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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岃冷冷地瞥他一眼。
趁著皇上還沒發火前, 順德立刻又道:「您先前去宜齡殿, 為了護著才人, 都是特意翻的楊賢妃的牌子,如今遣散後宮, 那不是明明白白地給別有用心之人立靶子嗎,後宮倒是無人給才人使絆子了, 但江南......」
說著, 順德拜伏在地,朝殷岃磕了幾個響頭:「皇上三思啊。」
殷岃沒有答話,反倒問了他一句:「今日是什麼日子了?」
順德不明所以, 不知皇上為何突然問道日子, 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回稟皇上,中秋已過一月有餘,如今, 已到九月下旬了。」
「居然已經到九月下旬了。」殷岃喃喃道, 抬眼看向遠處, 河源城低矮的城牆映入眼帘, 天色灰濛濛的一片,冬季將至。
「待迴轉京城時,怕是又到明歲了。」
順德點頭:「迴轉時, 應當新年已過, 進入癸卯年了。」
「故而這件事, 需得儘快完成。」
殷岃望向順德,目光沉沉:「還有什麼問題?」
順德一咬牙:「奴才還有一問, 皇上,後宮空置後,皇后娘娘,又該如何安置?皇后娘娘不同於尋常妃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國之母啊。」
殷岃沉默片刻道:「等明日太醫來給她號了脈再說。」若是周窈窈腹中有了孩子,那便有了正當藉口,不然的話,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順德想了想,又道:「皇上,莫不如不用太醫號脈,直接前去西海吧?奴才聽聞,那位神醫也善婦科。」
殷岃頓了頓:「也好,反正離上次太醫給她號脈,恰巧過了月余,不差這幾日。」
順德應下,目送殷岃回屋,遠遠地朝著裡間瞥了一眼,心中感慨,也不知皇上是因為什麼,這般急著要遣散後宮,就算是為了周才人和有可能出生的孩子,也實在不符合皇上的性子啊。
紅顏誤人到如此地步嗎。
*
睡在舒舒服服的床榻上,周窈窈一覺又睡過了頭,迷迷糊糊醒來時,她習慣性地伸了個懶腰,結果一下碰到了一塊硬實的肌肉。
「皇上?您還在呢?」周窈窈轉過臉,正巧對上了男人琥珀色的眼眸。
殷岃淡淡地「嗯」了一聲,挑起她的一縷青絲纏在指尖,低聲道:「休息得如何?」
周窈窈彎起眼睛:「特別好。」
說著,她微微湊近了些,雙臂伸出環住殷岃:「就是有些想你。」
她故意使了點小心思,沒有用敬稱。
男人指尖的動作隨著她的擁抱一頓,那久違的溫暖重新環住自己身體的時候,他的聲音也不自覺地軟了下來:「朕也想你。」
見周窈窈噘起嘴,有些不滿地看著他,男人難得地彎了彎唇角,他望了一眼緊閉的門,確定屋中沒有其他人在時,低聲重新說了一遍:「我也想你。」
周窈窈立時笑開了花,結結實實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發出好大的一聲「吧唧」聲。
她的唇瓣剛剛離開男人的面頰,又被男人一把拉了回去,緊緊地貼住,許久才放下。
「好了,該起身了。」殷岃說著,翻身坐起,見周窈窈慢吞吞地不想起,乾脆利落地一把把她拽了起來,低聲訓道:「沒休息好也就罷了,休息好了,自然得勤勉些,起身用早膳。」
趁他轉過身去更衣,周窈窈翻了個白眼,嘴裡嘀嘀咕咕地:「親人家的時候不嫌晚,賴會兒床又嫌棄晚了,哼,這就是男人。」
她嘴巴都沒張開,聲音極小,殷岃沒有聽明白,轉頭蹙眉道:「在說什麼?」
「沒說什麼。」周窈窈露出一個假笑,見他還未來得及系上腰間系帶,眼神便毫不客氣地在那塊壘分明的腹部間流連起來。
忽然,她「嘿嘿」一笑,衝下榻摸了男人的腰腹一把。
殷岃手上的動作一頓,眸子盯著她,一點點火星從眼底燃起,再過片刻,便要燎原。
周窈窈看出了他眼中的深意,不由得緊張起來。
她緩緩後退,諂媚道:「是皇上您的身姿太過英武,故而臣妾一時色迷心竅,沒有控制好自己。」
殷岃緩步朝她走來,不發一語,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眼見男人越來越近,她將避無可避,周窈窈狗腿一笑,又快步跑進了淨房中,大聲道:「皇上稍等!我要如廁!」
聞言,殷岃神色一凝,剛剛抬起的腳步一頓,立刻迴轉身子換好常服,命順德喚芽春進來伺候她,自己自行去另一間屋中的淨房裡盥洗。
待一切整理完畢,周窈窈從客棧二樓下去時,一把被人拉住了手。
楊賢妃緊緊握住她,連聲道:「平安回來就好,平安回來就好。」
神色間,好像她吃了莫大的苦一樣。
周窈窈反倒轉過來安慰了楊賢妃好一會兒,才稍稍平緩了楊賢妃的情緒。
她掃過廳中一眼,發現一旁的席臨然也定定地看著自己,目含關心。
周窈窈露出個笑來:「我沒事,席大人不必自責。」
席臨然點點頭,朝周窈窈行了一禮,壓下眼底那幾絲奇怪的情緒,轉頭去了廳外。<hr>