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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官兵嘴裡還在罵罵咧咧:「一定是那兩個小兔崽子動的手,小小年紀,居然心思如此狠毒。」
席臨然冷笑一聲:「你們這群蠢貨,難道就看不出來,這傷口是什麼東西造成的嗎?」
那幾個官兵見他這幾日總出入縣衙,知道他是個上面來的官,也不敢放肆,聞言稍稍靠近了些,眯著眼睛去看,隨即愣住了。
席臨然瞧著這群酒囊飯袋,厲聲道:「這是簪子留下的傷口!」
說完,他立刻轉身吩咐侍衛:「去請皇上過來,尋到娘娘的蹤跡了!」
那幾個官兵瞪大了眼睛:「皇上?」那兩個孩子,居然沒有騙人!
幾人望著地上癱倒的屍首,想到自己,忍不住流下了冷汗。
殷岃趁著馬車過來時,席臨然已經帶著全部人手從此處開始追蹤,只留下了適才同他一道過來的侍衛守著。
喜顏扶著殷岃下車,一步一步挪到了那具屍首旁。
侍衛簡單地講了一番究竟發生了什麼,喜顏聽到耳里,忍不住震驚道:「貴妃娘娘居然......」
他忍不住望向皇上,心中五味雜陳,娘娘為了躲避追捕居然會下手殺人,就算尋回來了人,她又願意呆在宮裡嗎。
殷岃沒有做聲,他俯下身子,瞧了眼已經慢慢凝固的傷口,唇瓣緊抿,冷聲吩咐:「把這人,挫骨揚灰。家中三代以內的子孫,俱不准參加科舉。」
喜顏一愣,正想說什麼,卻見皇上已經挺直了身子,緩緩轉身道:「她絕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語氣極為堅定。
喜顏輕嘆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想把皇上往車上扶時,忽地見男人頓住了腳步。
他順著皇上的目光望去,驚訝道:「夾竹桃?」
第114章 攤牌
月光的映照下, 那株瘦弱的夾竹桃緩緩搖曳著身軀,在地上投下細長的陰影。
殷岃扶著喜顏的胳膊,緩步靠近。
喜顏連忙攔住皇上, 道:「皇上莫去, 有劇毒。」
一旁的官兵都是本地人, 本來戰戰兢兢的,聽到這話, 有兩個抬起頭恭敬道:「皇上,夾竹桃雖然有劇毒, 但不長時間接觸是不會中毒的, 我們這裡許多人家都種了夾竹桃,常把花莖葉混在一處當鼠藥用。」
「許多人家都種了?」殷岃喃喃道。
那官兵忙點頭,朝一旁的幾戶人家指了指:「這幾家都有, 只是種在後院, 不怎麼方便瞧見。」
殷岃探頭瞧了一眼,果然看見有少許桃紅色搖曳。
「奴才前兩日也瞧見了,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沒想到此處居然常種夾竹桃。」喜顏說著, 搖了搖頭:「就不怕孩子誤食這毒物嗎?」
官兵諂媚一笑:「瞧您說的, 家裡大人會教啊, 我們這,沒孩子是不知道那東西帶毒的。」
喜顏可不管這裡的孩子知不知道夾竹桃帶毒,他只關心皇上, 見皇上抿緊了唇, 神色凝重, 又擔憂起來:「皇上,咱們快些上馬車吧, 您歇息歇息,讓車夫順著席大人留下的印記去追查便好。」
殷岃這才好像回過神來,「嗯」了一聲,抬眼又望向那株夾竹桃,就是不挪步。
半晌後,他低聲吩咐適才開口的官兵:「給朕折一枝來。」
那官兵是真不怕,應了之後立刻就上前折了一枝,還特意把枝幹破損時留下的汁水在一旁擦乾淨了才呈到男人手上。
殷岃用包裹著細棉布的手費力地拿著那夾竹桃,把玩了一會兒,可把喜顏嚇得心驚肉跳,連忙勸道:「皇上,咱們把這玩意兒放下吧。」
殷岃緩緩搖頭,朝馬車偏了偏頭,一手扶著喜顏,一手握著夾竹桃,低聲道:「上去吧。」
皇上的聲音毫無起伏,神色也沒有什麼變化,但喜顏莫名覺得,此時的皇上似乎被一種巨大的悲愴所籠罩。
他忙搖搖頭,趕走自己腦子裡這種荒謬的想法,只不過是一種有毒的花罷了,皇上什麼東西沒經見過,怎麼可能因為一種花就變了情緒。
喜顏暗自笑著自己荒唐,用盡力氣把殷岃攙扶上了馬車。
馬車沿著席臨然留下的印記狂奔,一路轉了好幾個彎道。
路上,殷岃一直沒有說話,只掀開了車窗簾,讓外間的月光透進來,然後便仔仔細細地觀察手裡的花,甚至用露出來的指尖輕輕撫摸花瓣,感受花瓣上凹陷的紋路。
喜顏瞧著,有些瘮得慌,還是忍不住提醒道:「皇上,放一旁吧。」
看皇上不為所動,喜顏咬了咬牙,又道:「若是一會兒貴妃娘娘上來了,瞧見這花,定然是要動手去碰的,她身子弱,要是中了毒……」
話還沒說完,眼前的男人便冷笑一聲,低聲道:「她中毒?她又不是不知道這花有毒,她怎麼會中毒?」
說著說著,男人居然笑了起來,笑聲不小,在這寂靜的深夜裡,甚至有些許回音。
他越笑越放肆,眼角甚至擠出了一絲濕潤的痕跡,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仔細去瞧,琥珀色的瞳仁里俱是冷漠,比三尺寒冰還要冰冷。
喜顏從來沒見過皇上這般模樣,他張了張嘴,想要勸解,但看皇上這模樣,完全不像能聽得進去的樣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