篇一律,外頭的人寫詩花樣可多了。

  像顧況帶來長安的行卷中就有首叫《囝》的四言古詩,全詩純屬平鋪直述,寫的那是一點雅味也無,偏還有不少人傳唱,紛紛誇讚顧況天賦卓絕。

  約莫就是因為它寫的直白好懂吧。

  三娘不知雅味到底是啥,不過這不妨礙她追問鍾紹京:《囝》寫的是什麼?詩題里的囝是男孩子的囝,還是女孩子的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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